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雨老師最後一句話,聽的衆人目瞪口呆的,白溫茂更是白着一張臉,張嘴說不出話來。 更別說早就被嚇傻的木通和紀嬤嬤。
就是一衆圍觀的皇家書院的學生,此刻也被禧雨老師的佈局所折服。前面說的那些條理清晰環環相扣,看似插科打諢罵人的人都有,卻都是爲了最後一句話做鋪墊。
白溫茂此刻說不出的頭疼煩躁。
這一個酈長亭都沒搞定呢,竟然又來了一個出名的刺頭兒禧雨。他不過是想借着金高死的事情難爲酈家,繼而讓酈家失去皇商招牌,繼而輔佐上一直對他鞍前馬後的黃貫天,誰知,惹上的竟是酈長亭這等難對付的硬骨頭。
白溫茂此刻不說話,不代表禧雨和長亭就要善罷甘休。
“長亭,剛剛在小黑屋裡,他們都跟你說了什麼,都做了什麼,你都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不要怕!凌家書院會爲每一個學生做主!凌家書院不只是一家書院,更是每一個在這裡學習的學生的依靠!書院,不僅僅是學習的地方,難道就不是學着做人處事的地方嗎?而今,你遭受如此無妄之災,倘若書院的老師都不管你的話,我們還有什麼權利爲人師表的終日給你們將做人的道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
禧雨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縱然圍觀的大都是皇家書院的學生,卻也爲禧雨老師的話在內心讚歎不已。
這纔是一個老師應該做的,應該說的。而不是在學生遇到麻煩時,趨利避害退避三舍,恨不得撇清所有關聯。
長亭對禧雨老師這番話瞭然於心,點頭之後,將之前在小黑屋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字不落的告訴禧雨,當着所有人的面,絲毫沒給白溫茂一絲面子。
她每說一句話,白溫茂的臉色就低沉一分,到了最後,更是陰沉到了比煤炭還要黑的感覺。而木通和紀嬤嬤早就在一旁嚇得不敢動彈了,更別說開口說話了。
而長亭纔將說完,不遠處,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衆人擡頭看去,具是一愣。
那腳步匆匆走的滿頭大汗的難道不是抱恙在家多日的院士牧宏才嗎?
而牧宏才身旁的年輕人……又是誰?
因爲衆人都留意到了,牧宏才雖然走的着急,卻是一直落後那年輕人半步的距離,而年輕人絲毫不顧及牧宏才這個老頭子,腳下生風走得飛快,牧宏才簡直是一路小跑的追着他進來的。
長亭此刻微微一怔,看向面色嚴峻的十三快步走到自己面前,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禧雨老師能來,是因爲凌家書院收到了消息,而十三也來了,那必定是驚動了某位爺了。
其實她自己也能搞定的,何必讓肖寒派人出面呢?
十三寒瞳衝長亭示意,看向禧雨時,彼此眼底卻有異樣的火光擦出,旋即卻是迅速恢復平靜,就好像彼此的眼神從未接觸過一般。
見院士牧宏才也來了,白溫茂不覺長舒口氣,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牧宏纔可是皇家書院任職最久的院士,是昔日京都第一才子!又曾是皇上的老師,身份地位自不多說。有牧宏纔在這裡,白溫茂想對付酈長亭就容易多了。
就在白溫茂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時,卻見牧宏才眉頭一皺,衝着木通和紀嬤嬤就是一通開火。
“就是你們倆個奴才冒充本院士的名號,將酈三小姐帶到這裡來的?你們好大的膽子!連本院士都敢利用?你們可知罪?”牧宏才一開口,聲音嚴厲冷苛,頓時嚇得木通和紀嬤嬤撲通一聲,雙雙跪在了地上。
白溫茂眼見情形不對,不由上前一步走到牧宏才身前,想要藉機提醒他一下,真正有錯的人是酈長亭。
“院士,此事既然是白某人碰上了,自是幫您就是了,何勞您親自前來呢!您身體不好,還是多多休息纔是。”白溫茂一邊說着,還不忘衝院士使着眼色,示意院士注意自己這邊的情況。
而邱家姐妹也是眼巴巴的瞅着院士,畢竟,她們的父親還是院士的學生,這一次沒能進入皇家書院,她們已經夠遺憾了,現在看到院士出現了,自是認爲酈長亭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看着長亭。
誰知,院士只是斜睨了白溫茂一眼,根本不睜眼瞧他。
“我說國師,你做你的國師,我做我的皇家書院的院士,咱們可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我牧宏才何時插手過你國師的事情?就算你與金高交好,金高死了,也是我親自出面,你卻派人不分青紅皁白的將酈家三小姐帶來了!就算你跟酈家有什麼恩怨,也不好如此明目張膽的陷害我吧!還好有十三先生通知我來了,要不然,我牧宏才一世英名可就毀在你白溫茂手裡了!”
牧宏才說着,轉而看向長亭,那眼神說不出的慈祥謹慎。
“酈三小姐,之前的事情是我疏忽了,沒能第一時間趕到這裡,纔有瞭如此誤會,還請酈三小姐不要記在心上纔是。”牧宏纔此時對長亭的態度,可謂是恭恭敬敬,簡直是讓其他人都以爲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一個堂堂的院士,還是皇上的老師,竟是對年紀輕輕的酈長亭如此看重,難道這酈長亭的後臺竟是比院士還大?
可酈長亭不就是酈家一個不受重視的女兒嗎?就算身上流淌着凌家血液,卻也不曾得到凌家醫堡的認可,院士這是怎麼了?
長亭微微福身,看向院士的眼神平和安然,沒有一絲訝異和不解,既然十三能出面,那肖寒在背後給院士施加的壓力可想而知了。
“有勞院士諒解了。呵……這一出鬧劇來的,真的是驚心動魄呢!我好好的在書院學習,卻是捲入這無妄之災。不過有院士一番話,我也放心了,相信院士一定會給我一個交代的。”
長亭此話一出,跪在地上的木通和紀嬤嬤頓時有種大勢所趨的驚懼感,二人擡頭,同時看向國師。
國師是他們的主子,向來都是國師說向東走,他們絕不敢往西,這一次也是得了國師的吩咐才行動的,國師可不能不管他們呢。
可白溫茂現在哪裡顧得上他們兩個。在宮裡,院士對他倒是客氣,但是說到底,院士牧宏纔是正統的一品大官,國師雖是太后身邊的大紅人,但在宮裡的地位不過就是比官宦高一級,宮裡一衆三品以上官員可是壓根瞧不上他的,人家可都是辛辛苦苦憑藉真才實學一步一步走到今時今日的,而其他的卻都是名門世家,更是瞧不上他這個道人。所以巴結他的大都是些沒什麼權利的小官員,國師在宮裡的日子,遠不是外面看到的光鮮精彩。
國師思忖片刻,看向長亭的眼神也起了變化,正想開口扭轉局面,卻聽牧宏才身邊的十三沉聲下令,“來人,將這兩個狗奴才帶去府尹大牢,就他們兩個,還不配去宗人府大牢!至於金高被殺一案,宗人府已經着手調查,也有了線索,絕對與酈三小姐沒有任何關聯!稍後,宗人府就會將結果公諸於衆。”
十三一開口,不但是徹底洗脫了長亭的嫌疑,還態度強硬的將白溫茂的人給帶走了。連跟他打一聲招呼都沒有,這讓白溫茂不由得火冒三丈。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是什麼意思?當他這個國師不存在嗎?
“院士,這位壯士是何來歷?難道是宮裡來人嗎?本國師怎麼從未見過,竟是能越過本國師和院士發號施令!還真是好大的面子!”白溫茂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氣憤。
院士瞥了他一眼,那精明的眼底滿是冷冽嘲諷。
白溫茂不過就是個比宦官得寵的小丑罷了,還真當他能一手遮天?竟還妄想插手他皇家書院的事情?以爲他抱恙在家就能爲所欲爲了?白溫茂的手伸的未免太長了!
“國師,難道你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朝廷官員的秘密,國師的身份根本不方便插手。國師是負責煉丹的,動不得朝政,這是整個中原大陸的規矩!國師還真是健忘呢!不過,就算國師健忘,也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情,可千萬不要牽扯上其他人才好!我皇家書院是皇家的,自然也是朝廷的。與國師可是沒有任何關係呢!”
牧宏才這話說的,就差直接給國師幾個響亮的嘴巴子了。
國師真以爲他和金高關係交好稱兄道弟的,就能插手皇家書院的事情!卻是不知,牧宏才能在這個位子上坐穩這麼多年,靠的就是沉穩謹慎,不讓任何人抓住自己的把柄!而國師以爲仗着之前跟自己吃過幾次飯,有過交情,他牧宏才就是第二個金高,可以讓國師插手!
他可以跟國師交好,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但一旦牽扯到更多的利害關係時,院士自是明白,說的算的還是皇上!
況且,今兒來的可是墨閣十三當家,墨閣跟朝廷的關係,那真是千絲萬縷,朝廷忌憚墨閣,卻也指望墨閣控制整個關外的生意運作。如今,墨閣來人了,院士就是病的下不了牀了,被家人擡着也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