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明亮的鏡子裡,出現了一張俊美無儔又冷冷酷酷的臉。
顧思瀾驀地有些緊張,怎麼回事?
一定是禮服太露了!
她下意識地擋了擋。
一字領把鎖骨和肩頭脖頸悉數展示在外面,水藍色收腰的設計,面料貼身,勾勒出濃纖合度的身材,最重要的是她本身皮膚瓷白通透,泛着淡淡的粉光。年輕吧,滿是膠原蛋白。臉不大,骨肉分佈勻稱,清淡的長相妝容兼具了冷豔與甜美,一眼就被人記住了。
“嗯。”江宴的視線定定地落在她的臉上,眸光微暗,炙熱。
“不過啊到底是顧小姐底子好,上完妝……”造型師說到一半,心領神會地悄悄溜到相鄰的服裝間裡去。
江宴走到她身後,溫~熱的掌心扣在了秀直的肩頭,臉慢慢地靠近,抵在她耳後,目光落在鏡中,與她侷促的眸子對視。
顧思瀾非常討厭這種感覺,身體的反應很奇怪,他一靠近,呼吸掃上了皮膚,氣息與觸感封鎖了她整個後背,她便無處可逃似的,發軟的無法挪動。
連擡一下手都是費力的。
細細碎碎的吻落在耳垂,一路沿着光潔細嫩的頸部蔓延開去,雙手不容置喙地鎖住腰,不容許她退縮逃離。
江宴這會兒真有些後悔了,後悔將她裝扮的如此美麗,動人。
他突然很害怕美好的她被別的男人多看一眼。
開門聲猝不及防地打斷他瘋狂的念頭,緩了好一陣的呼吸,江宴才離開她身側。
理智終於迴歸,恢復了往日的內斂。
“小江總,顧小姐。”宋毅目不斜視,帶了一個方方正正包裝精美的絲絨盒子。
他倆都不尷尬,顧思瀾自然沒什麼好尷尬的。
宋毅打開盒子,裡面有一條幽藍色的項鍊,應該說它的吊墜散發着幽藍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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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瀾覺得,這應該價值不菲吧。
江宴也沒說話,直接取了項鍊就要給顧思瀾帶上。
顧思瀾感覺到他的手指觸碰到了後頸,觸電般的躲開,“我自己來。”
實際上她是不喜歡這種表達曖~昧的氛圍,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相愛的戀人。
江宴目光陡然一變,語氣漸冷,“戴好跟出來!”
留給顧思瀾一個寒意涔涔的背影。
顧思瀾眼眸略略沉下,她知道她不該這樣的,要順着他,何必惹惱了他。江宴本來就是一個獨斷專行,一點點小事便敏~感發作的人。
兩分鐘後,顧思瀾上了車。
去上海的一路上江宴都沒再開口和她多說一句話,全程板着臉,很不高興的樣子。
顧思瀾當然不會主動找話題,交流不是她的強項,等會兒多說多錯弄巧成拙越發惹得對方不高興。
沒想到坐了沒多久,她就開始犯困。
往車窗靠了上去,這一靠便睡得人事不省,做了一個既長又混沌的夢。
夢醒的時候,顧思瀾一個激靈睜眼,發現自己竟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了江宴的肩頭。對方的西裝領子還蹭上了十分可疑的液體,這個液體十有八九是她流的口水。
顧思瀾一動,緊閉着雙眼的江宴也被吵醒了。
“怎麼不叫醒我?”
顧思瀾擦了擦嘴角,情急之下用紙巾擦拭他衣領上的痕跡以及些許粉底液,擦到一半,感覺到咫尺之間的眸光,灼灼逼人,連呼吸都是清晰可聞的,一下一下,渾厚有力。她渾身驟熱,驚慌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解釋道,“這件西裝不能穿了,你換一件吧。”
江宴目光停留在她泛紅的耳郭處,冷淡地勾了勾脣,“這套西裝是量身訂製的,現在上哪兒去找一套?”
合着商場品牌店掛着的衣服,他都不買,是麼。
顧思瀾沒吱聲了,他願意穿着,她也不反對。
沒過多久,目的地到了。
迎賓戴着白手套恭恭敬敬地開了車門,彎腰鞠躬,面露微笑。
江宴直接把她的手帶入臂彎裡。
顧思瀾踩着紅毯,意識到這一次的公開場合比上回在南市的時候更高級隆重。邁入金碧輝煌的酒店,恍惚以爲自己是公主,身邊有白馬王子保駕護航,可惜是錯覺。
守候在大廳門口的宋毅神色異樣地跑上前,“小江總,您母親她……”
儘管兩人是貼耳說的話,顧思瀾卻是將前半句聽得清清楚楚,江母來了麼。
比她想象中更快。
恐怕這中間某些人在‘幫忙’傳話吧。
顧思瀾既不安又隱隱期待,現在不是正合她的意麼。
江宴聽完後神色起了變化,對顧思瀾說:“不去了,回去。”
不想讓她和江母起衝突?
顧思瀾當然不能順他的意,故作激將:“怎麼,反悔了?不想讓人知道你和我這樣的女人交往?或者我不配當你的女伴?”
江宴將她的挑釁盡收眼底,他竟然有些猜測出她的意圖,他本可以置之不理一意孤行。
偏偏,並沒有那樣做。
江宴言簡意賅:“走。”
腳下的動作比嘴裡的快,顧思瀾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跟着他進入了宴會廳。
宋毅微微皺了皺眉,快步跟上。
非要說晚會有多高檔她不知道,只知道,廳特別的大,頂端是蒼穹形狀的歐式復古風裝修,顯得空間寬敞明亮,呼吸通透。放眼望去,都是衣香鬢影的女人和西裝革履的男人。
從進入現場開始,就有人同江宴打招呼。
江宴雖然孤傲冷漠,但公私分明,很清楚什麼場合說什麼話,用什麼態度。不至於太熱情,最起碼錶面過的去,對待長輩,該有的禮數週全,儘管氣勢奪人,卻叫人挑不出半點的錯。
“小江,這位是……”
“女朋友。”
很多人對顧思瀾的身份感興趣,江宴乾脆果決,絲毫沒有猶豫。
顧思瀾本來是饒有興味地看熱鬧,漸漸地沒了最初的心思。她驚詫地發現,江宴真的在公開承認她的身份。
在場的恐怕有一半人知道了她的名字。
她忽然內心惶恐不已,爲什麼?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明明可以用女伴或者秘書之類搪塞過去,反而認認真真,極其慎重。
對於她來說,這種示好是負擔,是枷鎖。
可江宴牢牢地禁錮住她,不讓她有分毫的逃避。
而且,她感覺到被人窺探着的寒芒感,遍尋過去,又找不見來源。
正在這時,一記女聲響起。
“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