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拂柳沒先到,在她最狼狽的時候,酈長亭竟然還會出現。
難道酈長亭就不擔心,她會懷疑她和石風堂的關係嗎?
要知道,一旦證明了酈長亭和石風堂牽連上的話,對酈長亭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難道說……酈長亭已經到了如此無法無天的地步了?
陽拂柳心下,說不出的嫉妒憤懣。
憑什麼她都這般落魄頹靡了,酈長亭仍舊能一身光鮮亮麗的出現在她面前!
“陽拂柳,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如此濃妝豔抹的樣子,你身後就有一個水坑,不妨去照照你現在的模樣,看看還能認出自己不?”長亭微微一笑,看向陽拂柳的眼神清冽通透,就像用眼神便已將她徵個人從陰暗中拉扯出來,扒光了全身上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覺。
陽拂柳擡起頭,愣愣的看向長亭。
只一眼,便覺得瞳仁升騰,七竅生煙了一般。
眼前的酈長亭,一身淺紫色菲蘿長裙,三層天蠶絲輕紗點綴,裙襬是同色的淺紫色水晶寶石,每一顆雖然只有黃豆大小,卻是打磨的圓潤通透,最重要的是,每一顆寶石几乎沒有色差,就像是從一整塊天然寶石上切割打磨而成。
此等珍貴的寶石,別人都是戴在頭上當首飾,可酈長亭卻是用在裙襬做點綴!陽拂柳不由想到自己被木珠瑪和忽烈齊搶走的那些首飾,其中成色最好的也未必能超過酈長亭裙襬上的這套。
而酈長亭腰間的腰帶更是珍貴的紫羅蘭珍珠,皆是一顆顆正圓的紫羅蘭珍珠串成,每一顆大小均等色澤優雅高貴,吊墜腰帶的兩顆珍珠較之腰帶上的珍珠更大兩倍,也是正圓形狀,看起來大氣高貴,將她原本清冽幽然的氣質,襯托的多了明麗清揚的氣質。
陽拂柳從未見過如此多的紫羅蘭珍珠,眼底瞬間燃燒起嫉妒的火焰,恨不得將周遭一切都燃燒成灰。
酈長亭!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你是想說我現在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是不是?”陽拂柳尖銳着聲音喊着,猙獰狂躁的模樣,看似是真的陷入了絕境和絕望之中。
可長亭熟悉的陽拂柳如何會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呢?
即便是真的放棄了,陽拂柳也會拉下全世界給她陪葬的!
“陽拂柳,你快別侮辱豬八戒了,人家可是天蓬元帥,是真正的天兵天將,那是名門正統!你又算什麼?你孃親不過是北遼地位低賤的賤妾,被忽烈家族當做奴隸送給北遼大王,北遼大王不過是想來的路上有個能侍奉他的奴隸,也給忽烈家族一個面子,當年纔會帶着你孃親一同來京都,這過程之中,長公主身體不適,才由你母親給遼王侍寢,這纔有了你而已。
遼王和長公主以及陽夕山,當初被扣在京都做人質,原本遼王想來一招金蟬脫殼,帶着長公主和陽夕山一同回到北遼,未免人多嘴雜,當時遼王只帶走長公主和陽夕山,以及很少的幾個貼身護衛,再就是長公主身邊的婢女,並沒有你母親在內。
對遼王來說,忽烈家族送來的一個奴隸,最好是死的不明不白的纔好。可誰知,半路上還是出了岔子,遼王順利離開了,其他人卻是沒能走成。這也就是你陽拂柳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起初,長公主顧念你孃親已經有了身孕,並沒有爲難你們,再後來,因爲你的步步爲營和小心算計,陽夕山對你這個妹妹也算是仁至義盡。不過,話說回來,這世人都知道的一個道理便是:真金不怕火煉。可你陽拂柳如此聰明能算計,就是不懂得。
一門心思的想用歪門邪道去算計別人,針對別人,卻是忘了安守本分四個字,有如此下場,有何奇怪?”
長亭悠悠說着,身姿挺拔傲然,與陽拂柳此刻的狼狽頹然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陽拂柳緊咬牙關,瞳仁幾乎瞪出血來,狠狠道,
“酈長亭!你也別忘了一句話:風水輪流轉!你以爲我陽拂柳這就被你打倒了嗎?就算我名聲被你毀了!你的又能好到哪裡去?至少我陽拂柳十五年來,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名聲!可是你呢?!”
陽拂柳說着,竟是逼近了長亭一分。
似是想到了什麼能一下將她擊倒的法子。
“酈長亭!你也就最近一年才能如此得意?曾幾何時,你酈長亭的名聲在中原京都可是比我現在還要差了不知道多少倍!你都能翻身?憑什麼我不能?我出身不如你又怎樣?你出身倒是好,可皇上一句話,酈家照樣保不住你酈長亭!
我在酈家吃香的喝辣的時候,你酈長亭卻在宮裡光着屁股長大!你不過就是前國師手裡的一個試驗品,用你試毒試藥,打得你遍體鱗傷,給你和餿水吃餿飯!還要時不時的把你扔給李志父子玩弄!
冰天雪地裡,你赤足跪在雪裡,數九寒天,你有哪一天不受到前國師的虐待和折磨!就你這樣的遭遇,試問,整個京都有哪一家的公子哥會娶你?好聽一點的,說你酈長亭可憐,難聽的就會說你早就是不清不白!你酈長亭連出嫁都不可能!你憑什麼在我面前如此得意!!”
陽拂柳說完哈哈大笑。
原來,這就是她認爲的能抓住長亭軟肋的一點。
長亭眼底寒光凜然,面上,冷笑不減。
“沒想到啊,陽拂柳,事到如今,你還不忘幫你的主子套我的話呢!嘖嘖,你倒真是一條盡心盡力的瘋狗呢!”
長亭此話一出,陽拂柳眉頭一皺,狠狠瞪着她,眼底卻是閃過一絲心虛。
“酈長亭,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不過是被我說中了,心裡接受不了罷了!!”
陽拂柳說話的功夫,長亭忽然上前走了幾步,陽拂柳周身一顫,以爲長亭要擡手打她,不由得急忙後退了幾步,身子瑟縮着腳下拌蒜,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水坑裡。
“呀!”
滿身的泥濘讓陽拂柳失聲尖叫。
長亭卻是雙手環胸,揚起下巴,笑着看戲。
“陽拂柳,你以爲你現在這副模樣,再說上幾句瘋癲的話,我酈長亭就能得意的將我的底細告訴你,藉此來炫耀和氣嗎?呵呵……事到如今啊,你還是太過自大可笑了!
我豈會不知道,你陽拂柳一直都在懷疑我酈長亭和石風堂有何關係?爲何石風堂和瓊玉樓都會幫我,你在盤算着,一旦今兒咋出我和石風堂的關係,憑此,你就可以回去你主子那邊報告,從此留在你主子身邊做一條搖尾乞憐的小狗,再也不用當墮魔巷聖女了。
只可惜呢,要讓你失望了,我酈長亭跟瓊玉樓倒是熟悉的很,伍紫璃是個桀驁不馴的生意人,當初你陽拂柳和錢碧瑤能用銀子收買她,我酈長亭出雙倍的銀子給他,自然也能收買他!至於石風堂,就算我酈長亭搭不上線,伍紫璃也能搭上。
所以,要讓你失望了……唉,我跟石風堂還真的沒你想象中那麼複雜微妙的關係,所以呢,你這個墮魔巷聖女呢,註定還要繼續當下去呢!這幾天是穿紅戴綠的巡遊,聽說過陣子還要當衆跳舞敬酒呢!嘖嘖,別說我沒提醒你,我倒是想過讓伍紫璃幫我牽線搭橋一下,找墮魔巷殿主好好聊聊,到時候,你這個聖女可是要跪着侍奉本小姐的呢!”
長亭沒有絲毫生氣,反倒是因爲之前看穿了陽拂柳的算計而一身輕鬆。
不過,不得不說,陽拂柳的確是個難纏的對手。
都到了這地步了,別人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要不就是夾着尾巴做人,要不就是一蹶不振,可陽拂柳不僅很快的爬了起來,還能時刻想到算計她套她的話,這樣的對手,註定是她兩世宿敵。
“你……酈長亭!你以爲你說什麼我就能信了!你等着!你且等着,我一定能找出你和石風堂的關聯!一定要將跟石風堂見不得光的勾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陽拂柳沒想到,她的計謀這麼快就能被酈長亭識破,雖然失望,可此刻的她,輸人不輸陣,越是事事不如酈長亭,她越是不會放棄,更加不可能示弱。
光是嫁不出去這一點,就足夠她攻擊酈長亭生生世世了!
“陽拂柳,看來我酈長亭要真的嫁不出去的話,你豈不是要每天放炮竹慶祝了?不過……你這種身份,想來是沒聽說過賜婚一說是不是?難道你不知道,自古以來,皇商都有聖上賜婚的先例嗎?嘖嘖!孤陋寡聞了吧!”
長亭如此一說,那臉上輕鬆愜意的表情看在陽拂柳眼中,簡直是對她最大的不屑和嘲諷。
賜婚?
這兩個字如千斤重錘,狠狠砸在她胸口上。
是啊!她怎麼忘了,皇商是可以享受到賜婚待遇的!
一旦是皇商下令賜婚,雙方都是沒有任何拒絕的可能!再者說,即便酈長亭曾有過那種遭遇,可聖上賜婚,那是要加官進爵的,中原京都,每三到五年纔有一次加官進爵的機會,而且每年那幾個名額還不夠皇親國戚瓜分,真要賜婚的話,最少進兩品,這還不包括上次的綾羅綢緞田地宅院,不僅如此,皇上伺候,那成親的時候也是享受皇親國戚待遇的,這麼一來,自是非同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