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顧思瀾是靠在後座上睡的,虛虛地閉着眼睛,沒真睡。因爲車裡也不止她和江宴,前排有兩個保鏢,分別是小黑和阿力,同顧思瀾說過話,小島上回來前後包括在別墅醫院,相對而言比較熟悉了。
江宴聽着她勻稱綿長的呼吸,以爲她睡着了,直接把她的頭攬過來,枕在自己的懷裡。
動作輕緩,眸底漆黑一片,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車內十分安靜。
前座的小黑和阿力氣都不敢大聲地出。
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心照不宣地想,所以江老闆就不該兇顧小姐,到頭來還不是自己心疼!嘴硬心軟的男人啊!
但是沒過多久。
江宴感覺顧思瀾連在自己肩膀上枕熱的功夫還沒到,就出了狀況。
小黑忐忑地叫醒了他:“江先生,醒醒,他們退房了!”並且幾個人從旅館的另一個後門開車離開,其他人已經悄悄追上去了。
江宴立即睜開了眼睛,幽深又銳利,不含半絲方纔的溫情:“跟上。”
“是。”
但是等到他們啓動了車,聽見江宴吩咐,“車開的穩一點。”
“是。”
小黑和阿力:這年頭的保鏢是真不好當啊!
車內的窸窣說話聲,還是把顧思瀾給驚醒了,她條件反射地豎起了頭,問:“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臉上不見任何的睡眼惺忪。
“他們提前退房了。”江宴這句話還沒說完,立即意識到什麼,眼神大變,語氣很急地命令道:“趕快調頭,回旅館!”
保鏢自然奉命行事,其實他們從旅館裡開出來最多五分鐘,不過這一來一回的折騰得去掉10分鐘。
江宴懷疑是調虎離山之計,祥哥他們應該發現被人跟蹤,所以假裝退房,讓其中兩個人作爲誘餌,自己則趁機溜走了。
他們躲避的恐怕一直是警方,身上應該帶着點什麼東西。
江宴已經猜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不盡快把思源找回來,恐怕會走上一條不歸路,越陷越深,到時候,沒人能救得了他。
顧思瀾沒有在說話,車速已經提到最快能行駛的碼數了。到旅館之後從監控裡查到他們離開時的車型和車牌號,思源確實同祥哥是一起的,江宴也讓另外的兩輛車直接從另外的方向包抄攔截。
儘管車內很安靜,氣氛卻一度陷入緊張,始終繃着。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反而他們這輛車追到了目標車輛,停在了一片周圍看不到建築物的郊外。隨後其他兩輛車到了,算是將對方團團圍住了。
江宴他們下了車,顧思瀾被勒令留在車內。
所以她只能透過車窗看外面的情況,很快,一個人從前面的車裡走了出來,瘦瘦高高,面容清秀,揹着個深色的書包,正是思源。
她的理智一下子瓦解了,急急忙忙開門,卻發現車門被上了鎖,根本沒辦法從裡面打開。
一定是江宴乾的!
思源的目光充滿了仇視,手裡還拿一把尖晃晃的匕首,在半空中比劃着嚇唬人:“姓江的,你到底想怎麼樣?爲什麼沒完沒了跟着我?”
“我答應過你姐,把你安然無恙地帶回去。”面對這種大齡熊孩子,江宴也有些無計可施。輕不得,重不得,分寸極難拿捏。他只有暫且讓自己人不要輕舉妄動。
“你少拿我姐說事!她根本就不想和你在一起,她討厭你,你哪裡來的臉!”
“你姐就在車裡,有什麼話回去再說。”江宴沉下來,
“少特麼騙我,就算她在車裡,都是你脅迫的!你想利用我和爸威脅我姐,以爲我不知道嗎?你少特麼地到我面前裝好人!是,我顧思源現在是打不過你,比不上你有錢有勢,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等我混出個人樣來,我找你算總賬!跟你走,休想!”思源的態度很堅決,完全是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思。
江宴冷不防嘲諷道:“你指得的是幹一些鋌而走險違法亂紀的事嗎?你就不怕事情敗露,被人當做替罪羔羊推出去?不怕坐牢嗎?”
思源心虛起來,好像江宴早已看穿自己的一切,自己在他面前是透明的,渺小的。
這種感覺令他非常恐慌,甚至開始質疑自己做的究竟對不對。
他身後,半開着車門的駕駛座裡,祥哥滿臉的陰厲,表情大爲不滿,衝思源半威脅半嚷嚷道:“顧思源,老子可沒逼過你,你要是反悔了,就跟着小江總走吧,咱們好聚好散,但你記住,這一趟是你連累的老子,得保證讓老子安全離開,否則……”
“我知道的,祥哥,真不好意思……”
“知道就好!”
只見祥哥氣急敗壞地關上了車門。
砰地一聲,讓思源更加清醒眼前的現實,他大聲地道:“姓江的,你讓祥哥走,別爲難他,我留下來。”
江宴冷笑,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憑什麼聽你的?你們倆都在我的手裡,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嗎?是怕被警方的人抓到吧,或者說車裡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思源臉色大變,發狠道:“你到底放不放他走?不放的話,我就給自己來一刀,我……我死給你看!”
爲了證明他不是在開玩笑,直接把手裡的匕首尖對準自己的脈搏,緊張得連呼吸都是急促的,滿臉的冷汗直流。
這個時候,響起了警車的喇叭聲,很近了。
江宴有些預料到了,因爲警方的目標本來就是祥哥。
祥哥直接從車裡出來了,嘴裡罵了一句髒話,隨即在思源耳朵邊說了一句悄悄話,便往旁邊的草叢堆裡一頭扎進去。
江宴使了個眼色,保鏢們傾巢出動。
思源一看情況不妙,照這架勢祥哥肯定要被抓住的啊。他頭腦一熱,直接用匕首挾持了身邊的江宴,刀尖橫在他的脖頸上。
思源的心跳得很快,因爲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得逞,畢竟江宴的武力值看起來比他強多了,他當時沒有細想,也許對方本來就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他顫着聲威脅道:“讓你的人馬上回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