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銘眯起眼睛,掃了一眼仍在地上的小冊子:“你有意見?”
莊敘壓下心裡的咆哮,笑呵呵的撿起小冊子擦了擦:“手滑。”
溫銘住的地方在市區的黃金地段,落地窗外是永不間歇的車河和來來往往的人流,今天搬家溫銘和莊敘都休息一天,爲了以表誠意,莊敘中午親自動手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別看溫銘一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樣,莊敘驚奇的發現溫銘還會洗碗,不過別人洗碗十幾分鍾就搞定了,他要洗大半個小時,認真嚴肅的樣子像是在批閱一份很重要的文件,碗洗的比莊敘的臉還要乾淨。
溫銘穿着牛仔褲和簡單的黑體恤,看起來一下子年輕了不少,就像是一個剛剛邁出校門的大男孩,他將打好的雞蛋遞給莊敘,蹙眉道:“我不喜歡吃青椒和蘿蔔,味精也要少放。”
兩個人離的很近,寬肩長腿十分的賞心悅目,莊敘將蛋液倒進鍋裡,幾秒種後利落托住蛋餅掀了過去,挑挑眉頭道:“這麼大人了還挑食?”
“每個人口味不一樣,我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吃的,你難道沒有不喜歡吃的東西?”
莊敘想了想,笑着道:“我不太能吃海鮮。”
“一點都不能吃?”
“魚可以,有一些會過敏。”
兩個人吃完飯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影頻道正在播放一部國產愛情片,當年電影上映的時候莊敘就想和賀遊一起看,不過那時候賀遊就開始在外面接一些廣告和電視劇角色,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學校,莊敘自己一個人跑到電影院看到半夜,那個時候感覺很孤獨,現在總算有人陪着他看了,雖然身旁的男人話不多,表情跟談生意一樣嚴肅,但是莊敘心情卻很好。
愛情片的結尾自然是皆大歡喜,男主和女主重歸於好,留着淚水吻在了一起。
莊敘眼神不自在的從屏幕上移開,另一旁的溫銘還在面部表情的看着,莊敘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溫銘終於把目光從電視上□□了,奇怪的看着莊敘,莊敘摸摸鼻尖,“演完了換個臺吧。”
溫銘不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直到莊敘快要受不了溫銘的目光時,溫銘若有所思的開口道:“你在害羞?”
低沉好聽的聲音帶着七分肯定,還有一點捉摸不透的笑意,莊敘眼神閃了閃,並不去看溫銘的眼睛,笑着道:“沒有。”
溫銘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終有一天也會進行到這一步的。”
“咳咳咳。”莊敘剛喝到嘴裡的水嗆進了嗓子眼,咳得眼淚都冒出來了,他簡直要以爲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溫銘那副禁=欲冰山樣居然還想着這些事情?!他不應該是高貴冷豔不可侵犯的嗎?他不是有潔癖嗎?莊敘有時候甚至覺得溫銘是從不用右手的吧。
莊敘坐直身體,不可思議的看了溫銘一眼,“你剛纔在開玩笑的吧——”
溫銘疑惑:“我爲什麼要拿這種事開玩笑?”
“呃——”莊敘卡殼,看着溫銘認真的樣子確實不想在開玩笑,當機的腦子好一會才重啓,笑着道:“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哈哈,忘了跟你說件事,晚上你要是有時間我帶你去見見我那幾個朋友,咱倆訂婚的時候他們也去了,你可能不記得了,這次他們湊份子請我們吃飯,給個面子哈溫總。”
溫銘好一會才收回目光點點頭:“有時間。”頓了頓突然問道:“那個高陽也在?”
-_-|||這一頁就算揭不過去了是不是,“高陽人挺好的,他這人有些缺心眼,到時候要是哪裡說的不對,你別跟他一般計較。”
溫銘扯了下嘴角:“我不跟他計較。”呵呵。
莊敘總算鬆了口氣,跑上樓跟高陽打電話定了地點,晚上開車去了一間酒樓,到的時候幾個好哥們都在,莊敘一一給溫銘作了介紹,到了高陽的時候,溫銘主動道:“我認識你。”
高陽:tt我真希望你不記得我。
和溫氏老總坐在一塊,幾個男人都有些放不開,但喝了兩口就之後,氣氛被炒熱,話題就打的開了,莊敘很會調節氣氛,大家從工作扯到股市,再從股市扯到結婚,回過頭來又紛紛抱怨上司嚴苛沒有人情味,溫銘吃的不多,他跟這些人的生活沒有交集,他也許不明白被上司壓榨是怎樣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也不明白買彩票中了五千塊有多高興,但是他聽得很認真,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意思,神情專注,時不時的也會說兩句,他不會聊天,但這些人卻很高興。
莊敘剛開始還擔心溫銘會不耐煩,現在終於鬆了氣,溫銘雖然龜毛嚴肅有時候還有些毒舌,但是卻從心裡去尊重他人,這大概就是爲什麼頂着張面癱臉還有那麼多人喜歡的原因吧。
高陽喝多了以後,也不在害怕溫銘了,笑呵呵的湊上前去要敬溫銘酒喝,莊敘翻個白眼,記吃不記打就是說他這種人的,溫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高陽喝了酒之後感覺不到別人的嫌棄,執着的想把溫銘灌醉,莊敘以爲溫銘會拒絕,沒想到兩人較上真了,最後高陽喝得滾到了桌子底下。
溫銘喝酒上臉,頂着一張大紅臉和莊敘打車回去,表面上看上去一點事沒有,就是眼睛亮得嚇人。
“你沒事吧?現在沙發上坐一會,我給你泡個解酒茶。”
溫銘點點頭,老老實實的在沙發上坐着,就像是上課聽講的小學生,莊敘回來他還是剛纔那個姿勢。
喝了茶,溫銘還是直愣愣的坐在那,到了點自己上去洗澡,洗完澡躺上牀便睡,莊敘突然發現一件事情,溫銘喝了酒之後特別聽話,簡直是個乖寶寶!
早晨溫銘醒了之後莊敘已經走了,餐桌上還留着熱乎的早飯,溫銘坐下來默默的吃完,自己一個人生活了這麼多年,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雖然有些不習慣但是感覺卻不壞,家裡多了一份不一樣的氣息,他突然有了一種安心的感覺。
莊敘到了公司,他這兩天落下了不少事情,上了二十八樓,席徽正好抱着文件等在那裡。
“這些是全部?”莊敘推開辦公室門,席徽緊緊地跟在後面。
“不,我是分批哪來的,這些是需要莊哥你簽字的,還有一些我正在整理。”
“好,你放在這吧,對了,把祁麓給我叫過來。”
席徽爲難道:“莊哥,他今天請假了。”
“請假了?怎麼回事?”莊敘頭也不擡的翻開一個文件夾,聽席徽道:“他父親住院了,好像挺嚴重的,祁麓昨天就請假了。”
“這樣啊——你打個電話問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哦好。”
祁尋一個人坐在病牀旁的椅子上看着手裡的故事書,他不認識字,只能翻着看裡面的圖片,時不時的咧着小嘴笑起來,牀上的祁大豐摸摸他的小腦瓜,也笑呵呵的。
祁麓推開病房門,手裡拿着兩個保溫桶,祁大豐氣管是老毛病了,一到了季節變化的時候,有時候會嚴重到喘不上來氣,祁麓這兩天都不敢大意,堅持讓祁大豐在醫院多住兩天,花錢不要緊,病能治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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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啊,你請假你們領導讓嗎?”
祁麓笑起來:“怎麼不讓,你就別擔心了,我們領導人挺好的,我請兩天假不礙事。”
“你啊,幹嘛花這些冤枉錢啊,我自己在家裡躺着也沒事,你現在就是個小實習生,還隨隨便便請假,我告訴你領導不喜歡你這樣的,耽誤人家掙錢,人能留你?”
祁麓搖搖頭:“你想太多了,來,先吃飯,尋尋,吃飯別晃來晃去。”
莊敘翻看了一眼日程表,鳳凰鎮的搬遷款已經到位了,一個星期之內就會和村民籤合同交錢,莊敘還惦記着萍水村的兩個孩子,每戶的二十一萬,一半給孩子那個無良的媽媽,另一半他已經找好藉口先給攔下來,本來想讓祁麓帶着錢去一趟萍水村把孩子上學問題解決了,公司裡除了席徽他只相信祁麓了。
等到第三天祁麓還沒來,莊敘傍晚帶着席徽去醫院探望祁大豐,正好碰上祁麓坐在醫院的花園裡吃盒飯。
祁麓看見莊敘趕緊把剩下的飯菜一塊扒拉進嘴裡,嚼了兩口嚥下:“莊哥。”
“你爸怎麼樣了?”
“老毛病,躺兩天應該就能好了,我明天就能回去上班了。”
莊敘笑起來:“不着急,好好陪陪你爸爸,家人最重要。”
三個人進去看祁大豐,祁大豐見到莊敘還挺激動,看見莊敘帶了不少東西還有些過意不去,趁着祁麓出去的時候讓莊敘勸勸他趕緊回去工作,這兩天他住院就已經花了不少錢了,莊敘想起了剛纔祁麓在外面吃盒飯,五塊錢的盒飯,連點肉末都找不着,祁麓這麼個大個子肯定吃不飽。
“下個月的薪水已經打到你卡上了。”祁麓和席徽坐在花園的長椅上,莊敘晚上還要加班提前走了。
祁麓不解:“這麼快就打過來了。”
席徽白他一眼:“給你你就拿着唄,省着點花,下個月沒你的錢了。”
祁麓看着自己的腳尖,心裡酸痠麻麻什麼滋味都有,想了想突然笑起來:“是莊哥讓你這麼做的?”
席徽哼了一聲:“不告訴你,對了,公司附近有一所幼兒園,莊哥已經給提前打好招呼,明天就能帶着尋尋過去了,你不能老讓尋尋和你爸爸呆在一塊,他都五歲了,不和同齡人多交流交流以後上小學怎麼辦?幼兒園離公司近,你上下班接送都方便。”
祁麓嘴上應着,腦子裡亂糟糟的想了很多事情,想到了莊敘來家裡找他的那次,他從莊敘的眼裡看不到憐憫和同情,他看見的只是單純的欣賞的目光,所以他心甘情願的跟着莊敘進了欣瑞,而事實證明,他果然沒有跟錯人。
唐曼雲扶着莊曉念進了醫院,莊曉念被放出來後,可能被嚇壞了,這兩天感冒不斷,帶着口罩和墨鏡,臉色蒼白,臉頰上有着不正常的紅暈,捂着嘴咳嗽了一陣,擡頭時突然瞪大了眼睛,甩了唐曼雲向前跑去,一把抓住了莊敘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