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碧瑤想着酈泰北現在也不知道是變成了什麼樣子,一晃又是好幾年不見了,是不是長高了,是不是更像自己了,統統都不知道。
想到這裡,錢碧瑤胸口那裡就隱隱作痛。
之前用剪子傷到胸口那裡,現在每每觸碰一下都是隱隱的痛,這段時間,她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補品,多少難聞的藥材,可就是不見根治,雖說不是受傷時那麼痛苦了,可有些不小心碰到了,或是因爲思慮過多,就會隱隱作痛,甚至是晚上還會折磨的她睡不安生。
錢碧瑤身體這樣,酈震西自是很少來她的院子,終日裡不是在蘭姨娘那裡,又是在胡姨娘那裡,要不就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懶得看錢碧瑤這個黃臉婆一眼。
錢碧瑤是典型的離開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以前還有那人來找她,歲數都是給尊者傳話,可那人卻每每都能滿足她,令她欲仙欲死。可最近,聽說是石風堂那邊風頭正勁,尊者都不好輕舉妄動,更別說那人了,也是有好久沒來了,而且因爲她之前的所作所爲,尊者也對她有諸多不滿,用她的時候也少了,可即便如此,錢碧瑤還是知道,不管是尊者還是那人,始終都會在關鍵時刻出現。
只是,如此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每每到了夜裡孤枕難眠,錢碧瑤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就想男人,就想男人。
不知是天氣有些熱,還是因爲想到男女之事那火熱的場景,而不由自主的扯開了自己的衣領,渾身的燥熱難以言說,就連面頰都不知何時染上了火熱的緋紅,氣息也變得粗重起來。
越是想着,身體越是不由自主,雙腿和雙手都開始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大夫人,您……您哪裡不舒服嗎?”陽拂柳纔將進了房間,就瞧見錢碧瑤眼神迷離面色緋紅,身子不自然的扭動着的場景,當即嚇了一跳,以爲錢碧瑤是不是中了什麼毒,或者是哪裡不舒服。
轟然一聲,陽拂柳的出現如一碰冷水兜頭澆下,錢碧瑤當即清醒過來,深呼吸一口,眼神卻有些慌亂的看向陽拂柳。
“沒,沒什麼,就是太熱了,我這不剛剛打開窗戶呢。”錢碧瑤說完,心虛的看向窗外,可身體的躁動卻無法立即平靜下來。
陽拂柳輕舒口氣,卻仍是關心的看着錢碧瑤。
“如此便好,剛纔真是嚇了我一跳呢,還以爲大夫人哪裡不舒服。其實……其實這都怪我不好。”陽拂柳坐下後,纔將開口,卻是紅了眼圈。
錢碧瑤一愣,急忙關心的看着她。
“你這孩子,這是怎麼了?怎麼還要哭了呢?”
“大夫人。如果不是我的人沒有看好了夢珠,讓她找了個替身回到京都,夢珠妹妹也不會被酈長亭抓住,也就不會真的被送去麻風村了,嗚嗚……都是我安排的不周啊。”
陽拂柳越說越傷心,竟是真的哭了起來。
這一哭,卻讓錢碧瑤有些無措,也有些心疼。
說到底,陽拂柳之前幫她可是一點好處都沒要她的,而夢珠又是花了銀子收買了假冒她的人,這一點,陽拂柳也不知情。
“拂柳,你這孩子,心地怎就如此善良呢?倘若不是你之前的安排,我的夢珠……只怕連這幾個月的機會都沒有呢,是她自己沒有福氣,不能繼續跟你做姐妹,與你無關的。倘若真有罪魁禍首,那也是酈長亭!是她!”
錢碧瑤自是將所有的不是都歸結到長亭身上了。
只要一想到,之前在酈家,酈長亭故意當着酈宗南的面說出夢珠的事情,她就恨得牙癢癢,當時若不是酈家其他人在,她真的想撲上去撕爛了酈長亭,將她吞到肚子裡才甘心!
“大夫人,是你大人有大量不怪罪我。可我總是難以安心,總想着夢珠妹妹這下子真的是孤獨一個人在麻風村自生自滅了,我就痛苦不已。”陽拂柳說着,哭的更傷心了。
這場戲,她是無論如何都要在錢碧瑤面前演好了,演足了。
否則,萬一錢碧瑤對她有什麼不滿,一個發瘋沒忍住,將她當初偷樑換柱的事情給供了出來,她就真的麻煩了。以酈長亭現在的手段,自是不會放過她了。所以她一定要籠絡和穩住了錢碧瑤。只要錢碧瑤死不承認,酈長亭就是懷疑,也不能輕易出手對付她。
而且,她卻是表現出內疚和痛苦,錢碧瑤就越加不會怪她,反倒是將所有的恨意和不滿都疊加到了酈長亭身上!
陽拂柳深知,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很方便對酈長亭出手了,之前在賞月閣那次,酈長亭一言一行,都讓她難以招架!那樣的酈長亭,看似強勢而瘋狂,卻有着咄咄逼人的耀目氣質,是她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
所以,利用錢碧瑤去對付酈長亭,纔是現在最好的法子。
如此,纔有了今天請錢碧瑤到碧水樓來坐一坐的引子了。
陽拂柳的如意算盤果真打的沒錯,錢碧瑤此刻是將自己所有的不滿和所謂的不公,全都加註在酈長亭身上!哪怕是見不到酈泰北也怪罪上了長亭!反而不敢怪罪真正的幕後黑手酈宗南。
“拂柳,你別哭了。你如此,便是讓我爲難。我早就說過,夢珠不在我身邊,你就是我第二個女兒了。如今,夢珠是真的不在了,那孩子真是命苦,被酈長亭陷害的不人不鬼的,連最後的安慰日子都不肯給她。而我的兒子,也是不常在我身邊,拂柳啊,我現在唯一能說知心話,能信任的身邊人,就真的只有你了。”
錢碧瑤最後一句話,總算是說了句實話。
以前她信任林嬤嬤,可林嬤嬤卻冤枉她找小官,並且跑路了,
她信任夢珠,夢珠卻是能不能活過月底都不知道。
她想要信任唯一的兒子酈泰北,可那個兒子更像是酈宗南的兒子!哪有祖父對孫子如此看管的,都不讓孩子的母親見了!
錢碧瑤不由拉起陽拂柳的手,對她的信任自是更加深了一層。
“大夫人,我在酈家十六年,即便當年母親在的時候,我也是跟你最親近,而今,我願意代替夢珠留在您的身邊,盡一個女兒應盡的責任,還請大夫人不要嫌棄拂柳笨手笨腳的纔是。”
眼見自己目的達到,陽拂柳也就不繼續哭下去了,而是一副溫柔體貼的神情看向錢碧瑤。
只是,心底卻早就生了惡毒的毒計。
“大夫人,如今,我們的當務之急便是揭穿了酈長亭的真面目。可不能繼續讓她如此下去了,且不說姑奶奶陪着她顛倒是非黑白,就是酈家大老爺,現在也會主動見她,問她些在凌家書院學習的事情。”陽拂柳如此一說,錢碧瑤就覺得胸口又一次隱隱作痛。
只要一聽到酈長亭三個字,她就渾身都痛。
“這個小賤貨,我們真的是小看她了!早知當初凌籽冉死的時候,就應該想辦法弄死她,省的留下來一個禍害!可老爺卻說凌籽冉還留了不少好東西在,所以……”
錢碧瑤說到這裡猛地頓住,言下之意便是,酈震西也早想弄死酈長亭,只不過還貪心的想要得到更多凌家的財產,所以才暫時留下酈長亭,希翼通過酈長亭能得到更多。可後來的幾年,酈震西每每藉着酈長亭的名義去凌家醫堡,卻總是灰頭土臉的被趕出來,久而久之,酈震西自是將所有火氣和不滿都發泄到了長亭身上。
這是酈震西和錢碧瑤的算計,本來,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的。可錢碧瑤實在是太信任陽拂柳了,一時沒忍住就說了出來。
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錢碧瑤立刻收聲,可臉上卻閃過一絲狹促的試探。
見此,陽拂柳忙恭敬出聲,“大夫人放心,什麼話該聽,什麼話該忘,拂柳心如明鏡呢。拂柳只是纔將聽到了一些對酈家不利的事情,所以纔想要告訴大夫人,好讓大夫人提早做好準備,別將來被酈長亭給禍害了整個酈家。”
陽拂柳聰明的轉移了話題,也在此刻將錢碧瑤拿捏在鼓掌之間。
果真,錢碧瑤一聽是跟酈長亭有關,登時瞪大了眼睛。
“拂柳,怎麼了?”
“大夫人,想來您也知道,之前跟我關係很好的水笛兒,可是國師的養女。雖是養女,可國師待她卻是如親生女兒。但是長亭之前實在是太過得理不饒人了,明明笛兒都知道錯了,她們可以冰釋前嫌的,長亭卻是非要將笛兒趕出凌家書院才罷休。笛兒回去自是會告訴國師了,我打聽到,國師得了太后的懿旨,這五年一次的第一皇商選舉,這一次可是國師複雜協助,雖說還是太后和皇上說了算的,可國師是負責協助的,國師又是太后身邊的大紅人,只要國師在太后身邊說幾句酈家的壞話,大夫人……這後果真是想想都讓人膽戰心驚呢!”
陽拂柳話音落下,錢碧瑤也變了臉色。
雖說,酈家百年皇商的招牌不是輕易摘下的,每五年一次的選舉更多是走個過場,可是,倘若國師真要從中作梗的話,酈家真的是要大難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