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是她的態度。
不過聰明細心如藍嶼圖，應該早就猜到一些了。
後來是律師發現了走廊盡頭的她，不過沒有同她溝通案子有關的，只是來和她說一聲準備離開了。
顧思瀾一時沒轉過彎來，爲什麼特意跑過來和自己知會一聲，搞得她好像是女主人一樣？不對啊，她現在在名義上仍然是藍嶼圖的女朋友，他們並沒有對外公佈‘分手’。
而且剛剛病房裡那麼多醫院的同事跟着起鬨，藍嶼圖還受着傷，她突然說明情況劃清界限，顯得很不近人情。
顧思瀾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走進病房裡。
藍嶼圖看見她微微蹙起的眉，表情仍然是恰當好處的溫和，細膩：“思瀾，你還好嗎？”
“啊？”顧思瀾有點兒走神，擡起眸，滿是心虛。
“是不是累了？累的話，早點帶南南迴去吧。我這兒有護工照顧，沒事的。”他輕聲細語地道，絕口不提剛剛的事兒，就連表情都是滴水不漏的。
他越是不在意，顧思瀾便越是覺得愧疚。
果然她是個自私的人。
只考慮自己還人情，沒有考慮藍嶼圖的感受。
“你都知道了？”顧思瀾眼神仍然不自然，嘴裡囁嚅着，“對不起，沒能和你站在同一陣線上，我……”
他認真聆聽後，緩緩地道：“思瀾，你不用解釋，我明白也理解你的立場。這件事情是我考慮不周，皮先生曾經幫助過你，爲了你赴湯蹈火險些遇難，所以由愛生恨做出過激的事情來，但他確實沒有實質性地傷害你。正因爲你的善良，你不會恩將仇報地指證他，是我讓你爲難了！我應該向你道歉！”
顧思瀾驚訝地望着他，臉頰漸漸露出羞赧：“我……藍嶼圖，我現在真的無地自容了，實在沒有臉面對你。”
明明是她惹出來的事，怎會讓受害人出來道歉，簡直本末倒置，荒唐可笑。
藍嶼圖繼續說：“思瀾，我仔細考慮過了，我其實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無私，我也會嫉妒，傷心和難過，甚至憎惡，但是冷靜下來思考，發現整件事情你是無辜的。我和那位皮先生的個人恩怨，就讓我和他解決，不該把你牽扯進來。”
顧思瀾真的，當時特別想改口，答應藍嶼圖。
他太好了。
如此善解人意，深明大義，有情有義的男人，她怎麼能幾次三番地質疑他，甚至質疑他的人品？
顧思瀾心裡有很多話想要一吐爲快，愧疚值已經拉到了最高，但是遲遲沒能下定決心，兩種念頭快把她的腦袋撕~裂了，她實在是做不了決定。
藍嶼圖清晰地看見她眼中的猶豫與掙扎。
事實上，這種猶豫本身，便已經是她的一種決定了。
藍嶼圖的眸光漸漸暗了下去。
“很抱歉藍嶼圖，我確實欠了他人情，所以沒辦法看着他坐牢。但是我可以保證，他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如果有下一次，我不會放過他！”
顧思瀾說完，藍嶼圖腦中清脆地嘎嘣了一下。
他心頭爬上了無數陰暗嗜血的小蟲子，密密麻麻地在瞬間佔據了血液，它們在不斷地嗜咬。
他渾身緊繃着，不至於當場失態。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情緒前所未有的糟糕，憤怒，甚至是不想要在她面前繼續僞裝大度。
他是有脾氣的！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哪一點比不上姓皮的？
就憑着他整天把自己的臉遮遮掩掩的，連真實面目都不敢暴~露？誰知道面具底下是如何一張面目可憎的臉！
既然他要擋自己的路，那麼自己只能不惜一切地掃除一切障礙！
儘管如此，藍嶼圖表面上還是得佯裝大度，寬容，碼住對她的癡情：“思瀾，我都明白的，你我之間真的不必這麼客套和生疏，而且我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他做了這件事情，便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話說到後面，漸漸顯露出他堅定的決心來。
顧思瀾眼皮子一跳，卻聽到他又說：“思瀾，你不會……打算給他求情吧？”
她當即被嚇到了。
臉色有些發青，脣瓣輕輕地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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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失態，顧思瀾馬上回答：“沒有，怎麼會？你能原諒我的立場，便已經讓我羞愧不已了，比起他來，你是我重要的朋友，這次以後，我不會和他有任何瓜葛了，更不想見他。”
顧思瀾不知道是給藍嶼圖保證，還是給自己作心理暗示和警戒。
真的，她不該再和皮先生有任何牽扯。
藍嶼圖不着痕跡地扯開這個話題，沖淡了一些緊張低落的氣氛。
顧思瀾知道對方是不想她太過尷尬。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微信裡葉青發來了信息，她什麼時候過去帶南南，發現小傢伙打了好幾個哈欠了。先前南南被她安置在葉青的臨時宿舍裡，小傢伙安靜乖巧從不添亂，所以基本上挺好帶的。
顧思瀾回了一個馬上，藍嶼圖卻是叫住了她。
“思瀾，等等。”
“嗯，什麼？”
“你能不能認真地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顧思瀾這會兒有點兒不是很好的預感，女人的直覺很靈驗的。
“你喜歡那位皮先生嗎？我指的是男女之間的悸動？”藍嶼圖的用詞相當的準確，又是密切地注視着她的眸子，不讓她有遁逃的機會。
顧思瀾心慌得厲害，眼睛不經意地多眨了兩次，纔對上對方藍色的眸子，很乾脆利落地否認：“沒有，我不喜歡他。你別胡思亂想。”
“……那就好。”
藍嶼圖眼底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兩人分別之後，顧思瀾出了病房，大口大口地喘氣。
藍嶼圖很在意皮先生？難道是她的緣故嗎？難道她有表現出什麼行爲，造成了對方的誤解嗎？
顧思瀾陷入了沉思。
……
顧思瀾努力讓自己不去摻合這件事情，每次談話，也絲毫沒有涉及這件案子。
原以爲就這麼平淡無奇地過去了。
豈料，三天後，平靜的湖面驚起了一陣驚濤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