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並不大,因爲靠近邊塞的關係,土地貧瘠,村裡人平日裡過活主要是靠的就是打獵,不過大家都很熱情,特地用所剩無幾的野菜粗糧給李毅二人做了一頓齋飯。
玄奘自然是感動不已,出家人四大皆空,身上也沒什麼錢財可以送給這些鄉民,便是拉着一幫老頭老太太講起了佛經。
他的佛法造詣在普通人當中早就是出類拔萃,很快就有了一大幫信徒,許多有親戚出去打獵的,都開始了像模像樣的禱告。
李毅撇撇嘴,自顧自的找了一處空地繼續研究起了天妖古樹的神通。
因爲吸收了太多的地乳靈力,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了結丹巔峰,不過只要沒有突破到元嬰期,神識強度上的增加都十分有限。
但是此時在這天妖古樹的神通下,他的神念卻是依附着四周的那些草木逐漸散開,一里地,兩裡地,三裡地……
距此十里之外的一處山路上,一隊人馬緩緩而行,正中是一頂小轎,前後四個轎伕擡着,周圍簇擁着十幾個家丁僕役。
忽然,一隻白花花胖乎乎的手掀開了轎簾,“管家,這裡離河州城還有多遠?”明明是深秋時節,那坐在轎子裡的胖子卻還是大汗淋漓。
也難怪,如此荒山野嶺,各種怪叫接連不斷,誰聽了都會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留着一抹山羊鬍子的管家腿肚子都在發顫,但還是強做鎮定:“大人,還遠着呢,要不今天晚上就在這裡休息一宿吧~”
轎子裡的胖子四下環顧,黑漆漆的一片,再走下去,指不定要怎麼提心吊膽,當即就是點了點頭,嘴裡不忘抱怨起來:“想我寒窗苦讀十幾載,學了一身經世致用的大本事,到頭來竟要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去當縣令,州府大人也真是老糊塗了……”
“大人,這話可不敢亂說,若是傳到州府的耳朵裡,恐怕這輩子都別想再回去了。”管家疑神疑鬼的看了眼周圍的那些僕役,小聲道。
轎子裡的胖子一臉不爽的哼哼了兩聲,不過也不敢繼續多說什麼。
便在這時,一陣狂風忽然吹過,將林子裡的許多鳥獸驚散。
“嗷唔!”一聲咆哮從山林深處傳來。
轎子咚的一聲落地,把那打算出來的胖子摔得口眼歪斜,破口大罵起來:“怎、怎麼回事?想要謀害朝廷命官嗎?”
“大……大人,是老虎!”管家扶着轎子,好半天才是爬了起來,手指哆嗦着指向前方。
胖子擡頭看去,就是看到一隻斑斕猛虎正從斜坡上躍下,嘴裡哇哇大叫起來:“老,老虎,快,快來人,把這畜生給我拿下!”
管家欲哭無淚:“人……人都跑了。”
胖子跳下馬車四下一看,果然家丁僕役全都撒丫子跑的一乾二淨,“管家,你真是忠心,沒有辜負本官的一片厚愛!”
“多謝大人誇獎,小人縱然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管家一臉感恩戴德,心中卻是不住的大罵:他奶奶的,若非崴了腳,老子纔不會留下!
正想着,那胖子的聲音已經傳來:“你撐住,我去搬救兵!”
轉身一看,那平日裡四肢不勤的胖子已經十分靈敏的往遠處奪路而逃。
管家心裡一個哆嗦,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跳將起來,一把抱住那胖子的腿:“大人,不要拋下小的啊!”
正是大步走來的斑斕猛虎驟然見到這兩團不斷掙扎的肥肉,頓時就是眼前一亮。
“我命休矣!”胖子到底還是沒能掙開管家,臉色煞白的叫道。
就在這時,那正打算撲上來的斑斕猛虎忽然耳朵一動,往旁邊躍去。
與此同時,胖子二人身後的那顆參天大樹像是活了過來一樣,枝條亂舞,瘋狂的往猛虎之前所在的地方抽打過去。
“我的媽呀,有妖怪!”胖子和管家不喜反驚,前有猛虎,後有樹妖,索性做起了縮頭烏龜,抱團在一起瑟瑟發抖。
好在那老虎此時正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盯着那顆大樹,倒是沒去關注這兩團肥肉。
類似的事情還在山裡的其他地方發生着,一個原本就要命喪虎口的獵戶,一個原本落入了獐穴的山民,一個原本已經快要逃走的獵豹……此時,卻因爲那些不起眼的植物作怪,紛紛劇情反轉,落入了一種詭異的情境。
各種此起彼伏的獸吼開始在林子裡響起,這些陷入險境的豺狼虎豹,極其人性化的選擇了匯聚在一起,聯起手來。
暗中藉助天妖古樹的神通操縱着這一切的李毅看的目瞪口呆,不過很快,他就是見到了一道魁梧的人影從遠處飛奔而至,來到了那些豺狼虎豹的身邊,目光一凝,看向了四周的這些草木:“鎮山太保在此,什麼人,給我滾出來!”
說着,一聲暴喝,將這四周的草木砍伐了大半。
李毅的視野瞬間破碎,心神也在同時受了不輕的重創,驀地睜開眼睛,皺眉道:“鎮山太保劉伯欽!你究竟是什麼人……”
雖然他只是將神識依附在了那些草木之上,但在那一剎那,他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元嬰以上強者纔會擁有的精神威壓。
與此同時,那些出去打獵的村民開始陸陸續續的回來,又過不久,那個死裡逃生的胖子和管家等人也都逃到了這個村裡。
衆人聽說這胖子居然是河州城新任的縣令,都是敬畏不已。
胖子大口的吃着村民們烤出來的野味,總算是找到了幾分官威,哼道:“你們誰有本身殺了那頭老虎,本官重重有賞!”
村民們不知深淺,都是躍躍欲試。
李毅聽了,卻是暗暗皺眉,那些獵物,似乎是劉伯欽家裡養的呢。
想着,他便是上前試探道:“聽說這附近有個鎮山太保,不如去請他幫忙~”
“鎮山太保?!”村子裡的獵人頭領哼了一聲,“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卑鄙小人罷了,若是家父活着,這鎮山太保的名頭哪裡容得下他去得到!”
李毅這才知道,鎮山太保原來並非劉伯欽自己起的,而是在當地傳承了許久的一個名頭,傳說只有最強大的獵人才會有的稱號!
“對對,若非逄大哥還無法使用石弓,哪裡輪得到他一個外人得到這鎮山太保的名頭。”幾個年輕的獵人也是不忿的叫道。
“石弓?”李毅一臉好奇,你要說鐵弓什麼的他還會理解一些,但這石頭做的弓箭又有什麼威力。
此時村民們已經從那胖子縣官的口中知道了李毅二人的身份,對於這兩位來自長安的大德高僧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
聽完那個獵戶頭領的解釋,李毅一臉古怪,“你是說,幾年前那劉伯欽奪取鎮山太保的名頭爲的其實就是這件石弓?”
“可不是嗎,若非老族長拼盡全力射出一箭將他嚇跑,指不定那賊子已經奪走了石弓!”有人忿忿不平道。
李毅有些明白過來,那劉伯欽一直以鎮山太保的身份留在這雙叉嶺,除了打算在關鍵時候“救下”玄奘之外,更主要的目的恐怕就是這個村寨裡的石弓,只是那石弓的威力似乎出人意料的強大,使得他忌憚之下,一直沒敢輕舉妄動。
想到這裡,李毅便是有些好奇起來:“族長大哥,不知道那石弓可否讓貧僧見識一下?”
“這……”獵戶首領一陣遲疑。
“有什麼好擔心的,本官可以提這位大師擔保,怎麼,你還信不過我這朝廷命官嗎……”旁邊一直忙着大快朵頤的胖子縣官忍不住擡起頭來,衝着李毅和玄奘擠眉弄眼:“山野小民,倒是讓兩位大師見笑了,見笑了……”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李毅二人,但這一路上可是沒少從同僚那裡聽說御弟聖僧的名頭,此時自然不會錯過這種溜鬚拍馬的機會。
那獵戶頭領遲疑良久,終於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