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任由酈震西此刻叫囂的厲害,長亭反倒是平靜異常。
就在酈震西要進一步行動之際,前廳外,陽夕山帶着陽拂柳快步走了進來。
陽夕山衝長亭點頭示意,眼底有莫名的情愫跳躍出來。
陽拂柳則是一臉懵懂的站在陽夕山身邊,待看到前廳內衆人,陽拂柳詫異不已。
大哥不是說姑奶奶和酈老爺還有大夫人都在前廳,是大夫人找自己來敘舊的嗎?所以她纔跟着過來了,她根本不知道酈長亭也回來了!
想到這裡,陽拂柳狐疑的看向陽夕山。
按理說,自己在酈家也有眼線,不可能酈長亭回來了自己卻不知道,難道大哥明明知道了,卻故意瞞着自己?
這又是爲何?
想到這裡,陽拂柳心下莫名不安。
偏偏這時,長亭卻是走向她,看向她的眼神卻是說不出的輕柔自然。
“拂柳,之前你幫父親聯絡的那些名貴藥材,的確是好貨呢,雖說從北遼遠道而來吧,不過藥材卻是貨真價實。不只是父親對你讚不絕口,就是姑奶奶和我,也很高興看到,你能爲酈家做這麼多好事。只是,我想問你一句,倘若以後酈家還要進這麼多名貴藥材,可一時半會又消化不了的話,那我酈家要是想退的話,豈不是退貨無門了?畢竟,這是長遠的生意,不能只看這一次成功了,就不顧別的了,是不是?”
長亭說話的時候,故意擋住了錢碧瑤,而陽夕山也故意擋住了酈震西。
長亭這番話一說出口,陽拂柳心下已經拐了好幾道彎。酈長亭能這麼說,一定是要找自己麻煩,不想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幫酈家做生意,所以陽拂柳心下當即打定了主意,決不能讓長亭得逞。
“酈三小姐儘管放心,我找的是北遼最大的藥材供應商戶,若是酈家有任何不滿,都可以隨時退貨換貨,不一定非是藥材出了問題,只要酈家承擔來回的運費即可。”
陽拂柳此話一出,酈震西和錢碧瑤臉色瞬間一變。
可他們一個唄陽夕山擋着,一個被長亭擋着,拼命想要擠到陽拂柳面前都不行。待他們反應過來酈長亭這究竟唱的是哪一齣時,陽拂柳已經說了不不該說的話。
酈震西自是知道這批藥材可以置換成其他酈家現在需要的藥材,可他自然不會說出來給長亭解圍了。但是現在由陽拂柳說出來,卻是明明白白的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打的他顏面盡失。
長亭瞭然一笑,勾脣給了陽拂柳一個“感激”的笑容。
更是看的陽拂柳莫名其妙,心下的不安卻愈加猛烈。
大哥明知酈長亭在這裡,卻是故意將自己帶來,酈長亭問的這些問題又有些莫名其妙,她一時半會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姑奶奶在這裡,她又不能不回答,可現在看來,她好像是着了酈長亭的道兒!
可是不應該啊,她只是說了幾句話,又都是爲酈家好的話,怎麼會着了酈長亭的道兒呢?
“陽拂柳,真是多虧你說的這些話呢,原本父親還責怪我,是我得罪了國師,才害的酈家壓了十萬兩的藥材,現在看來,藥材既然能退能換,我酈家又不在乎那幾百兩的運費,父親的擔憂也就不存在了。”
長亭說完,悠然一笑,那盛放在眼底的笑容,對陽拂柳而言,卻是刺目狠辣的諷刺,彷彿是在她嘲笑她的癡傻蠢鈍,都被她酈長亭當箭靶子了,剛纔還在爲她說好話呢!
陽拂柳只覺得大腦轟然一下,明明進來前廳不過眨眼的功夫,怎就成了酈長亭的幫手了呢?
還有大哥……竟是聯合酈長亭一起來設計自己?
“陽拂柳,既然話是你自己說的,那稍後酈家要退還藥材的話,你可要瞪起眼睛來好好看着,可別出了什麼問題,辜負了父親對你的信任呢!”
最後一句話,她故意加重了語氣,卻是諷刺的味道更濃。
酈震西如此信任陽拂柳,卻是沒想到,有朝一日,陽拂柳會是長亭利用來對付酈震西的利劍。
而陽拂柳不是最喜歡攙和酈家的家事嗎?那麼長亭這一次,就主動邀請陽拂柳攙和進來,如此可是滿足了陽拂柳的心願了不是嗎?只是,陽拂柳想攙和酈家家事,那就要隨時做好了被她酈長亭利用的準備!
況且,這不過纔剛剛開始。
長亭利用比酈震西早回來的半個時辰,與姑奶奶碰頭之後,簡單商議了一下,陽夕山也是親眼目睹了在皇家書院那天,陽拂柳是如何當一個攪屎棍,故意將髒水往長亭身上潑的,對這個妹妹,也是深惡痛絕。所以,有長亭的提議,姑奶奶的同意,陽夕山自是不會阻止長亭利用陽拂柳。
說白了,陽夕山也是藉此還給長亭一個人情。畢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對付長亭在先。
如今不過是讓陽拂柳受到教訓罷了。
陽拂柳此刻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沒人招呼她坐下,酈震西和錢碧瑤都是忙着想新的算計,壓根忘了她的存在,而對長亭而言,陽拂柳今兒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所以她可以滾蛋了!陽夕山對她恨鐵不成鋼,自然也懶得管她。姑奶奶更是白眼珠不想多看她一眼。
陽拂柳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可陽拂柳卻又有着常人所不具備的忍耐力,壓力越大,她越是不肯放棄,越要堅持到底。
因此,任由其他人的忽視,陽拂柳卻始終厚着臉皮站在那裡,只是一張悽美的小臉卻是半分血色都沒有,整個人看着都搖搖欲墜的。
這時,前廳外面再次響起腳步聲,匆匆趕回來的酈宗南一進了前廳,就目睹此番詭異的場景,不由得皺起眉頭,銳利的眸子不滿的落在長亭臉上。
他雖然看出這個孫女有不少本事,可酈家也因爲她鬧騰的厲害,可以說是雞犬不寧,如果不是看在她在凌家書院混的如魚得水,又將問君閣打理的有聲有色,酈宗南早就聽了酈震西的建議,尋個由頭將她趕出酈家了。
酈宗南坐定之後,姑奶奶便將前廳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因爲有姑奶奶口述,酈震西和錢碧瑤只能乖乖聽着,連個屁都不敢放,只是二人臉色卻是紅一陣,白一陣,說不出的精彩紛呈。
酈宗南眼神陰冷的落在錢碧瑤臉上。他自是一直看不起這個媳婦的,以前還指望着她的關係能跟夏侯世家多多聯繫,可現在夏侯世家說不定自身都難保,哪裡能顧得上酈家?昨兒在皇家書院發生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得罪了國師雖然對酈家不利,可酈長亭有一點卻說對了,在這節骨眼上,國師若是還敢繼續針對酈家,那真就是找死!
那些言官正愁沒有有利的證據對付酈家了,國師也不是傻子,犯不着在皇商選拔上動手腳。
酈震西見自家老子不說話,只是盯着錢碧瑤惡狠狠地看着,不由嚥了口唾沫,想要重新找回自己失去的面子。
“父親,就算姑奶奶說的都對,就算國師不敢在皇商選拔上動手腳,可我酈家的生意現在被黃貫天搶了,卻是事實!國師現在向着黃貫天也是事實!如今可是我酈家給了黃貫天機會!現在黃貫天指不定坐在家裡偷着樂,笑話我酈家養了這麼一個吃裡扒外的孽畜呢!”
酈震西跳着腳的指責長亭,任何一刻都不放過將髒水往長亭身上潑。
酈震西已經到了一刻也容不下長亭的時候。
酈宗南卻不馬上回應酈震西,精明的眸子落在長亭臉上,眼底帶着陰險的揣測和試探。
長亭從容迎上酈震西陰冷視線,從容出聲,
“祖父,如果我沒記錯,幾個月前,父親還跟黃貫天往來密切,甚至一度到了稱兄道弟的時候呢!所以說,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試問,哪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不是身邊的敵人多過朋友?在強者看來,有時候敵人多多益善,朋友只要一個就夠了!一羣狐朋狗友圍在身邊,關鍵時刻不如一個真心實意能幫上忙的朋友來的重要。
話說回來,國師這次選擇黃貫天,不過是早就給黃貫天暗中有了關聯,我酈家樹大招風,又是高處不勝寒,黃貫天是商會的副會長,自然早就想着當上商會的會長了!所以,黃貫天之前一方面跟我酈家交好,另一方面又暗中與國師練習,呵……如今想來,金高的死,究竟是誰人所爲,還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呢!只不過,我酈長亭卻是明白一點,我酈家若是出事,第一個受益人自然就是黃貫天!而金高死了,國師都不通過宗人府和皇家書院,卻是第一個找到了我酈長亭!如果我的情報來的沒錯的話,國師的人在找到我之前見的那個人就是黃貫天!而發現金高屍體的人,據說已經被京都府尹關了起來,只要深入調查一下,就會知道,那所謂的發現屍體的人,究竟是誰的人了?說不定就與黃貫天有關呢?”
長亭說着,眼神一變,冷冷的看向一旁仔細聽着的陽拂柳。
她纔不怕陽拂柳知道了去報告國師呢!因爲她已經快人一步的將肖寒將所謂目擊證人送去了京都府尹!
京都府尹自然有法子讓那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