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顧思瀾帶回了現實。
她凌亂地靠在沙發上,頭皮發痛,雙目紅腫,身上近乎虛脫,等到漸漸恢復了體力的時候,她瘋了似的跑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拼命地嘔吐,漱口。
她覺得自己很髒!
想洗乾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了。
洗到最後已經分不清是冷水還是淚水,低低地抽泣着。
爲什麼?
江宴真的喜歡過她,在乎過她嗎?他沒有找其他女人,偏偏羞辱她。
爲什麼心裡會有一種無以名狀的痛!
她以爲自己爲了寶寶,能夠承受的,可僅僅是開始,她就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勇氣了!
她跌坐在衛生間,任憑淚水蜿蜒。
讓顧思瀾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發生了一件她最不想看到的事。
雖然已經在臥室裡,但江宴對她做了那樣的事,她怎麼可能睡得着。
喉嚨很痛,嗓子很乾,卻不想喝水,不想吃任何的東西。
保持着這種低落痛苦的心情到了第二天。
她下樓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背影進入視線中。
吳媽繫着圍裙正在打掃,像是突然有感應,立即轉過頭,標準假笑似地同她打招呼:“顧小姐早上好!”
顧思瀾瞳孔微張了張,死死地瞪着她。
明明昨天鑰匙交出來了,爲什麼她還能進來?
吳媽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皮笑肉不笑地說:“本來顧小姐那麼討厭我,我也不想留下來討人厭,可江先生信得過我,非喊我來。江先生還說呢,顧小姐是個孕婦,情緒不穩定,讓我多體諒。如果顧小姐有任何疑問,自己個找江先生!”
顧思瀾氣得渾身發抖,握着欄杆的手陣陣發緊,指關節嘎吱作響。吳媽是江宴故意找來噁心和膈應她的!他明明知道自己討厭吳媽,卻還是一意孤行!
明明她昨天已經做出了那麼沒有自尊和道德底線的犧牲!
她錯了!
江宴果然說話算話,接下來的日子便是要變本加厲的折磨自己羞辱自己。即便她百依百順,也不見得能讓他改變心意。
口腔裡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又竄了上來,她捂嘴乾嘔了兩下。
吳媽立即道:“顧小姐,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趁熱吃吧。”
顧思瀾:“我吃不下。”
“那可不行,你是孕婦,要是不吃東西,肚子裡的寶寶沒有營養吸收,那我也只好報告給江先生,顧小姐故意拿絕食來威脅人……”吳媽心裡得意洋洋着呢,因爲江先生同她說過,把人和肚子看好了,至於顧小姐提出任何要求都不用理會。所以吳媽的膽子便大了起來,像顧思瀾這種女人,江先生怎麼可能娶她,使了手段懷上孩子又怎麼樣?等孩子生了,江先生壓根兒不會多看這女人一眼。
顧思瀾擡起頭,冷冷道:“夠了,別用江宴來壓我。從昨天起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什麼人,我現在警告你,離我遠點,不然我磕着碰着,孩子有什麼閃失,那都是你吳媽害的!我看到時候江宴會不會輕易饒了你!”
話落,吳媽露出些許驚恐的表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個女大學生果然厲害,竟然已經想好了惡毒的計謀來栽贓嫁禍她!
萬一她真的那麼做了,自己就算有八張嘴都說不清!搞不好還要讓她賠錢坐牢呢!
沒辦法,吳媽只能服軟,有向她示好的意思:“顧小姐,咱們兩個其實都一樣,出來討生活不容易,大家就不要互相爲難了,您說是嗎?”
顧思瀾完全不領情,因爲吳媽不值得交心,她也不願意同她虛以委蛇。她還是那句冷漠的話:“離我遠點。”
吳媽雖說看不慣她,但也是有所顧忌的,不能真的每天夾槍帶棒。
顧思瀾接下來的日子,徹底被禁錮在別墅裡。
吳媽經過她的一番威脅,老實多了,不敢使什麼幺蛾子,極少在她面前出現,但每次只要她走出大門,她就陰魂不散地竄出來,提醒她:“顧小姐,江先生吩咐的,你不可以離開別墅,出外面的鐵門。”
同時,那天客廳事件過後,江宴沒再露過面。
好像把她給忘記了似的。
又好像她根本已經成了江宴的生育工具,就只等他有需求的時候來發泄,或者乾脆等着生孩子……僅僅三四天的光景,顧思瀾從悲觀壓抑到了心態冷靜,開始了新一輪的憂思和考量。
她現在必須收起自己的個人情緒,至少這輩子的江宴並沒有厭惡她到仇視的程度,因爲她並沒有逼婚,害他失去初戀,在情感上,他的確是爲自己付出過,努力過,然後被她的逃離所遷怒憤怒。她是有機會的,她一定要在懷孕期間讓江宴回心轉意,打破現在的僵局。
她既想見他,又害怕見他。
家裡的所有的通訊設備都被切斷光了。
可是不見他,自己又哪裡來說服對方的契機呢。
顧思瀾沒有等到江宴,卻等到了產檢的時間。
一大早,吳媽就叫醒她,讓她趕緊起來,空腹去醫院做檢查,然後建檔。
兩個保鏢加上吳媽三個人監視着她,顧思瀾突然覺得有點可笑,她一個孕婦跑也跑不快,簡直太興師動衆了。
顧思瀾只是暫時歇了逃跑的心思,因爲江宴太厲害太強大了,她沒有信心,也不敢冒險。
去的是一傢俬立的產科醫院。
這家醫院是專門接待孕婦的,孕期檢查,生產,乃至產後護理,服務周到,收費昂貴,閒雜人等不能輕易進入,私~密性較好,據說很多女明星和富豪的妻子,都是在這家醫院生產的。
顧思瀾一進門,就有四五個護士一擁而上,進行滲透式的熱情服務。
顧思瀾很討厭這種被控制和拘束的壓抑感,如同提線木偶一般沒有自由,命運未知。
她在裡頭檢查,吳媽在走廊裡拿着個袋子邊磕瓜子邊看手機小視頻,愜意得很。
冷不丁,有人喊她:“阿姨,是你啊,真巧?”
吳媽正看着上頭,被人打斷了,有點兒不耐煩的意思,擡頭打量着對方,剛要發作,瞧見人家的行頭還有身上背的包包可都是名牌,她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客氣地問:“小姑娘,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