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我該怎麼辦嗚嗚我該怎麼辦”酈夢珠趴在錢碧瑤懷裡,雖是清醒了過來,但慶幸的她卻比之前更加痛苦。 至少之前她可以暫時忘記被強的記憶,可是現在,所有的記憶都涌上心頭。她越想忘記,那些記憶越深的紮根在她心底,時時刻刻提醒她,曾經發生了什麼。
“孃親我要殺了酈長亭殺了她”酈夢珠在錢碧瑤懷裡痛哭出聲。
“孃親答應你,孃親什麼都答應你夢珠,只要你好好地,孃親可以爲了你做任何事”錢碧瑤抱緊了酈夢珠瑟瑟發抖的身子。
酈夢珠瑟縮在錢碧瑤懷裡,瞪大了眼睛,渾身劇烈的顫抖着,“孃親,爲什麼我總是殺不死了酈長亭我我明明用髮簪刺在她身上了啊,一下又一下,可她還是對我笑着笑的那麼開心,賤人”
錢碧瑤咬咬牙,將酈夢珠面前的碎髮梳理整齊,柔聲道,“夢珠,你都說了,酈長亭是賤人賤人怎麼能鬥得過孃親呢自小到大,孃親就將你當做是酈府的嫡出千金培養,那個賤人又算得了什麼況且,過了今天,她連命都沒有了,還如何能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
錢碧瑤眼底,惡毒涌動。
之前她收到消息,盡餘歡竟是調動了將門軍出去尋找酈長亭,那個混世祖果真是有勇無謀她這一出等的就是盡餘歡的自投羅網,既能殺了盡餘歡,又能解決了酈長亭,如此一舉兩得的法子,一旦成功了,尊上必定會重重獎賞她。她還能就此除去酈長亭,酈家遲早是她囊中之物。
錢碧瑤的話讓酈夢珠不由得擡起頭來,定定的看向她,“孃親你什麼意思什麼過了今天”
錢碧瑤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旋即帶着酈夢珠進了內室,一一道來。
內室,酈夢珠握緊了拳頭,面容猙獰扭曲,“那個賤人,把我害的如此慘,竟是讓她死的這麼痛快真是便宜她了”酈夢珠自是想要親手對付長亭,但她現在連酈府的大門都出去,酈長亭又時時刻刻的留在書院,想要對付她,也只有孃親有法子。
“夢珠,你要知道,只有酈長亭死了,你才能順利成長的繼承嫡出長女的稱號。七年前,我以爲那個小賤人從宮裡出來之後活不了幾個月就死了,沒想到她竟是如此命大,又因着她是皇上義女太子義妹這般身份,孃親一直不敢直接下手,只能是從她的言行名聲上下手。眼看那天在瓊玉樓就要成功了,卻被她逃了因着我揹着君璃收買了瓊玉樓的幾個夥計,還被君璃發現威脅我不許再與瓊玉樓沾上任何關係
從那時開始,我就意識到酈長亭已經不是以前的酈長亭了,要想對付她,就要用到暗處見不得光的勢力。這次表面看是因爲將軍府和匈奴的仇恨才起的事件,如何也懷疑不到我們頭上,如此機會,自是要牢牢抓住,哪裡還能顧上她死的是不是太便宜了”
錢碧瑤一番話,讓酈夢珠雖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接受。
想起酈長亭看着她冷笑,那清冷淡漠的表情,還有眼底細碎如冰凌的光芒,酈夢珠就有種不敢直視的壓迫感。她不想再輸給酈長亭,所以,酈長亭死了纔是最好的法子。
“孃親,我現在這個樣子,祖父和爹爹都不肯見我,姑奶奶又偏袒酈長亭,我如何還能翻身”酈夢珠想到自己之前的遭遇,就是陣陣惡寒。
錢碧瑤輕拍她後背,壓低了聲音道,“孃親早就想好了法子,她酈長亭能靠着凌籽冉的關係成爲皇上義女,那麼孃親自然也有法子讓你成爲皇親國戚的義女,屆時你以全新的身份出現在衆人面前,誰還敢說你的不是”
酈夢珠眼睛閃閃發光,忽然想到了什麼。
“孃親,你是想找”
“夢珠孃親自有萬全的安排尊上二字你莫要再提及。”錢碧瑤及時制止了酈夢珠,眼神暗沉陰鬱。
酈夢珠則是長舒口氣,眼睛說不出的明亮激昂,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酈長亭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跟我爭嫡出長女的地位了我還可以任意抹黑造謠她以前的名聲,反正她已經死了,我只要安排好府裡的人,到時候我說什麼都是真的反正酈長亭已經死了我要她死了以後都不能進入酈家祖墳我要她曝屍荒野變成孤魂野鬼無家可歸”
酈夢珠越說越得意,彷彿一切已經真的發生了一般。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自母女二人面前閃過,還不等錢碧瑤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那人已經一記手刀打暈了酈夢珠。
“啊你”錢碧瑤正要大聲呼救,卻見那人已經摘下臉上的面巾,表情猙獰的瞪着她。
“你給老子聽好了肖寒帶人救走了酈長亭”此時出現在錢碧瑤面前的男子,正是之前與她在寢室纏綿的黑衣男子。
錢碧瑤此刻如遭五雷轟頂,再看着昏迷的酈夢珠,錢碧瑤發狠的揪起男子衣領,咬牙切齒道,“你在此放什麼厥詞那地方如此隱蔽,即便能找到,也是第二天天亮之後了怎麼會”
“是我們太小看肖寒了之前只知道他是墨閣閣主,擁有飛流莊和石風堂,但現在看來,肖寒背後絕不僅是表面看到的這些他真正隱藏的勢力絕非我們現在所能想到的所以”男人停頓了一下,面上的肌肉扭曲的抖動了一下,狠狠道,
“選妃宴之前,決不能再輕舉妄動”
“你放屁我那麼信任你,將此事交給你解決我在尊上面前誇下海口,這次定能解決了盡餘歡和酈長亭你倒好你這個廢物”錢碧瑤眼中,一貫利益大過一切,現在叫她如何跟尊上解釋自是顧不得這男子曾與她有多麼親密無間了。
男人扯開錢碧瑤拉着自己衣領的手,恨恨道,“酈長亭雖然還活着,但是盡餘歡已經死了你大可去根尊上交代至於我們之間,選妃宴之前,決不能見面就這樣吧”
話音落下,男子不顧錢碧瑤猙獰的表情,閃身快速離開。
錢碧瑤看着還在昏迷的酈夢珠,想着男子之前的話,繼而發出尖銳的一聲怒火,擡手將桌上的茶盞花瓶悉數掃落在地上。
“賤人該死”
書院,畫心閣
“長亭醒了嗎”溫柔清逸的聲音傳入耳中,一聲又一聲,似有似無,似真似假。
淡淡的薄荷香氣緩緩升騰,一縷幽香沁入鼻息之間,盪滌着曾經掏空絕望的心扉。
牀榻上,長亭雖是睜開了眼睛,但眼底卻依舊是空洞一片,沒有曾經的清冽深邃,就像是失了靈魂的軀體,不再有任何生機出現在臉上。
“長亭,你現在感覺如何要喝水嗎”陽夕山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若水,一貫冷然淡漠的神情,在此刻卻是柔潤無邊。
自得到消息與姑奶奶一同趕來這裡,他就一直守在酈長亭身邊寸步不離。明明,他們之間,該是有着一定的距離,可在看到躺在牀上傷痕累累的她時,他隱忍壓抑的情緒瞬間消失不見,一旦留在她身邊,就再也不想離開了。
他打發了姑奶奶去處理善後的時候,選擇獨自留下來陪着她,一直到她醒來,都未曾離開過牀邊半步。
長亭此刻只覺得,陽夕山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很遙遠的時空穿梭而來,那般的虛無縹緲,抓不住握不牢。驀然想到之前安生和那老婦對盡餘歡下手的一幕她的魂魄一瞬震的四分五裂。
“他們要殺餘歡告訴餘歡不要進來不要”
她突然大聲喊着,聲音淒厲痛苦。
“長亭,沒事了,什麼事都沒有了。盡餘歡沒死,那個是替身,之前也做了防護措施,只是受了傷,現在也沒事了你放心吧。”陽夕山說着,自然而然的將她擁入懷裡抱緊了。
她單薄纖細的身體脆弱的像是輕輕一碰就會破碎,蒼白麪頰因爲激動,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來,眼神卻始終空洞木然了無生機。
“他們殺了餘歡殺了餘歡我也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她喃喃低語,痛苦的表情讓陽夕山心下莫名一緊。
旋即,他鬆開長亭,俯下身,定定的看向她,眼底一瞬灼燒着冷酷冰凍的寒冽煞氣,直直的落入她眼底。
“酈長亭你聽好了盡餘歡還活着好好地活着這句話,我只說最後一遍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很大的刺激和傷害,但這都不是你現在自暴自棄自我放棄的理由我也知道你之前爲了在酈家撐住走下去,有多麼困難辛苦,但這條路,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就要一直走下去你的自我放棄,反倒是成全了想要害你的人最終,傷害的是關心你的人你看着我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陽夕山昔日的溫潤如玉,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呈現在長亭面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陽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