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櫻還沒反應過來,祁慕淵就拿起梳子,輕輕爲葉櫻梳着頭髮,葉櫻看着鏡中的祁慕淵,一臉認真,看着他笨手笨腳爲自己盤發,抿脣一笑,將手繞到身後,搶過梳子,“好了,你一個大男人,做不來這些事情,讓丫鬟來梳就好。”
祁慕淵一噘嘴,“我的櫻兒只有我能碰,就連頭髮別人也動不得。”
葉櫻眉眼一彎,笑道:“可是我也不會。”
“那……你就學一下,一個女子總不能連梳頭都不會吧。”
聽到這話,葉櫻竟也耍起了小性子,嘟着嘴,一臉不悅,“你的意思是我不像個女子咯。”
祁慕淵一下子緊張起來,做到葉櫻一旁,葉櫻把頭偏向另一邊,故意不看他,他咬咬脣,“櫻兒,我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葉櫻撲哧一下笑出了聲,轉過頭來,捏了捏祁慕淵的臉,“你是傻瓜嗎?我沒有真的生氣。”
祁慕淵鬆了一口氣,一下捉住葉櫻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這是懲罰。”
葉櫻眼睛滴溜一轉,笑道:“這懲罰是不是輕了些?”
祁慕淵挑挑眉,一臉邪魅,趴在葉櫻耳畔低聲道:“放心,晚上再重罰,對了,我帶你去見姑姑,已經命人備好車馬,即日啓程。”
半晌後。
葉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馬車,合着祁慕淵是個行動派啊,說走就走,還真是爽快,祁慕淵見葉櫻在發愣,他一個橫抱將葉櫻抱上了馬車,他將葉櫻輕輕放下,一臉嚴肅,“你剛剛在想什麼?”
葉櫻的話被他的眼神給逼了回去,一時之間打了個嗝,“我,沒,想。”
“是嚇着你了嗎?”
葉櫻邊打着嗝邊搖頭,祁慕淵從包袱裡拿出水袋,“捏着鼻子喝下去就好了。”
葉櫻喝完後,靠在祁慕淵的肩頭,握住他的手,“和我講講你兒時的事情吧。”
祁慕淵心裡咯噔一下,半晌沒有說話,隨後笑道:“我兒時無聊得很,就是讀書讀書讀書,我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也沒人和我玩。”
葉櫻笑道:“沒關係,以後有我陪你玩,對了,瀾生……他們……”
“他和今瑤私奔了。”祁慕淵語氣淡淡,臉上沒有波瀾。
“私奔?那皇上那邊……”
祁慕淵安慰道:“我不是說了嗎?一切我都解決好了,不必擔心。”
答應?這算下來可是欺君的罪名,南宮溟怎麼可能會答應?
祁慕淵知道葉櫻心中必定有疑惑,可是現在還不是告訴她的時候,一切苦他默默承受,葉櫻他定要護住,哪怕是用他這條命。
一路顛簸,一行人終於抵達江南,此時的江南也是飄着雪,天氣陰冷得很。
葉櫻的膝蓋隱隱痛了起來,此前她常年經受風吹,染了寒氣,如今竟然成了老 毛病。
隨從見祁慕淵遲遲沒有下車,便開口問道:“將軍,到了。”
“你進去稟報吧。”
隨從一愣,車裡還傳來一些怪聲,莫不是?
想到這兒,隨從趕緊進去通報,以免惹禍上身,偷聽自家王爺和夫人做那種事,萬一被抓到,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祁慕淵揉着葉櫻的膝蓋,詢問道:“怎麼?還疼不疼?可以走嗎?”
葉櫻咬着牙,佯裝堅強,輕推開祁慕淵的手,“沒事,老 毛病了,走吧,姑姑在裡面等着我們呢。”
他坐着不動,忽然衝着葉櫻笑了笑,葉櫻不解,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奇怪的東西嗎?”
“不是,只是感嘆,我的櫻兒那一聲聲姑姑叫的那麼順,爲什麼就不肯喚我一聲夫君呢?”
她拱了拱小鼻子,“洞房花燭夜不是叫了一聲嗎?我還是喜歡祁慕淵……”
沒等葉櫻沒說完,祁慕淵就在葉櫻額頭上落下一吻,笑眼看着她,“我知道你喜歡我。”
葉櫻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你又無恥了。”
“一直如此。”
兩人跪在景玥公主面前,景玥公主早就收到了祁慕淵的口信,多少有些心理準備,可是當兩個人同時跪在她面前,叫她一聲“姑姑”的時候,她還是沒有忍住,滿臉熱淚,她趕緊將二人扶起,“快起來,快起來。”
兩人起身,景玥公主看向祁慕淵,可是嘴裡喊的卻是葉櫻的名字,葉櫻心裡一酸,緩緩拉過景玥公主的手,“姑姑,我在這裡。”
景玥公主慢慢將眼神移了過來,雖然景玥公主眼裡無光,可是葉櫻卻看到了裡面是含着淚的,景玥公主醞釀了一會兒,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葉櫻的手,葉櫻會意,回握了一下葉櫻的手,半晌後開口道:“顛簸了一路,你們也早點歇着,我去吩咐廚房做些吃的。”
祁慕淵挽住景玥公主的胳膊,“姑姑,你就別勞心了,有我在呢,怎麼能讓你們兩個累着。”
“好。”景玥公主在下人的攙扶下回了房間,葉櫻一臉愁容,祁慕淵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姑姑的眼睛一天比一天糟糕了,前些年還能看見東西,如今怕是……”祁慕淵的意思不言而喻。
葉櫻皺眉,問道:“爲何不救治?嵇修不是精通醫術嗎?”
祁慕淵單手負於身後,背對着葉櫻,“姑姑的眼睛……無人可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祁慕淵眉心微低,略帶愁容,沉默半晌才緩緩回身,面帶笑意,“你先回房休息着,這些事情待我以後慢慢告訴你,可好?”
葉櫻抿抿脣,乖乖點了點頭,“好。”
祁慕淵看着葉櫻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了房間,他眉頭漸漸鎖緊,景玥公主的眼睛無人可治,當時嫣姬的事情對景玥公主的影響太大了,她爲了眼不見爲淨,便親手剜傷了自己的雙目,從此不見世間人。
大雪未化,太陽也只露出半邊臉,天地間有些陰寒,葉櫻躺在牀榻之上,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裡總是慌慌的,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
南宮溟的心思神秘,怎麼可能就這樣讓祁慕淵逃開?
她坐起身子,扯過一個小被,輕輕捶着隱痛的膝蓋,屋子裡充斥着淡淡的桂花香,葉櫻臉上浮現笑意,“既然現實安穩,就不該憂心未來,許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