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拂柳視線落在司徒笑靈拉着長亭離開的背影上,眼底淚意淡去,絲絲陰鬱晦暗溢滿眼眶。
司徒老將軍最鍾愛的小女兒竟也跟酈長亭如此要好若是任由酈長亭如此下去,以後想要對付她就更難了陽拂柳原以爲,從酈長亭手中搶了另一張選妃宴的帖子,酈長亭以後更加不能在京都立足,沒想到,酈長亭竟是給司徒老將軍留下了好印象。她自是不能看着酈長亭繼續下去,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讓她失去司徒老將軍的支持。
一旦今兒的和同宴上,酈長亭犯了錯誤出了醜,那麼司徒老將軍必定對她失望有加,酈長亭以後想再得到司徒老將軍的支持就難上加難了。
酈長亭待會可不要怪我誰叫你的存在,就是對我最大的侮辱呢所以,你必須消失
陽拂柳看着長亭逐漸消失的背影,眼底一抹殺氣一閃而過。
前廳,長亭低頭看着自己袖子出神,一旁的司徒笑靈擡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長亭,你發什麼呆是不是緊張一會的比賽”
長亭回過神來,搖搖頭,“不是。我只是奇怪剛纔陽拂柳爲何突然推我那一下。”
“是嗎那你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司徒笑靈上上下下打量着長亭,似是沒什麼問題。
“放心吧,有我在。這又是在我司徒府,她們不敢怎麼着。”司徒笑靈拍着胸膛打着包票。
長亭未知可否的笑笑。
司徒笑靈還沒見識過陽拂柳的手段,自是想象不到,陽拂柳的惡毒。
只是剛纔那一下來的實在是蹊蹺,她不得不防。
“笑靈,我想”長亭在司徒笑靈耳邊低語了幾句。
司徒笑靈奇怪的眨眨眼,旋即卻是認真的點點頭。
“行,既然你都開口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吧。”
過了一會,比賽正式開始。
因是有射箭的項目,陽拂柳自是沒法子上場,她連弓弦都拉不開,更何況射箭了這會只能是乾巴巴的坐在一旁看着。
司徒老將軍端坐正中,殷鋮站在他身後,負手而立,目光定定的落在長亭身上。
不服輸的水笛兒與另一位世家千金組成一組,大概是屁股還在疼着,水笛兒走路的姿勢說不出的彆扭難看。
長亭和司徒笑靈是在最後一組比賽,前面幾組都是牽強任意,畢竟又是填詩又是射箭,一衆世家千金常常是顧得了前面顧不上後面。比起一衆躍躍欲試不服輸的世家千金來,陽拂柳的確是聰明很多,寧可靜靜的坐在下面看着,也不給任何人機會看到她失敗的一面。
輪到長亭和司徒笑靈。
第一輪是司徒笑靈射箭,長亭填詩。
司徒笑靈必須在長亭填詩之後才能射箭,長亭拿到詩詞之後,微微一愣。
這首詩她在問君閣曾經見過,是出自外公的手筆,但因一直在問君閣,知道這首詩的人很少。可題目是司徒老將軍出的,表面看,司徒老將軍是有意幫她,可如果她真的按照外公原句寫上了,那也不是她自己的以司徒老將軍的爲人來看,試探她纔是真的司徒老將軍既是想幫她,也得她先過了這一關。
外公的原句是感嘆邊關戰況不斷,將領離開家鄉守衛國土的雄壯之歌。前三句都與外公的原句一模一樣,但是最後一句卻空了出來。
長亭略微思索,提筆落下:隔江猶嘆日邊來。
將原本最後一句飽含着無奈和雄渾之句,改成了如今這般以山河壯麗爲背景,嘆息日月更替,天地壯闊,實則,日出日落皆有其自然規律,而先人卻始終無法擺脫戰爭的沿襲。
前三句說的是戰爭,自是附和老將軍戎馬一生,可最後一句卻是將天地囊括其中,卻正好寫在了老將軍心頭。
而今不用親赴沙場的老將軍,實則,一直心繫邊關,卻因着有盡飛雪在邊關駐守,既是安心,又難免心生嘆息。畢竟,誰願意背井離鄉征戰沙場
老將軍眼眶溼了溼,卻見司徒笑靈拉弓射箭,正中靶心
現場不由想起一片叫好聲。
司徒老將軍也是難得的點頭稱讚。
長亭與司徒笑靈相視一笑,正準備交換位置,卻見將軍府的大管家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在老將軍耳邊低語了幾句。
老將軍臉色微微一變。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老將軍連說兩個豈有此理,衆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向他,不知是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
此刻,長亭眼眸飛快的掃向陽拂柳,卻見她也正好看向自己,原本她眼底明明有一絲勢在必得的得意,卻在與長亭目光相撞時,不自然的別過臉去。
長亭心下冷笑。
事有反常必爲妖。
陽拂柳這明顯是心虛的表現
“之前有誰去過後院”老將軍突然沉聲發問,衆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明所以。
這時,陽拂柳緩緩起身,輕聲道,“小女之前與笛兒妹妹在後院門外遇到過長亭妹妹和司徒小姐,她們正準備從裡面走出來。”陽拂柳說完,滿臉善意的看向長亭。
而一衆世家公子在看到陽拂柳起身說話,都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心中感嘆着世上竟是真有如此溫柔若水冰清玉潔的美人兒。
司徒笑靈點點頭,眉頭皺了皺,“我跟長亭去後院換上戎裝,有何問題”
長亭安靜的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太后欽賜的賀禮原本也放在後院,現在現在被摔碎了。那賀禮好端端的放在桌子上,也沒有人去碰,怎就摔碎了呢”大管家爲難的開口,自是不好說是有人失手摔碎的,但今兒去過後院的人本就沒幾個,這一一排除的話,也就所剩無幾了。
殷鋮臉色一寒,正要開口,卻被長亭眼神拒絕。
她的確是去過後院
不過她和司徒笑靈離開之後,陽拂柳和水笛兒還在原地
孰是孰非,馬上就能一清二楚。
“對我跟拂柳姐姐在院外的時候,就看見酈長亭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後院當時她身旁一個人都沒有而且司徒姑娘是後來纔來的如此想來,當時酈長亭慌慌張張的甚是緊張,一看就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一定是她”
水笛兒剛纔的比賽輸的一塌糊塗,正想找個機會發泄一下呢,這會自是按照陽拂柳的話說下來。
司徒老將軍原本是欣賞長亭之前的詩詞,還有她的誠實堅持,可是這會,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指向她,老將軍想要幫她,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長亭自始至終都在屋內更衣,何曾去過隔壁房間無憑無據的,不要含血噴人”司徒笑靈拉着長亭的手,恨恨的瞪着水笛兒。
這時,大管家已經將摔碎的賀禮擡了上來。
待看到那摔碎了一角的南紅瑪瑙,衆人都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可是太后賞賜的寶貝,一尺見方的南紅瑪瑙本就罕見,更何況還是打造成了如意造型,厚澤柔潤的南紅瑪瑙此刻在琉璃宮燈的掩映下,散發出迷人幽然的光芒,只可惜缺了那一角,看起來實在是觸目驚心。
“將軍,這瑪瑙如意擱在後院,一直未動過,屬下發現,如意底下的底座因是新漆的顏色,多少有些褪色,所以若是有人碰過這瑪瑙,那身上多多少少應該會沾上紅色印記,還有這瑪瑙碎片也少了不少,尤其是頂珠不見了,想來,也該是在那人身上或是附近了。”
大管家的話提醒了衆人,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朝長亭這邊看來。
水笛兒更是眼尖的指着她袖口,大聲喊道,“酈長亭你袖子那是怎麼回事哪來的一塊紅色”
水笛兒此話一出,衆人紛紛看向長亭衣袖。
只見醬紫色的衣袖下方,竟真是有一塊紅色印記。
長亭低頭瞥了眼,淡淡道,“有紅色印記,就能證明我去過隔壁房間摔碎了瑪瑙如意嗎”
“你還抵賴除了你,還有誰身上有這種未乾的紅色印記這就證明你確實碰過太后的賞賜之物除了你還有誰說不定那顆頂珠現在也在你的身上你根本就是一個賊想來,你定是看中了這如意上的頂珠,摳了半天沒摳下來。這才起了歹意將瑪瑙摔碎你以爲神不知鬼不覺,你大概不知道吧,這太后賞賜之物可是在晚宴開始之前都要呈上來的哼想來,你過去也沒怎麼參加過這般盛宴,自是不知道了你這個賊還不將頂珠交出來”
水笛兒越說越大聲,大有一副不肯放過長亭的架勢。
“笛兒妹妹,還是將此事交給老將軍定奪吧。我們也只是看見長亭妹妹慌慌張張的從後院走出來,並未看到她拿過頂珠,況且,長亭妹妹此番前來既是代表了酈家也是代表着凌家,若真是她拿的,豈不是連累了兩家聲譽如此打的罪名,長亭妹妹自是會三思而後行,不會輕易犯錯的”
陽拂柳不開口還好,一張嘴這說的字字句句反倒是更加讓人相信這頂珠就是長亭拿的了。
明着說好話,暗裡卻是提醒衆人,她酈長亭既沒資格代表酈家,也沒本事代表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