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櫻掀開車簾,說道:“你現在去告訴老爺,說我被公主留下了,今夜不回來了,對了,你順便提一下靖平王爺陪着我一起。”
蕭靖平疑惑,看了一眼葉櫻,只見葉櫻淡淡一笑。
八兩得了吩咐,立刻從前門進去,葉櫻將祁慕淵架下車,然後對身後也想下車的蕭靖平說道:“別忘了太醫,你我醫術都不精,等會還要靠他呢。”
“哦。”蕭靖平乖乖背起太醫,跟着葉櫻從後門走了進去,只見葉櫻穿過幾條曲折遊廊,來到一方小院,蕭靖平看了一眼,院中異香撲鼻,院中用石子鋪成一條小路,直通一棵樹,蕭靖平微微擡頭,原來是一棵青梅樹,再看了一下,有些奇草繞牆盤旋而上。
雖已近秋,但在月光照耀下仍然能看出它葉的濃綠,只是如此敞亮的院子裡只有幾個石凳而已,稍顯落寞了些。
蕭靖平跟着葉櫻進了屋,葉櫻點了幾根蠟燭,屋子裡次第亮了起來,牆的東北角放了一個絳紫色書櫃,裡面皆是些經卷,月光透過雕花木窗斜灑在上面,顯得古樸莊重,再往裡走,設有臥榻,桌上的香爐外還有一些未燃的香,可是就算葉櫻不說,蕭靖平也能看出來這屋子已經幾年未住過人了,空氣裡滿是清冷,沒有半點人氣。
葉櫻將祁慕淵放在榻上,然後走到趴在桌上的太醫面前,敲了敲桌子,“李太醫,起來了,裝睡了一路,只怕也渴了吧,要不要起來喝口茶?”
李太醫輕咳了一聲,面上有些尷尬,緩緩起身,“軍師真是好眼力。”
葉櫻冷哼一聲,“李太醫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聽聞李太醫已經與一家姑娘訂了親,只是皇上並不放你歸家,如今你只要把江家救好,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
李太醫一聽,立刻激動地跪倒在地連磕了幾個響頭,“夫人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將軍我自會全力救治,望軍師放心。”
葉櫻微微點頭,看了看身後一直不言不語的蕭靖平,說道:“讓李太醫獨自治傷吧,你到院子裡來,我有幾句話要說與你聽。”
葉櫻踏至中庭,坐到石凳之上,蕭靖平也從屋裡緩緩走出,坐到葉櫻對面,葉櫻半晌不說話,終於蕭靖平沉不住氣,,語氣寡淡,“還望你將心思收回。”
蕭靖平話音一落,葉櫻就捂着嘴笑了起來,蕭靖平被她一笑更加摸不着頭腦了,憋紅着臉看着葉櫻,葉櫻擺擺手,“容我笑一會。”
蕭靖平斜睨了一眼,將臉扭向一旁,葉櫻做了個深呼吸,恢復正常,“其實我不是笑你傻。”說完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在月光裡更是透亮。
蕭靖平擡起眉眼,話語裡有幾分落寞,“自小大哥他們便笑我傻,我早就習慣了。”
葉櫻知道蕭靖平的境況,他的母親早就離世,從小他是跟在奶孃身邊長大的,他在家中排行最小,但卻是最不得寵的,只因爲他頭腦簡單,而明王其他的幾個兒子又都比他聰明,甚至說更會討自己父親的歡心,自然他在家中的地位不是很高,如此只是擔了個王爺的名號罷了。
葉櫻輕咳一聲,緩言道:“我叫你出來,其實是有一些關於慕淵的事情要問你。”
“將軍?你想問什麼?”
“前幾日 你可與他同遊過望湘樓?”這件事一直是葉櫻心頭的一根刺,若是那次是她誤會了祁慕淵,那他今日所做的一切也就可以解釋了。
蕭靖平用很奇怪的目光看向葉櫻,忽然瞳仁一震,似乎見鬼了一樣,葉櫻被他看的頭皮發麻,“怎麼了?”
蕭靖平摸了一下鼻子,低垂着眼簾,眸子裡有某種情緒忽閃而逝,“沒什麼,你要問的我無從告知。”說完,蕭靖平就踏着月光,進了屋子。
“將軍他醒了,讓你過去。”蕭靖平站在葉櫻面前說道。
葉櫻這才從回憶中緩緩抽身,吸了一下鼻子,慢慢站起身來,蕭靖平看着她離開自己的視線,淡淡說道:“既然將軍醒了,我便回府了。”
葉櫻並未回身,只是輕聲應了一句,蕭靖平看着自己掌心的手帕,忽而苦笑了一番,仰起頭來看着清冷的夜色,“天越來越冷了,該加衣裳了。”
李太醫一見葉櫻進入房中,立刻躬身道:“夫人,將軍已經醒了。”
葉櫻從懷中掏出了個玉佩,“你拿着這個玉佩去城外千安寺找一個叫做慧生的,她會安排你的去處,另外你告訴她過幾日我便去看她。”
“是,謝過夫人。”
“你去吧,出了這個院子,順着遊廊就可以看見後門,然後一直往北走就可以到了。”
“是。”
李太醫走了以後,葉櫻並不急着過去探看祁慕淵,而是倚在一旁的軟榻之上,閉目息神。
祁慕淵也是倚靠在被褥之上,靜靜看着葉櫻出神,過了一會兒,葉櫻眯縫着雙眼偷瞄了一下上身並未着衣的祁慕淵,趕緊又閉緊了眸子,可是半天沒有聽到祁慕淵有什麼動作,葉櫻終於沒有忍住,閉眼問道:“你不打算穿衣了嗎?”
祁慕淵早就看破她的心事,看了一眼她羞紅的耳朵,說道:“我那衣服早就被血染紅,自是不能穿了的,若是可以,你將你的衣服借我我也不會介意的。”
葉櫻聽他是在無理取鬧,索性起身離了屋子。
“喏,給你。”葉櫻去問八兩借了件衣服扔給祁慕淵,祁慕淵看着她偏頭不敢看自己,就沒由來的想逗 弄她一下,“我受傷了,那隻胳膊動不了,穿不了衣,就算你給我找來了衣服我也無可奈何。”
葉櫻心中有些氣憤,可是畢竟這一箭是自己欠他的,也不好有什麼怨言,於是撈起牀上那件衣服,眯着雙眼坐到牀上,“我把它伸開,你自己往裡面伸手。”
祁慕淵脣邊忍着笑,將那隻沒有受傷的胳膊伸了進去,然後說道:“我這隻胳膊動不了,你幫我穿。”
“你……”葉櫻一時氣結,竟然瞪大了雙眼,祁慕淵溫柔一笑,逗笑道:“現在敢看我了?方纔……”
“閉嘴!”葉櫻微微上前,早死早託生,慢慢將祁慕淵的胳膊擡起,可是畢竟纔剛剛包紮好,多少會扯動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