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和司徒笑靈離開將軍府後,直接去了問君閣。
崔叔文伯還有阮姨都在等着她。
自從書院開課之後,長亭白天上課,晚上也沒時間常跑來跑去,文伯他們已經是七八天沒見到長亭了。此刻見了她,第一句便是:小姐,你瘦了。
長亭無奈的搖搖頭。
是她前陣子天天泡在這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阮姨每天心思着給她做各種好吃的,從不重樣,而最近幾天,她的飲食不過是恢復正常罷了。
“阮姨,過年的時候,是我胖了很多,像是吹球一樣吹了起來,現在不過是恢復正常了嘛。”長亭笑着坐下來,將司徒笑靈介紹給文伯他們。
“文伯,我知道您老也對醫理有研究,笑靈可是個中翹楚。以後藥材的配置我就依仗文伯和笑靈了,我剛纔找過老將軍,老將軍已經答應做我們幕後軍師,與朝廷接洽。之前我說與你們的計劃,可以儘快實施。”
長亭的話讓文伯等人震驚又佩服。
他們如何也沒想到,大小姐竟然只用一次就能說服司徒老將軍,他們不是在做夢吧!
司徒老將軍那般德高望重,竟是如此幫助小姐!
他們小姐不愧是凌家後人。
想到這裡,文伯不由得想到了逝去的凌老爺,眼圈莫名一紅。
長亭和司徒笑靈,與文伯等人商談了一下午,配置藥丸都交給司徒笑靈和文伯,而算賬則是長亭複雜,崔鶴負責接送她,以及訓練她招至麾下的隱衛,阮姨則要扛起整個問君閣的日常運作。
與司徒笑靈告別之後,長亭回了書院。
先去了禧鳳老師那一趟,不過聊了幾句,禧鳳老師卻是催着她趕緊回去休息,長亭不覺有些奇怪,現在休息還尚早,而且以往她每次這個時辰來找禧鳳老師,兩個人都是不知不覺的聊上許久,今兒是怎麼了?
帶着疑惑,長亭回到自己院子。
才推開院門,一股奇異的香氣在暗夜中緩緩浮動,沁暖心扉。
長亭快步朝房間走去,只是到了門口,擡起的手明明已經觸碰到房門,卻是遲疑的不肯落下。
透過裡面點起的琉璃宮燈,她隱隱看到燈前一抹頎長挺拔的身影,似是負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麼。他靜靜站在那裡,清姿身影,惹人側目。
怪不得禧鳳老師催着她回來休息,原來是知道了他回來了。
她這個院子,進來的男人不過就他一個。
再加上剛纔聞到的那奇異的花香,融匯了百花香氣,卻都是對她身體有益的香氣,除了他能做到如此細心體貼,這世上還有誰會如此對她?
她纖細瑩白的指尖在他背影緩緩遊弋勾勒,想要勾勒出他整個身形輪廓,彷彿他就在面前,他們之間,不再有一扇門的屏障。但即便如此,又當如何?
“有人會說,一扇門阻隔了人情世故,冷暖自知。而我卻想說,一扇門隔開了幾重時光幾重恩怨糾葛,幾重不一樣的人生歷練。所以,有些人,註定是如此相隔一生,不適合在一起。”
她輕聲低語,因爲想到了上一世,她倒下的時候,酈夢珠用匕首刺穿她心臟,而她深愛的那個男人北天齊,明明就在一牆之隔的院子,卻是不肯出來見她最後一面。
任由她喊啞了嗓子,哭的聲嘶力竭的,他也不肯出來見她。
那時的他,已經將她利用殆盡了,又怎麼可能再見她呢!甚至連一個憐憫的眼神都不肯給她。
一牆之隔,再見,已是隔世。
“不管你心中有幾重恩怨糾葛,幾重人生歷練,我都有信心能突破到最後一層。”
清朗潤澤的聲音落下,房門大開,長亭還在驚訝中,整個人已經被他打橫抱起,徑直走向內室。
長亭只覺得天旋地轉的感覺瘋狂襲來,下一刻,肖寒抱着她坐在軟榻上,輕輕擁她入懷。
“肖寒!你……”
“又要罵我登徒子還是無賴?”肖寒笑着揶揄她,卻是更緊的收緊了懷抱,下巴抵在她肩頭,呼出的溫熱氣息縈繞在她脖頸和麪頰之間,清清涼涼,又帶着好聞的薄荷香氣。
長亭縮了縮脖子,冷聲道,“既然知道,還不放手!”
在肖寒面前,她總能表現出刁鑽蠻橫的一面,表面看是她還不成熟的表現,實際上,卻是專屬於肖寒一個人的反應和表情。又像是被他的寵護無度給寵壞了一樣。
“我都說了,要突破你最後一重心房,直達你心底最深處。既是如此,自是不會放手的。”他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指着她胸口的位置,那冰潤修長的手指,差一點就指到她的胸上了,帶着幾分曖昧的柔暖氣息滑過她胸前的衣料,明明沒有實質性的碰觸,可長亭卻覺得像是被他手掌掌握了胸口的感覺。
莫名的面紅心跳。
“你這根本是藉機佔我便宜!說你是登徒子和無賴,那真是太高估你了!你比登徒子和無賴還要厚顏無恥!”因着整個人都被肖寒擁在懷裡動彈不得,長亭氣的小臉愈發緋紅可愛,看的肖寒很想一口咬下去的感覺。
他忍着身體的悸動,卻是始終不肯鬆開手臂。
他太瞭解她,一旦鬆開,她就是一條滑溜的魚兒,離她遠遠地。
“我趕了幾天幾夜的路,回來還還來不及處理書院和墨閣的事情就跑來見你,本也不指望能打開你的幾重心門,只想着你念着我對你的心,不要再罵我登徒子無賴就好!我真怕天天聽你如此罵着我,我自己也認爲自己就是了。說不定哪天抱着你的時候,一個忍不住,就做了登徒子和無賴的事情了,你說是不是?”
他說着,故意在她耳邊輕啄了一下,看似清淺柔暖的一下,卻是砰然撩動她心房,莫名擊中她心底柔軟而隱秘的一面。
“我管你是不是的!你先鬆開手!”長亭忍不住在他懷裡掙扎着。如此被他抱着,整個人都是他身體的薄荷香氣,混合了各種清香悠然的花香,明明這花香在男子身上會讓人覺得膩味怪異,可在他身上卻能給人心曠神怡眉目清明的感覺,就像是花香都融入了他的身體,是因爲他的清冽悠然的氣質纔有了花的香氣。
“小長亭,別再亂動了……否則……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肖寒下巴抵在她肩頭,聲音充滿低沉的磁性,像是山谷中迴盪的清然威風,輕輕柔柔拂過面頰,惹人心醉。
“你……”長亭一時語塞。肖寒都這麼說了,她還能如何迴應他。
說他是登徒子無賴,簡直是高估他了!他根本就是一千年變天才對。
“你堂堂閣主,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忙着去處理你那些堆積如山的公文,在我這裡浪費時辰作何?”長亭彆扭的開口,總覺得他的懷抱一次比一次溫暖舒適,像是漸漸適應了他的懷抱,找到了在他懷中安然凝靜的感覺。
她明明是逃避任何人的接近和碰觸的,最初,對於他,更是如此。
可肖寒每次的主動和付出,都在一次次的敲擊着她自以爲固若金湯的心房。
不知不覺,固執的心底裂開了一道口子,有冷風呼呼灌入,她想要封住那口子,回到最初的狀態,卻發現,有冷風灌入的心房反而更加清醒,更加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只不過,是她自己一直在逃避。
“我來找你,怎會是浪費時辰?我只怕,再晚回來幾天,你的心就會動搖在其他男人身上了!別以爲我之前去了邊關就什麼都不知道……小長亭,這整個凌家書院,我唯有對你的事情最上心。”
說着,他擡手輕柔撫摸過她精緻小巧的下巴,在上面留下莫名酥嘛震顫的感覺。
他指腹帶着薄薄的繭子,及其輕柔的劃過,像是渴望着什麼,期望着什麼,又像是某種渴求感情的宣泄方式。
他的確是時時刻刻的都想要她,可她現在這彆扭的樣子,他如何能有進一步的行動?
他的小長亭,既是珍寶,也是一個別扭的麻煩。但他偏偏就願意守在這個麻煩身邊,寵着她,護着她,讓着她,尋找一切可以打開她心扉的機會,走進她心底,成爲她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份感情,從一開始,他就是積極的前進着。縱然她給予的迴應少的可憐,甚至是沒有。
但是他肖寒認定了的女人,便是一生一世無轉圜,即便是頭破血流又如何?
長亭凝眉,聽出他語氣中有濃濃的酸味。
“什麼其他男人?你是說……”北天齊三個字,幾乎是脫口而出。
而上一世給了她無盡傷害痛苦的那個男人,她的名字,她是一次也不想提起。
上一世死之前,那三個字帶給她的甜蜜憧憬有多深,這一世帶給她的肅殺煞氣就有多重。
她眼底一瞬綻放的冷冽寒芒,讓肖寒不由將她抱得更緊,寒瞳落在她臉上,充滿了懷疑和不安,甚至是……濃濃的醋意。
“小長亭,你跟殷鋮……你們倆?”肖寒說着,掰過她面頰,寒瞳對上她清冽眸光,一眼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