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註定是個事兒多的日子。
羅旋剛剛和姬存奚談好,拜託他從現在開始,多幫自己留意一下國際上最爲頂級的機牀行情。
以及機牀行業最前沿發展方向。
要不是任務太過艱鉅的話,羅旋甚至都想拜託姬存奚,幫自己留意一下芯片行業.
在這個時期,天朝的芯片研究其實並不落後。
去年,也就是68年。
四九城組建的“國營東光電工廠”,形成了天朝集成電路產業的領軍企業,技術算不上遙遙領先世界。
但也並不落後。
甚至就連最原始的光刻機的研究,也在穩步進行當中。
所以這件事情,羅旋隱隱約約感覺還是在國內慢慢搞吧!只是那需要海量的資金,目前僅僅只是一個想法而已
一看時間不早了,羅旋正準備告辭。
要不然留在這裡還能幹什麼呢?
姬存奚不可能買自個兒家的傢俱,而自己也不可能幫得了姬存奚,幹那種販賣殺人利器的勾當。
雙方剛剛道別,正要分開。
恰在此時。
咖啡廳的後邊位置,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叫喊:“羅旋?你個傢伙,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羅旋轉身,
藉助咖啡廳裡柔和的燈光,卻見一尊大佛似的身影,正從裡面的卡座中站了起來。
有點逆光,看不太清楚。
“請問你是.”
羅旋的大腦飛速運轉: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哈哈哈!”
“老搭檔了,居然還認不出我來?”
那人一身紫青深色西裝,卻也遮不住她臃腫魁梧的身材,“當年,在妙瓦地睡大通鋪的時候。
要不是我暗中護着你,故意給伱安排兩個身段好一些的姑娘睡在你左右.你恐怕早就被榨成.人乾兒了!”
那人走路一陣風,地板被墩的咚咚咚直響,“再看看,我是誰?”
“熊英?!”
羅旋大吃一驚:“你怎麼越發的富態起來了?”
“哈哈哈,正是我這個姥姥不愛、舅舅不疼的老處。”
熊英伸手一拍羅旋的肩膀,頗有橫掃千軍的氣勢:“這麼多年啦,過的怎麼樣?”
姬存奚夫婦看見羅旋遇到熟人,禮貌的和熊英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告辭而去。
“走,換一個地方說話。”
現在的熊英,行事風格已經變得愈加的霸道起來。
只見她伸手拍拍羅旋,“咱去粵港酒樓邊吃邊聊,在這裡面裝什麼紳士,喝什麼咖啡?憋屈死了沒勁。”
“湯米,你留在這裡,等客人來了,你就把他們請到2樓餐廳。”
熊英吩咐她的隨行助理:“記住了,待會兒你不要稱呼他們爲先生,要叫.同志!”
那個明顯是混血兒的湯米,長的倒是非常陽光俊郎。
此時卻像一條哈巴狗似的,連連鞠躬答應。
只不過口音太重,這傢伙說話總是有點含糊不清:“是,放心吧腫事長,我雞精不會叫錯。”
“同濟,泥好,趙同濟,王同濟,歡迎歡迎.”
回答完熊英的吩咐,那個助理還低頭轉身,嘴裡唸唸有詞:“趙同濟,我們董事長請您移駕到噢樓鏟廳.”
等到了2樓的餐廳落座。
羅旋來不及廢話,直截了當開口道:“熊英,咱都是老同學,老熟人了,多少年打打殺殺出來的過命交情?
我還有點事,咱就長話短說,你先留一個房間號,等我忙完了過來找你敘舊。”
熊英厚厚的嘴脣一撇:“喲呵,啷個的?現在的羅大領導,比我這個破爛王還忙啊?
你不知道,我哪怕去上個廁所,半道上都還得翻幾個垃圾桶,看看有沒有什麼廢棄的塑料瓶兒之類的.”
“我不跟你開玩笑。”
羅旋指指餐廳牆上的時鐘:“快到中午了,我和別人約好,有可能需要去陪他們吃個飯。”
“誰呀?”
自信心異常強大的熊英開口問:“什麼層級的領導,能夠把你嚇成這樣?需要慌慌張張的跑去赴會?”
羅旋迴道:“其實也沒啥,我有一點小業務,想請輕工局領導,以及計劃委的負責人同志,碰個頭,探討一些業務上的事情。”
“輕工局?”
熊英偏着頭問:“白雲區的還是羊城市的?”
羅旋急人家熊英不急,爲了照顧對方的面子,羅旋只好耐着性子回道:“當然是白雲區的輕工局啊,羊城市局,那麼高級別的領導,我可請不動。”
“嘁我還當是誰呢。”
熊英擺擺手,“那正好,你要去請別人吃飯,我也請別人吃飯。咱合起來,免得擺兩桌,省錢還省事兒。”
一聽熊英話裡有話。
羅旋旋即坐下,也不開口說,只是坐在那裡,饒有趣味的看着熊英。
“別那麼看着我。”
熊英咯咯直笑:“我今天中午請的客人,正好就是羊城市輕工業局的趙主任、黃副主任.怎麼樣?如果你要和他們談點業務的話,這級別夠不?”
羅旋暗自吃驚:夠,簡直太夠了!
羊城的經濟規模,與塞北駝城不在一個層級。
這邊的經濟發達,各行各業發展迅猛,形式一片大好。
這就使得羊城的各個部門領導們,很忙。
一般的些許小事,是不值得勞動他們的大架的。
同樣都是一個市級輕工局的負責人,羊城這邊的,可比駝城的同級別領導,其重要性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
不要說自己一個小小的公社主任,只不過是來找人家談個幾百萬金額的合作項目。
即便那些別的省級同仁,過來談幾千萬的合同,恐怕都還引不起他們多大的重視.
就像四九城的街道辦主任。
那和別的城市街道辦主任,會在一個層面?讓他再提升5個級別,也未必能夠讓四九城的街道辦主任,高看他半隻眼。
差距就有這麼大.
看着神采飛揚、手指上戴滿了鑽戒的熊英,羅旋用眼神提醒她:說說唄,現在怎麼混的這麼壕橫?
“別這麼看着我。”
熊英咯咯一笑:“我都跟你說了,我是垃圾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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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我就連去上廁所的時候,路過垃圾桶,都得翻兩遍,看看裡面有沒有塑料瓶啥的。”
“沒想到吧?”
熊英湊到羅旋跟前,壓低聲音解釋:“其實呢,你知道我也是個苦出身。現在的身家,都是靠撿垃圾撿出來的。
當年妙瓦地一別,我拿着你給我的那些黃魚、幾粒鑽石,一路向南,最終從那邊出海,到了馬來。”
“到了那邊之後,剛開始人生地不熟,語言也不通。什麼黃魚鑽石,我哪敢拿出來變賣成現金?
你別看我長得傻不溜秋的,懷璧其罪的道理我還是懂。
所以剛開始,我就只能在街頭靠着撿垃圾、幫人打掃衛生、乾點雜活之類的勉強度日。”
“後來,我就慢慢的進入華人社區,開始認識了一些最底層的同胞。”
熊英嘆口氣:“慢慢的,我也摸清了當地的一些門道。然後通過他們,我又認識了一些當地的華人小作坊老闆。
和這些小老闆們混的久了,他們看我一個人單身姑娘漂泊在外,也不容易,幹活又勤快。”
“所以通過他們,我又慢慢了解了一些,層級更爲高深的東西。”
通過熊英的解釋,羅旋開始捋清了她的發家之路:
熊英她先是揣着黃金鑽石,也不敢顯露出來,只能靠着幹零活、撿垃圾求生。
然後稍稍熟悉了一點環境之後。
熊英開始有意識的、去接近當地的華人華僑社區,並且慢慢也認識了不少那種生活在最底層的華人。
再通過他們的人脈。
熊英開始進入華人開辦的小作坊打工,最終以勤奮實在獲得了這些小老闆的信任。
接下來,
熊英會有目的、有針對性的去接近其中一些小老闆,比如送點什麼小禮物,義務幫忙乾點小活兒。
或者是幫他們送貨、順路接送一下這些小老闆的孩子之類的。
不久之後,熊英基本上就得到了他們的認可和交口稱讚。
至此,
熊英在當地華人社區裡,最基本的人脈和口碑,算是初步積累起來了。
別人平常撿塑料瓶子,那是爲了換椰漿飯果腹。
表面上生活很艱難,但底褲里老是塞着幾根大黃魚、兇罩裡縫着幾粒鑽石的熊英。
就相當於一個拿着金飯碗的乞丐。
人家有底氣,心裡不慌。
所以做什麼事情都非常有針對性、有目的性的熊英,不久就瞅準了一個不起眼的行業:做塑料製品的回收、再加工。
由於熊英長時間的撿垃圾、賣過塑料瓶。
所以她知道那些撿垃圾賣的窮苦大衆,他們最需要什麼?
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於是,
不久之後,在吉隆坡的某個荒僻之處,【熊記廢舊物資回收處理公司】便正式掛牌成立。
別的同行回收廢舊塑料瓶。
是租賃一出場地,然後坐等生意上門。
而熊英這家小公司卻與衆不同,她會派遣大量的員工騎着三輪車、倒騎驢,滿大街去轉悠。
那些拾荒人員,剛剛撿到手的塑料瓶,用不了一會兒,就會被熊英的這家廢舊物資回收公司給收走。
熊英這樣做,不禁讓同行無瓶可收。 Wшw● тт kдn● ¢○
而且也免去了那些拾荒人員,扛着個大蛇皮袋,到處走的辛苦。
只是運營成本高了一些。
但深思熟慮的熊英卻不怕:別的收廢品的同行,他們只是把這種廢棄的塑料瓶收過來。
然後僱人稍微分撿一下,隨後再賣給上家。
從中賺取一點微薄的利潤。
但熊英卻與衆不同:她會投資購買粉碎機,淘洗設備,然後進行第二次深加工。
對天朝還是有一股深深的眷戀的熊英,她所採購的機械設備,全部來自於羊城地區。
這也是她,今天請輕工局領導吃飯的原因。
從困境中走出來的熊英,思路很清晰,定位也很精準。
尤其是處理廢舊塑料行業,熊英似乎有天分一般:像那種無色的透明塑料瓶,熊英會把它做成PVC原材料,賣給塑料霓虹燈廠、農用薄膜廠。
這些廠家買到了這種二次利用的塑料原材料,會將他們按照很小的比例,摻進全新的PVC材料之中使用。
如此一來,
這些廠家在不影響產品質量的情況下,就能降低不少的生產成本。
而如果遇到那種、原本就帶着顏色的塑料瓶。
熊英的公司,則會將它做成塑料拖鞋、深色塑料袋、塑料桶進行再次出售。
這麼一番操作下來。
不到半年的時間,當地的廢舊塑料回收利用市場,基本上就被熊英給壟斷的差不多了.
同時深知“有飯大家吃”,不能樹敵太多的熊英,很是有眼色的把自己的業務,只限制在廢舊塑料回收利用,這個單一的行業上。
絕不越界。
哪怕國際市場上,廢鐵廢銅的價格如何暴漲,熊英也絕不涉足這些板塊。
如此一來,那些廢品回收的同行,他們雖說心裡面對熊英有點不爽。
但也能夠控制在他們的容忍範圍之內。
聽完熊英的介紹,羅旋朝她豎起大拇指:“厲害!都說成功是給有準備的人,你做到了。”
“這還不得感謝你,當年對我的幫助?”
熊英微微一笑,神情中難得流露出幾分小女人的模樣。
“那個時候在妙瓦地,我其實已經心生絕望了。覺得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逃出那個魔窟,只能累死、被打死在黑暗的礦井底下。”
“是你的到來,讓我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熊英溫柔一笑:“是你把那些惡魔,通通都送進了地獄,才把我們全部給解救出來。”
“而且臨走之時,你還給了我那麼多的黃金、鑽石。”
熊英朝着羅旋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了,老同學,老朋友!”
羅旋擺擺手:“當時我做一切,的都是爲了我自己,摟草打兔子的事情。至於解救你,那是順帶的。
哦對了,你拿着這些寶貝是怎麼穿過重重障礙,順利抵達海岸線的?”
“你還是那麼低調,不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
熊英站直了身體,把碩大的胸脯拍的砰砰作響:“就我這體格!哪個不長眼山寨的頭人,敢搶我去當壓寨夫人?”
“也不怕壓塌他那個破寨子?”
“誰要是敢不挑食,非得把我給弄回去的話,他也不怕我半夜裡一屁股,把他坐成畫片?”
熊英哈哈大笑,“哈哈哈,不開玩笑了.說真的,在妙瓦地的時候,你解救了那麼多人。
他們其中很多人回到了山寨,就會說有一個天朝人,是怎麼怎麼厲害!
所以囉,我這個天朝出品的廢柴,也跟着你沾了不少光我往南逃的路上,基本上沒什麼人打我的主意。”
羅旋也被開朗樂觀、自信心強大的熊英給逗笑了:“你能夠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啊!
不過呢,其實熊英你這個回收塑料瓶,進行二次深加工的行業,還有巨大的潛力可挖.”
一說到生意上的事情。
熊英立馬變得很認真起來:“羅旋老同學,我知道你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快教教我,怎麼挖掘潛力?”
在浸淫廢舊塑料行業多年,算得上是行業翹楚的熊英認知當中。
她目前已經把廢舊塑料的再利用,運用的非常徹底了。
基本算得上是吃幹打盡了。
哪還有多少可擴展的空間?
而且從羅旋嘴裡說出來的,居然還是“巨大的潛力,尚未開發出來”?
這,怎麼可能呢?
“不信?”
羅旋看着熊英,“我用這個指導思路入股你的公司,行不行?”
“嘁——”
熊英知道羅旋不可能混的差錢,更不可能寄人籬下、伸手討要金錢。
內地雖說生活不富裕。
但熊英知道羅旋的小日子,過的一定也會很滋潤。
別的熊英不敢保證,就說現在羅旋能夠來參加展會、能夠出入涉外星級酒店。
足以證明現在的羅旋,照樣混的不差!
所以熊英對此很不以爲然:“我今天的一切,可以說是你帶來的。
別說什麼思路入股了,羅旋你只要開口,我這個公司立馬分一半股份給你!你看我要是眨一下眼,我就不姓熊!”
羅旋開口道,“可以挖掘的潛力巨大,這是真的,我要入股也是真的。”
“你缺錢?”
熊英掏出支票本,從桌子上推了過來,“只要在授信額度之內,羅旋你自己填。”
老外開的支票,在羊城這個國際大都市裡是可以兌現的。
“我拿你的錢來做什麼?哪怕你給我50萬刀,我也不敢拿着錢,在內地花天酒地啊那我還不得被劈死?”
羅旋把支票推回去,“我需要的錢很多,越多越好!但不是從你兜裡掏.我們倆合起來,去賺別人的錢。”
這下子,
熊英變得極爲嚴肅起來:“請說。”
羅旋壓低聲音問:“同志,你聽說過絹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