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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如何下手?
王兵被誤以爲,是偷看女廁所的壞人這件事情。
有兩方面可以入手:第一,趴在蹲坑上,是無法看見一牆之隔的、女廁所那邊的身體部位的。
趴在蹲坑上,
頂大也就能看見,半空中下點兒雨、仙女散落黃花甚麼的。
人又不是屬狗的,
估計對這種景象,沒人會感興趣。
所以王兵趴在蹲坑上,並不是要偷看。這件事情,可以通過擺事實、講道理來證明他的清白。
而現在卞紅星和成向陽,他們非得將王兵,和前兩次女廁所那邊,出現過的那個黑影。
掛鉤起來。
這件事情,
其實羅旋和彭勇,還有周健,都可以證明:那兩次鬧偷看事件的時候。
王兵有一次,是在宿舍裡面看書。
還有一次,他是跟着羅旋他們,在飯店裡面吃飯。
不僅僅是羅旋和彭勇,可以給王兵作證:他確實不在場。
而且那一次,
飯店裡面的工作人員、包括小寡婦何苦兒,也可以做出王兵不在場的證明。
然並卵.
等到羅旋和彭勇跑前跑後,找了無數人來證明:那兩次女廁所有人幹壞事,王兵當時都不在場。
將證明交到學校領導,那裡去了之後。
老校長只是苦笑一聲:“有人說你們拉幫結派、私下裡串供。
再加上你們和王兵的關係好,所以你們這個證明,做不得數”
謝過了老校長。
羅旋迴到宿舍。
彭勇趕緊湊上來問:“怎麼樣?老校長那邊,願意相信我們出具的這些證明嗎?”
羅旋搖搖頭:“其實有沒有這一紙證明,在老校長那裡,都沒有什麼關係。
現在最關鍵的,是我們沒有拿出一個、非常有信服力的證據。”
彭勇嘆口氣:“如果再由何苦兒寫一紙證明,說當晚她和王兵在一起,一直呆到深夜呢?”
“沒用。”
羅旋開口道:“這個何苦兒,僅僅是讓她證明一下。
第二次女廁所裡,出現壞人身影的時候,王兵正在和我們一起吃飯。
就連這事兒,她都不願意。
你怎麼還可能、指望何苦兒來證明王兵,和她呆到很晚呢?那不是讓她自毀名聲嗎?”
彭勇唾了一口:“這個婆娘!王兵一出事了,就立馬和這邊保持距離。
我去找她,讓何苦兒在證明上籤個字的時候,她就說不識字。”
彭勇怒罵道:“涼的!不識字,按個手印總行了吧?居然連手印也不願按!
虧的王兵還對她那麼好。這種婆娘,要來做啥?”
周健倒是更看得開一些。
聞言,周健苦笑一聲:“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那個何苦兒一直都生活在矛盾之中。
她既想跟着王兵過上好日子、過上那種有希望的日子。”
可她家的婆婆,畢竟又養了何苦兒幾十年。所以呢,這個女人又顧忌到自己的名聲。”
“因此她一直也就沒下定決心,要跟着王兵過一輩子。”
周健解釋道:“如今這娘們兒,一聽見王兵,因爲男女關係上的事情,被抓起來了。
那以後王兵還有啥前途?你覺得何苦兒,會不和王兵保持距離?”
彭勇望向羅旋:“羅旋哥,那你說我們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
羅旋站起身來。
從屋檐下將自行車推着,往學校大門口走去:“你們該去上課、就上課去吧。
我出去找個人,試試能不能將女廁所裡,曾經出現過的那個黑影的正主,給揪出來?”
“羅旋等等我!”
身後傳來張曉麗的聲音,“我陪你一起去吧?”
現在畜牧專科2班,原本就有一個讓人不省心的成向陽。
如今又多出來一個、更加讓人咬牙切齒的卞紅星。
這兩個臥龍臥龍鳳雛,一唱一和,他們兩個說起話來,都是一套一套的。
張口閉口就是雨露。
實在是讓人聽着打瞌睡,卻又無法開口辯駁。
以至於現在上課的時候,根本就沒法正常的、學習專業知識。全他孃的,聽了兩個傢伙滔滔不絕的演講了。
而班主任王老師,還在良種場裡燒鍋爐。
同時,
他一邊幹活,一邊還要接受那個,燒鍋爐老頭的密切監督、和嚴厲批評。
天天王老師被訓的,跟個孫子似的,哪還顧得上回學校來,教授大家的畜牧知識?
所以,
在教室裡待不住的張曉麗,她寧願跟着羅旋、頂着烈日出去東奔西跑的。
也不想在教室裡,聽卞紅星和成向陽二人的演講.
騎上自行車、帶着張曉麗。
羅旋順着鄉間小道,朝着未知的遠方,一路狂奔。
“羅旋,你要想找到那個,撈蛆蟲的中年婦女?”
張曉麗坐在自行車後座上,開口問道:“這人人海茫茫的,咱又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一個生產隊的。那我們,怎麼才能找得到她呢?”
羅旋迴道:“我們身上有腿、頭上有嘴。不停的跑各個生產隊,去挨個兒打問唄。”
“首先我能確定:那個中年婦女,她的家,離這裡不會超過5里路。”
“要不然的話,等她在生產隊下了工,再跑到學校的糞坑裡面,去撈蛆蟲。”
羅旋分析道:“來回的距離,如果實在是太遠了的話,她顯然就不合算了。
來來回回,如果10來里路的話,那還不如拿着鋤頭,到地裡去挖蚯蚓,來餵雞鴨合算呢!”
張曉麗想了想,覺得羅旋分析的很有道理。
可她心中還是很擔憂:“即便是如此,我們周邊的生產隊那麼多。加起來的話,沒有1000號人、恐怕也有800。
那你怎麼才能把那位中年婦女,從這麼多人當中,給找出來呢?”
“這個倒不難。”
羅旋解釋道:“首先用排除法,哪怕他有1000號社員。其中的中年婦女,也不會超過300位。”
“而且我敢肯定,這位中年婦女不是巴蜀人。因爲她的口音裡面,帶着‘俺’,那就說明她是從外省嫁過來的。”
羅旋道:“並且我們學校周圍的生產隊雖然多,可那天晚上我們遇到她的時候,那位中年婦女,就是朝着這個方向走的。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我們可以排除三個方面。
這樣下來的話,要想找到她就容易多了!沿着這條道一直走,只要看見有人家的地方,就過去問。”
中年婦女;
外省嫁過來的。
家裡面養着不少雞鴨。
而且她住的地方,在5裡範圍之內.
有了這幾條線索,順着這條道路一直打聽下去。
羅旋最終在距離學校,有3裡來遠的一個村子裡面,順利的找到了這位中年婦女。
只是當時這位婦女,還在生產隊的地裡幹活。
要想把她給叫回來,羅旋還不得不掏出了兩顆糖,讓這位中年婦女家裡的小孩兒,上山去把他娘給叫回來問話。
“俺,俺確實是去中專學校的糞坑裡,撈了些蛆蟲。可除此之外,俺啥也沒幹呢。”
中年婦女道:“同志啊,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羅旋開口道:“你不要慌,也不要怕,我不是爲這件事情而來。”
婦人看到兩位,氣質不凡的年輕學生找上門來。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爲是學校裡派人,來找自己算賬的。
真把她給嚇得不輕!
因爲在這個時期,工廠、學校那些人比較多的地方。
他們的糞坑,是有指定的幾個生產隊,去輪流負責清理的。
這些人體黃金,
對於農業生產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寶貴的肥料來源。
這位婦女所在的生產隊,不屬於替學校清理糞坑的、那種指定的生產隊。
所以她去糞坑裡撈蟲,
這種行爲只能偷偷摸摸的幹,要不然的話,被那些專門負責清理糞坑的、生產隊的社員們看見了的話。
這位婦女,是要捱罵的。
羅旋開口問她,“我不是來和你,計較撈蟲的事情的。我只想問你,你在糞坑邊上撈蟲的時候。
是用的長把糞勺,還是用的短把?”
中年婦女驚叫起來:“哪個敢用長髮的糞勺喲?我知道自己這個事情,不能讓學校附近,那些生產隊的社員看見。
要不然的話,我還不被他們罵的狗血淋頭?
而且長把子木勺,撈起來不太準、也不容易控制住力道。還是短把子的木瓢,要好用一些。”
因爲這位中年婦女,她扛着長把子糞勺,往學校這邊走的話。
就會引起學校附近的、生產隊社員們的警惕。
而使用短把木勺。
很容易攜帶,也更加的隱蔽。
聽到婦人這麼一說,羅旋心中有點了悟。
然後讓這位中年婦女,把她用來撈蟲子的那個木質水瓢,給拿了出來。
木瓢把手很短。
如果手持這麼一柄短把木勺,要想撈到,糞坑裡面的蟲子的話。
那中年婦女,她就必須要趴在糞坑邊緣上,將手中的木勺,儘量的往糞坑裡探下去才行。
這下子就能解釋清楚了:
爲什麼那個女同學,在上廁所的時候,能隱隱約約看見糞坑裡,有一顆腦袋這件事情了。
當時光線不好。
那位女同學看見的腦袋,有可能是這位中年婦女的頭;但也有可能,其實是她手中的木瓢。
反正不管怎麼樣,
只要這位婦人出面做個證,再給大傢伙演示一下,她是怎麼趴在糞坑邊緣,使用短把木勺撈蛆蟲的過程。
這就能解釋清楚,
女廁所裡面那道黑影,根本就不是王兵、甚至都不是壞人!
只不過是一個趁着夜色掩護,偷偷摸摸跑去糞坑裡,撈驅蟲回家餵雞的婦女而已
人是找到了,
但要讓中年婦女出面做證,可就廢了一番老勁了。
由於她養雞這件事情,是屬於偷偷摸摸的行爲,並且養的還不少!
足足有28只雞呢!
這在生產隊社員們的家中,絕對是屬於“大規模的養殖”了。
因此,
擔心被處理的這位中年婦女,無論羅旋和張曉麗,怎麼勸說。
她始終也不肯出面,去學校裡面替王兵做個證明。
哪怕羅旋和中年婦女說了:如果王兵因爲這個誤會,而受到了學校、甚至是派出所的處罰的話。
他的前途,將會是一片灰暗。
羅旋已經把後果的嚴重性,和這位婦女交代的清清楚楚:如果她不出去作證。
那麼一位大好青年,他的今後的人生。
就會因此而毀於一旦.
“他的前途沒了,是怪可惜的”
中年婦女滿臉的滾刀肉模樣:“可俺要是去作證了,我家的雞可就毀了,那會讓我更心疼”
張曉麗被這位婦人的話,當場雷的外焦裡嫩!
王兵這麼一位年輕、陽光的小夥子的前途,竟然比不上她這一羣雞,來的重要?
可單純的張曉麗,
她其實不知道這一羣雞,對於眼前這位中年婦女的家庭,有多麼的重要!
絕對不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去要求別人無償的、爲一個陌生人平白付出,哪怕僅僅是一隻雞。
否則的話,那就是僞君子。
羅旋不是君子,更不是僞君子.呃,其實也算不上是個小人。
但羅旋卻是知道,“讓老農民捐軀容易,讓他捐一頭牛很難”這個道理的人。
最終,好巧不巧的。
這位中年婦女的丈夫回家,羅旋一看:他正好就是在青蛙市場上,準備賣大批果苗給羅旋的那個老農。
在羅旋威脅她,說是要去公社裡面,檢舉這位婦女養雞。
並且承諾:她到學校裡做去做證之後,自己會給中年婦女,10塊錢的經濟補償。
再加上,
這位中年婦女的男人,考慮到羅旋那筆生意,確實還不小.
在這幾種因素的疊加之下,
這才連哄帶騙的、帶着這位婦女,到學校裡替王兵作證去了。
只可惜,
等到羅旋一行,趕到學校的時候,事情又起了重大的變故。
現在帶着這個婦女,來學校替王兵作證?
顯然,
已經有點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