返回酈家的長亭可謂是滿載而歸,明明過年就那麼幾天需要出門見人,每天一套的話也不過三五套足夠用了,更何況十里錦的紅姑也送了她好幾套雲錦長裙,可肖寒就是執拗的給她準備了十六套長裙,搭配同色系的鹿皮披風,滾着細膩的貂絨,就連曳地款式的披風都搭配着炫彩寶石。 ( . . m)
每一套的手工都抵得過京都一座院子的價錢。
長亭看到禮物時,只說了四個字送給肖寒:財大氣粗。
不是她揶揄肖寒,而是她說的都是實話。
肖寒掌控着整個京都的商業命脈,乃至蔓延到關外。
這樣一個完美到不真實的男人,卻是如此**溺呵護她到骨髓深處。
難怪一開始,長亭會不信任肖寒,會對這段感情沒有任何信心。
有些人,明明不應該出現在你的生命中,更加不可能成爲最重要的人。
回到酈家,已近傍晚。
因爲長亭之前參加皇家院的比賽取得了勝利,所以如今酈宗南對她的態度更是勝過往日。
也不用她在忙年的時候做什麼,只要長亭需要,隨時可以去凌家院或是皇家院。
對酈宗南來說,這是走向皇家院打好基礎的一步,他自然樂享其成。
今年的守歲,與往年不太一樣。
大年三十,看似平安度過。
錢碧瑤早早的就藉口身體不舒服回了院子,酈震西跟酈宗南商議着明兒一早去商會的事項,長亭也跟姑奶奶和陽夕山在一旁聊着。
到了第二天一早,大年初一。
不止是酈家,整個京都都熱鬧了起來。
長亭坐上馬車,跟酈宗南和酈震西一同前往京都商會。
就連姑奶奶和陽夕山也一同前往。
姑奶奶是擔心酈震西和酈宗南在京都商會出什麼幺蛾子欺負了長亭,所以不放心才一起跟了過來。
京都商會,此刻熱鬧異常2。
一衆商戶世家都是拖家帶口彙集於此。
而作爲商會會長的酈震西,自然少不了要在臺上主持大局。
酈震西開口,無非是客套了幾句,感謝衆人前來參加初一的商會宴。緊跟着後面就開始炫耀自己在過去一年的辛苦付出,自是忘不了將黃貫天的事情重新提一提,既是殺雞儆猴嚇唬嚇唬那些有異心的商戶,也是往自己臉上貼金。
長亭和姑奶奶站在一起,冷眼看着酈震西一個人在那裡口若懸河的說着。
記憶中,上一世,她可是從來沒有機會參加這種宴會的。
莫說是參加,就是京都商會的大門她都沒走進來過。
還記得有一年,她實在是好奇京都商會的初一宴究竟是怎麼回事,所以就躲在外面偷看,結果卻被酈夢珠和錢碧瑤發現,酈夢珠佯裝驚喜的將她拉到前廳,引薦給其他商戶世家的人認識。
那些人對長亭的態度自然是嗤之以鼻的,甚至於,酈夢珠還趁着她不注意的時候踩掉了她的裙襬,害得她大冬天的只穿着裡褲站在雪地裡,說不出的尷尬羞憤。
就連一個幾歲的小孩子都指着她大聲喊着羞羞羞。
當時她不知道酈夢珠是故意的,還到處找酈夢珠幫忙,可酈夢珠早就躲起來在暗處看她的笑話了,哪裡還會出來幫她。
最後還是趙家夫人給了她一件披風。
她廢了好大力氣才擠出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羣,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商會。
身後,除了有衆人的鬨笑聲,自然少不了錢碧瑤和酈夢珠得意的嘲笑眼神,而且,她還在門口遇見了陽拂柳,本來跑的好好地,竟是莫名其妙的絆了一跤,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而今想來,當時之所以摔倒,也是陽拂柳所爲。
後來,回到酈家,憋了一天火氣的酈震西和酈宗南盛怒之下,先是給了她幾耳光,酈震西更是一腳將她踹飛了出去,繼而將她關入祠堂,又是一個月每天只吃一頓餿米飯的日子。
那段時光,她每天都在想同一個問題,究竟她從煉獄一般的皇宮回到酈家又是爲了什麼?
爲的就是成爲酈震西和酈宗南的出氣筒嗎?
爲的就是動不動就被關在酈家祠堂吃不飽穿不暖嗎?
臨死之前她才明白,這究竟是因爲什麼。
這一世,每次回到商會,她都會想起上一世那羞辱悲慘的一幕。
心下,久久難以平靜。
酈震西吹噓完了自身功勞之後,在場身份地位最尊貴的就是姑奶奶了。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這話用在一衆商戶身上更是心知肚明。自古政商不分家是不錯,但政客看商戶的眼神始終是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在他們眼裡,商戶身上的銅臭味是世世代代都有的。
所以,這時候,商戶自是明白,酈震西能有今天,酈家能有今天,跟酈家這位作風強硬說一不二的姑奶奶有着莫大的關聯。
按照規矩,也該由朝廷的人出面說幾句話。
幾乎每年也都是由姑奶奶出面。
這一次,姑奶奶起身之前,卻是緊緊拉住了長亭的手。
這讓長亭有些詫異。
卻是很快就明白了姑***意圖。這是要在商會爲她建立威信地位。
畢竟,她當初進入商會時,很多人都是認爲她靠的是酈家的關係。
眼見姑奶奶拉着長亭起身,酈震西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錢碧瑤更是握緊了絲帕,恨不得將手中絲帕當做是姑奶奶和長亭的臉,撕碎了纔好。
對此,酈宗南只是默默看着不吭聲。如果酈長亭能崛起的話,那酈家在京都的勢力可就更加如日中天了。
酈宗南很清楚,現在絕對不能得罪自家姐姐,更何況,這個姐姐脾氣雖然古怪了些,又強勢了些,但終歸都是爲了酈家好。
只有酈家好了,他酈宗南纔算是有好日子過,所以,姑奶奶要酈長亭上位,他也是睜一眼不以言。
畢竟,京都商會的會長只能是酈家當家人的,酈長亭一個小女子如何能取而代之?
姑奶奶拉着長亭起身,眼神沉穩的掃過衆人,在衆人或驚訝或期待或複雜的眼神中從容發聲。
“相信諸位都知道,年前皇商選拔的時候,黃貫天鬧出的那一出,當時,多虧了長亭及時找出黃貫天見不得光的罪證,幫助京都商會揪出了黃貫天這個敗類,後來,也是長亭爲酈家打開了與京都四大商戶世家合作的序幕。
趙家夫人孫家夫人,都是熟悉長亭的,雖說如今酈家的產業長亭不怎麼過問,可這孩子對酈家的貢獻,甚至是對商會的貢獻都是有目共睹的,而問君閣在她手上,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就做的如此有聲有色,前幾天,我還見了十里錦和高山仰止的掌櫃的,以及禮樂閣的掌櫃的,都是對長亭稱讚有加。
說是與問君閣合作過幾次,無論是行還是能力,都令他們欽佩不已,我想,即便將來,王府的鋪子和生意交給她幫我打理,我也是再放心不過的了。”
姑奶奶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之前被她提到過的趙夫人和孫夫人,以及紅姑等幾個掌櫃的都是頻頻點頭,顯然是非常贊成姑***說法。
可姑奶奶這些話,卻是觸及了酈震西和錢碧瑤的利益。
酈震西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要不是酈宗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酈震西差點就站起來指着長亭鼻子破口大罵了。
這個下賤的玩意兒她憑什麼能插手王府的生意?
要知道,以往王府的生意姑姑都是親自處理,就是陽夕山也不過是個打雜的。憑什麼交給酈長亭?
錢碧瑤也是氣的夠嗆,咬牙切齒的瞪着長亭。
偏偏姑奶奶後面還有讓她更生氣的話說。
“十多年前,一直也有一個人默默地幫着我打理王府的事情,那時候,王爺纔將離開我,我無心打理王府的事情,都是長亭的孃親凌籽冉,也就是酈家的大夫人在幫我打理王府。
我本無心再管王府的事情,甚至想要放棄一切,是她告訴我,這是王爺留給我的,如果我自己都放棄了,不會有人比我更想要守住。那段難熬的日子,幾乎所有生意和王府的日常運作都是凌籽冉的付出。
後來,纔將出生的長亭出了事,也就換成我來安慰她。但是她去世之後,有一段時間,我實在不是一個稱職的姑奶奶,我對長亭的付出遠遠不夠,這也是我到現在爲止最後悔和愧疚的一次。
好在,凌家祖先和長亭孃親在天有靈,冥冥中一直保佑着這個善良聰明的孩子走到今時今日。我想說,她走的每一步,絕對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辛苦百倍,卻是在很多次都走到了我們前面。
面對她,我這個老太婆有太多感觸想要表達,但此時此刻,更想說的還是,因爲她是酈家嫡出長女,是酈家大夫人唯一的女兒,也是凌家後人,所以在她身邊就多了很多懷疑或是試探的目光,但無論如何我都相信,她會一一化解,並且走出一條屬於她自己的開闊大道。
因爲她是凌籽冉的女兒,是酈家的女兒!因爲她是酈長亭。”
姑奶奶說完,偌大的前廳好一會都沒有任何動靜。
過了一會,纔有世家夫人回過神來,抹淚的抹淚,感嘆的感嘆,畢竟都是當孃的,自是明白女兒不在身邊的那種痛苦和折磨。
而姑奶奶這一番感人至深的話也得到在場大多數人對長亭的認可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