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奴才,輪到你說話了嗎?還不給我住手?”汪氏大喊道,屋裡此時聚集着好幾個孩子,見到這樣的場面,也是被嚇到了,秦德章大一些,有心想說話,但是繼母的脾氣她多少也是知道的,老太太做的也是不對,讓繼母跪了那麼久,他這個當繼子的都看不下去了,其他幾個孩子真是害怕,卻不敢說話。
汪氏自然認識齊嬤嬤,上次送人回來的時候,就是她給自己教訓了一頓,此時才這麼搶白,齊嬤嬤絲毫不懼,“老奴得大老爺交代,要照顧好夫人,家裡的規矩也要立起來,下人犯錯必須懲戒。不然的話,家宅不寧,下人們管不好,也有可能影響大人的聲譽,更何況,有錯不罰,家風難正。主子是不會有錯的,錯了,也只能是奴才的錯。”
“你這是拿我兒子來壓我?”老太太炸毛,
“不敢,奴婢是聽大人的吩咐,家中因爲大人常年不在,下人管束不嚴,在外已經有些惡名,大人現在沒有回來,所以還沒有來得及跟老太太說,等大人回來了,或者不是一進門就罰跪我家夫人,想來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汪氏還想說什麼,劉媽媽在一邊說道,“老太太,這下人泡的不好,您看,大夫人也給您敬茶了,禮數也到了,是不是該起來了,您也該給些訓誡,賞些東西。”
這劉媽媽是想提醒老太太,該訓誡,然後給賞賜。讓她起來,之後,就該是讓她獻上禮物,侍候用飯了。
汪氏見無法阻止下人被打板子,也只能沉着臉說道,“我不管你在家的時候什麼樣,既然請了教育嬤嬤,就好好的跟着學學。別丟了我們秦家的臉,你可是大夫人,族長夫人,將來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呢!千萬別給我兒子丟臉。給秦家丟臉。還有,我那三個孫兒,都是極好的,要是讓我知道了你故意刁難他們,我可是饒不了你……”這汪氏一說。就說了有半個時辰了,珍珠就直挺挺的跪在那裡,屋裡的孩子們,出了秦德章和秦敏因爲吃三頓飯,所以剛剛纔吃過點心,如今不餓,眼前的這一幕,讓兩個孩子的心裡都有些想法。
岳氏一看這樣不行啊!就開口說道,“老太太,孩子們等着看大伯母呢!再說膳房那裡已經派人來了幾次了。您有什麼要囑咐的,以後有的是時間。”
汪氏見到岳氏竟然幫着劉氏出頭,心裡更是生氣,說道,“剛進門的媳婦,就得聽老人的訓導。誰家不是這樣的?你一個當弟妹的,管得着大嫂和婆婆的事嗎?”
岳氏心裡非常不舒服,不過也明白,此時再說,那明顯就是火上澆油了。此時屋外的下人們。都低垂着頭站到了一邊,因爲秦暉就站在門口,聽着老母中氣十足的大撒威風,回頭問老太太身邊的人。道,“怎麼回事?”
“夫人敬茶,老太太說茶涼了,其實也不怪夫人,老太太讓大夫人奉茶,已經跪了一刻鐘了。茶水當然涼了。”
“大夫人說是下人不盡心,就把泡茶的下人給打了板子,老太太更生氣了,如今已經一個多時辰了,夫人還在跪着呢!”
說話的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說話不偏不倚,不然的話,可是要得罪人的。秦暉已經站在這裡聽了一會兒了,知道妻子正在敬茶,按理,給婆婆敬茶,算是完成了作爲秦家媳婦的最後一個環節,沒有喝過媳婦茶,就等於婆家人沒有認你,敬茶之後,婆母要訓誡幾句,然後賞賜禮物,也就算是完成了最後的儀式了。秦暉回來的時候也是巧了,進門前聽說自己的小媳婦在敬茶,怕珍珠覺得尷尬,就打算等一下再進去。
不經意的看到院子裡有血跡,就問了珍珠身邊的丫頭清風,清風嘴巴巧,說道,“府裡的下人做事太不像樣,把敬茶的大事給攪合黃了,夫人很生氣,加上老爺說讓夫人把府裡的規矩立起來,就讓人將那幾個幹活兒糊弄的人給打了板子。不過老太太因爲這個生氣了,如今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了,再加上舉着茶杯的一刻多,夫人差不多已經跪了一個半時辰了。晚飯也拖下來,膳房那裡都過來問了好幾次了,如今家裡的所有主子都在屋裡餓着呢!。”
秦暉一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掀開簾子進去了,果然見到自己的小妻子跪的直挺挺的,幾個孩子嚇得臉色發白,岳氏也是沈着臉,因爲老太太發火,她不能坐下,大嫂正跪着,她也不能坐下,所有人都站着呢!
“母親喝了媳婦茶了?”
汪氏一愣,剛剛抿了一口,然後摔了茶碗,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喝了。這個時候爐子的火燒開了,一邊的桌子上放了一整套的茶具。
汪氏定了定神,說道,“只完成了一半兒,我這腸胃不好!這不,你媳婦說要把小爐子拿進來,還弄了整套的茶具來。呵呵,我就等着她的茶呢!”
秦暉走到珍珠的身邊,蹲下身一把將珍珠給抱起來,完全是架起來的,珍珠跪了這麼久,早就腿麻了。果然,直起身來,腿就發麻,秦暉心裡清楚,火氣也大了起來,讓珍珠坐到一邊,說道,“既然水燒好了,茶葉準備好了嗎?”
明月走上前,說道,“回稟大人,準備了四種茶葉,都是從家裡帶來的,有黃山的毛尖,南邊的普洱,碧螺春和六安瓜片。看老太太喜歡什麼,馬上就可以泡了。”
汪氏見兒子回來了,不好在兒子面前做什麼了,就說道,“喝點碧螺春吧!”
珍珠運行經脈,雙腿總算是好些了。來到桌子旁,坐到椅子上,開始烹茶,茶道是雅人喜歡的東西。汪氏出身世家,雖然家境不好,但是這些雅事卻極其喜歡的。珍珠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屋裡也有人見過人家泡茶的,老太太身邊的就有幾個見識過茶道,如今見到大夫人這番動作,一看就知道是行家裡手。
秦暉坐在一邊,欣賞着妻子的茶道,看珍珠這動作,優雅從容,步步到位,沒多久,這茶就泡好了。珍珠將一杯茶放到托盤上,重新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下,將托盤高舉過頭,汪氏看了一眼兒子,將茶杯接過來,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錯,比自己平日裡喝的都要好,不知道是這茶葉不同,還是這泡茶的人不同,所以纔有這樣的差距,將杯子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然後從白二家的手裡接過一個荷包,放到珍珠高舉的托盤上,說道,“好好照顧老大,三個孩子也不能怠慢了,要是讓我知道……”沒有往下說,雖然沒有直接看兒子那邊,但是餘光也撇到了,兒子的臉色不好看。說道,“起來吧!”
秦暉的臉色當然不好,聽說妻子已經跪了一個半時辰,聽說被母親訓誡,而且是當着晚輩和弟妹的面,剛剛那話,就更不妥了。秦暉對於下人說的話,向來都是半信半疑,覺得一個半時辰,有些誇張,但是剛剛見到,珍珠再一次跪下敬茶,將托盤高舉過頭,這樣的禮儀和規矩絕對恭敬,但猛然間看到妻子身上的污漬,上面甚至還有茶葉在,也就是說,自己的母親發話摔茶碗,是直接甩到珍珠身上的。這樣也太過了。當然,打了母親身邊的下人,是對母親的挑戰,剛剛秦暉覺得這件事情,自己的母親和妻子都是有錯的,但是如今看來,妻子如此做,怕是有深意,如果這一次完全被母親壓制住了,那妻子作爲繼室,如何在下人面前立威,如果在子侄面前擡頭。
珍珠這才站起來,將托盤交給了身邊的丫頭,然後走到秦暉的身邊坐下,岳氏趕緊走過來,笑盈盈行了個屈膝禮,說道,“給大哥大嫂請安了,不知道可有我的見面禮啊?”
珍珠笑着說道,“你這貪財的,剛剛搬完了幾個箱子回去,如今還來要見面禮,真是臉皮厚,罷了,你當我看不出來,你這是想笑話我,讓我措手不及,可惜你不能如願了。”說完,向身後一伸手,明月就遞過來一個錦緞荷包,珍珠把荷包往岳氏的手裡一塞,說道,
“這回行了吧?”
“那就謝謝大嫂了!”岳氏笑着行禮,連聲道謝,
秦暉在一邊都覺得不可思議,這珍珠果然厲害,竟然能夠這麼快的就収服了三弟妹,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這岳氏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打理整個秦府,以秦家女主人的身份在京城走動,交際應酬,可以說,是一個很有手腕的女人,這內宅之中,像是秦府這樣的,已經是不錯了。這樣的女人,沒有爲了爭奪管家勸而生分,反而有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難得是有人下毒的事情,岳氏也知道了?
三公子秦德寧本來心裡正在背書,看大伯母完成儀式了,想起了身邊奶孃說的話,趕忙走到了珍珠的面前,一個丫頭趕緊將墊子放到了秦德寧面前,秦德寧跪下,嘴裡稱道,“給大伯、大伯母請安!”
珍珠笑着說道,身上將秦德寧攙扶起來,說道,“大伯母給你做做了衣服,帶了幾本書,一些學習用的東西。等一會兒就讓人給你送去,不過,見面禮也是有的。”
珍珠一側頭,清風麻利的送過來一個荷包,珍珠將荷包遞給了秦德寧,四公子秦德運和五公子秦得顯一件有好處,馬上跪下來,兩個人甚至擠到一個墊子上跪下來,給秦暉和珍珠行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