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紫禁,紅牆柳綠,一片明媚,冥靖似乎是整夜無眠,在書房裡心情煩悶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朝皇甫濤住的別院行宮走去。
別院行宮中,皇甫濤一身白裝衣袂飄飄,站在涼亭中手中摺扇輕輕搖動,正在欣賞着旭日東昇的美景,攬月站在他的身後似乎是在彙報着什麼好消息,冥靖只遙遠的看過去便已經看到他側臉的暖暖笑意,相比起自己的浮躁,他倒顯得心情好上了許多。
邁着步子朝着皇甫濤的方向走去,攬月轉身看了看正朝他們這邊而來的冥靖躬身行禮“五皇子好,我家公子恭候多時了。”
冥靖對着攬月淺淺的點了點頭,便朝着皇甫濤的方向走去,而攬月也識趣的退出了涼亭。
“看來你是猜到我定會來找你”走到皇甫濤的身後,看着他純白的背影一身悠閒,眉頭原本就皺緊的痕跡更加明顯了些。
皇甫濤輕輕搖晃着手中摺扇,看着滿塘荷色,輕輕的勾了勾嘴角眸中閃過一些得意神色,轉身往涼亭下的石凳上坐了下去,合上扇子,伸手拎起了茶壺親自斟滿了兩杯茶,對着冥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冥靖皺眉凝視着皇甫濤氣定神閒的模樣,手卻不由自主的握成了一個拳,幾乎想要直接衝上去拎着他的衣領破口大罵了。
面對像皇甫濤這樣可怕的對手,冥靖第一次慌了神智“你憑什麼就認定我一定會來找你”
並沒有照着皇甫濤的意思坐下,冥靖只是站在皇甫濤的跟前直勾勾的盯着他。一雙眸子似乎可以噴出火來。
皇甫濤拿起了剛剛斟滿茶水的茶杯,輕輕的吹了吹,便放在脣邊輕抿了一口,清爽的茶香瀰漫着整個口腔,皇甫濤愜意的半眯着眼睛,嘴脣始終勾勒着暖人的笑,慢條斯理的品完了茶才擡頭看了冥靖一眼,對上對方那雙攝人的眼眸時莞爾一笑。
“就憑穆婉蕁在你心中無可替代的地位。”皇甫濤在說着這話時,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凌冽,片刻之後便已經恢復無常。
單單這麼一句話。冥靖便已經像是被放在案板上的肉仍人宰割了。身爲大北朝的五皇子,自小便驕傲慣了,到哪裡都是被人吹捧上天的擡舉着,哪裡受得了皇甫濤這樣的擠兌。捏緊的拳頭更加用力。緊緊咬着牙關。冥靖完全冷靜不下來,似乎只要遇上穆婉蕁的事自己就不能控制情緒。
“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必拐彎抹角了。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你應該知道。”強忍着滿腔怒火,冥靖看着皇甫濤嚴肅的開口。
“你是來求我不要帶蕁兒走的”皇甫濤手中輕輕搖晃着茶杯,笑的一臉狡猾。
那個求字冥靖雖然不想承認,可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認,緊皺着眉頭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看着冥靖渾身上下滿帶火焰,皇甫濤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冷哼一聲“可是看你這盛氣凌人的可是沒有一點兒求人的模樣呢。”
皇甫濤的話音擲地有聲,冥靖那引以爲傲的自尊心從小到大也沒有求過誰,讓他低頭是從來都不容易的一件事,可是想着昨日穆婉蕁看着自己時冷漠又絕決的眼神,冥靖緊了緊拳頭,最終還是低下了頭“我求你。”
看着眼前低下頭的冥靖,皇甫濤勾勒着嘴角肆虐的笑,若是讓大北朝的子民們看到他們高高在上的皇子竟然爲了一個女子便低頭哈腰的請求,不知道他們會有多心涼,不過在皇甫濤看來這樣深情的戲碼果然很乏味。
將手中把玩着的茶杯重新放到了石桌上,皇甫濤卻是看着冥靖輕蔑的笑“我們皇甫家族從來都不做虧本耳朵買賣,要我放棄,成全你倆的幸福,除非你拿東西與我交換。”
冥靖擡起頭看着正笑的一臉違和的皇甫濤“你要什麼”
“你的皇位,和整個大北朝的江山。”皇甫濤挑了挑眉望着冥靖的雙眸,就像是是看一場戲,心中其實早就已經盤算好了結局。
幾乎是不用想便知道的答案,冥靖的臉頰瞬間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伸手緊緊的扣住了桌案,來這之前便已經想到過皇甫濤的刁難,卻沒想他竟比上一次更爲過分。
“大北朝的江山就算給你了又能如何,從來都不關心江山社稷的皇甫家族又何必抓住別人的命脈這樣咄咄相逼。”冥靖瞪着皇甫濤,憤怒的像是狂獅,他就不明白,爲什麼穆婉蕁就一定要與大北朝的江山來換,明明就是皇甫濤故意給自己出下的難題,明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纔會如此咄咄逼人。
看着冥靖的反應,皇甫濤很滿意的笑,果然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呢,對於冥靖這種天生使命感太強的人來說,讓他那皇位來換心愛的女子那是永遠不可能的事,更何況,他現在還有古力娜扎和穆琳琅。
“所以說你還是不會爲了蕁兒放棄你的那張皇位是麼”再多的話都是多餘的,皇甫濤只喜歡這樣直接的宣告出最傷人的結果。
瞪着皇甫濤,冥靖已經無法控制情緒“皇甫濤,想要大北朝你是在癡心妄想,只要有我冥靖在,你皇甫家族就算再強大也休想動我大北朝一絲一毫。”
拿起了桌上的摺扇,皇甫濤輕輕的蹙眉,表情有些遺憾有些惋惜,搖了搖頭眸中滿是傷感“上一次我就讓你想好了再做選擇,江山和美人你究竟是要哪一個,可我是沒想到,你的心終是大的很,魚和熊掌竟然都想要,可這天下從來就沒有這麼完美的好事,你不想我動大北朝的一絲一毫,言下之意就是你已經放棄了與我爭奪蕁兒了麼”
“反正皇位我是說什麼都不會拱手相讓。”看着眼前表情變得肆掠恐怖的皇甫濤,冥靖握緊了拳頭一臉嚴謹,只有擁有至高無視的權力才能保護好身邊所有的人,而他只有坐上那張龍椅才能真正的與皇甫濤對抗,如若不然,他便一輩子只能做到妥協到底耳朵打算,他可不相信真的將皇位交出去了,皇甫濤就能收手罷休了。
“這話要是讓蕁兒聽到了該有多傷心啊,她一心一意愛着的男子到最後終究還是選擇了皇位而棄她不顧,多殘忍的現實啊。”皇甫濤連連搖頭一臉感概,冥靖只是在聽到他這話時更加氣憤。
“皇甫濤,所有的一切明明就是你下的一個套,如今在這裡猩猩作態的未免太噁心。”從來都沒有在別人面前如此失態過,冥靖已經完全顧不得自己此刻的形象到底有多糟糕。
“若你一開始就對蕁兒忠貞不渝,我便永遠不會做到如此地步,更不會趁人之危的想要帶走她,你誰都不能怪,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過多情,讓我又如何忍心將自己心愛的女子交到你手裡。”
皇甫濤的臉上不再有那些虛情假意的笑,看着冥靖的眼眸也變得認真起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做一個壞人,可只要是對穆婉蕁好的事情,他倒是永遠也樂意去做。
“普天之下有哪個皇帝不是後宮佳麗三千的我跟她之間的事外人又怎麼可能懂”
揮手便爲自己找來藉口,其實冥靖的心裡是心虛的,因爲剛剛皇甫濤說的所有一切都是事實,確實是自己對不起蕁兒,可是他強大到自負的自尊心是絕對不允許他在他們的面前承認自己的錯,硬着頭皮終究也還是一錯到底。
皇甫濤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對着冥靖搖了搖頭,卻是看着冥靖身後的方向開了口“你都聽到了吧,現在你還想要繼續留在他的身邊麼”
冥靖震驚的轉身,竟看到站在自己幾步之遙的地方,穆婉蕁就站在那裡,淡雅的鵝黃色紡紗羣讓她在初陽下看起來那麼耀眼,可是那張臉卻早已經沒了絲毫血色,望着自己的那雙眸子也是淒涼的。
心不由的深深一緊,冥靖壓根不知道穆婉蕁是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幾步踏上去就慌忙的想要解釋“蕁兒,不是的,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的是”
冥靖想要上前拉住穆婉蕁的手,卻被穆婉蕁一個側身便躲開了,蒼白的臉頰,憂傷的眼眸,凝望着冥靖只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不要碰我。”
“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的。”冥靖絲毫不顧穆婉蕁的閃躲,固執的上前抓住穆婉蕁的手,卻被及時上來阻止的皇甫濤給甩開了“你沒有聽到嗎她已經說了不要你碰她。”
被皇甫濤阻隔在中間,冥靖滿是憤恨“你讓開,我要解釋清楚,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這樣的。”
冥靖的憤怒,穆婉蕁的絕望,一時之間竟是亂作了一團,最後卻還是以穆婉蕁的吶喊聲制止住的。
“我不用任何人給我解釋什麼,我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沒有看到,我今天來這裡,只是來找皇甫公子商量着什麼時候離開而已。”
冥靖感覺世界突然無聲了,在穆婉蕁說完了這句話時,他便再也沒有任何開口的權力了,原來她是真的已經決心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