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袁海棠挺聰明
三嫂子,挺,倔。
畢竟她結婚這麼多年,卻一直也沒有生過孩子,就好比一塊漚了很多年農家肥,但又一直沒種過莊稼的黑土地。
潤的很.
而且自打上次和韓曉康切磋了幾次之後,她現在已經變的越來越饞,越來越能吃了。
在韓曉康進山去了這段時間,三嫂子家的男人也曾回來過一次,對方倒是嘗試過要想發動進攻。
卻被三嫂子給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寧願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也不願意讓這個男人碰她了。
就像一個吃慣了羅漢甘蔗的人,如今對甜玉米杆再也提不起興趣差不多。
今天中午餓的心慌慌的三嫂子,終於又如願以償的飽吃了一頓.畢竟韓曉康從餐飲服務社給她打回來的這一碗紅燒肉,用料確實很紮實。
事後,韓曉康掏出10塊錢遞給她。
這是因爲考慮到三嫂子家的男人,那傢伙總是不給家裡留生活費,害得毫無經濟來源的三嫂子,平常手頭上實在是拮据的不行。
甚至有些時候,
可憐的三嫂子,連去代銷店裡買上5分錢的豆瓣醬,都還得舍下臉去賒賬。
搞的看代銷點的戴幺妹兒,一看到三嫂子拿着個空碗過來的時候就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
說起話來,總是帶着一股尖酸味。
三嫂子一邊忙着穿背心,一邊瞟一眼韓曉康手中的鈔票,不由沉下了一張俏臉,“曉康,你這是在侮辱我?”
韓曉康搖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當是先借給你,等你以後有錢了,再還給我吧。”
三嫂子轉身,拿起她的褲衩就準備往身上套。
“要不,以後伱來找我的時候,還是走後門吧,穩當一些..畢竟咱們這麼熟了,不能讓你老是吃虧。”
“呃”
此時韓曉康的腦海裡,忽的忍不住浮現出幾句詞話:徑路窄處,留一步與人行,滋味濃濃的,減三分讓人嗜,此是涉世一極安樂法。
等到韓曉康忙活完畢,又跑到豬圈那邊去,用涼水衝了一下身上的熱汗。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2點多了
回到家,正準備給自己的老孃說上兩句話,沒成想韓張氏缺已經出門去了。
據說她是和別人家約好了,要去別人家捉三隻鴨崽回來喂。
自己老孃心心念唸的就是想養上幾隻雞,幾隻鴨。
不過知道一些歷史進程的韓曉康明白:自家老孃去捉回來的鴨子,這次恐怕得白養了。
畢竟等到下個月,整個振興區改名爲振興人民公社的時候,那時就不會允許私人養雞,養鴨了。
社員們手中所有的小家禽家畜,都必須集中交到生產隊的飼養室去統一餵養、管理。
不過僅僅是幾隻雞鴨而已,韓曉康倒也不放在心上:就當自個兒老孃白忙活一場,替集體做了一點點貢獻了唄。
反正所有的社員家裡的雞鴨鵝,一個不漏的都得交出去。
大家都上交了,所以也就不存在誰吃虧、誰佔便宜了。
反正到了困難時期,這些雞鴨鵝全都得被餓的眼紅眼綠的社員們吃進肚子。
人人爲集體養雞鴨鵝,最後集體的雞鴨鵝也全部餵了社員那就抹平了。
家裡沒有人,韓曉康稍微休息了一下,找出家裡的水桶,到院子裡替老孃把水缸給灌滿。
隨後又在自家老孃的枕頭底下壓了20塊錢,韓曉康這才帶上門,把鑰匙交回三嫂子那邊,讓她替自己保管。
忙完這一切,伸手拍了三嫂子一巴掌!
這娘們兒,抓住別人的短處一個勁兒的不鬆手,實在是讓人有點招架不住。
頂住烈日,韓曉康急急忙忙的又回到振興區街道。
此時才下午3點多,時間還有點早,在路過區公所的時候,韓曉康順勢一拐,來到區公所裡的廣播室。
此時廣播站早就停止廣播了,而晚上的第三次播音還早着呢,敲門,裡面傳來袁海棠慵懶的聲音,“誰啊?”
“是我.韓曉康。”
“門沒栓,進來吧。”
推門而入,屋子裡一股略帶陰冷的風變吹了過來。
剛從區公所考慮到廣播站裡面有很多金貴的設備,所以在劃撥給廣播站播音室的時候,上級領導才精心挑選了這一間比較陰涼一些的房間,來作爲廣播站的播音室使用。
而且由於擴音器,功放器這些東西,它裡面都有散熱設備。
所以在夏天的時候,區公所還專門給廣播室裡配備了一把大吊扇。
此時的袁海棠正穿着一條很時髦的碎花裙,斜躺在播音專用的椅子上小憩。
而她的一雙腿,則搭在寫字檯上,露出膝蓋。
小腿白嫩,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
“大中午的,你怎麼不去午休?怎麼跑到滿頭大汗?”
袁海棠一雙丹鳳眼微擡,看了韓曉康一眼,嘴角上揚,“喲,你還捨得穿新衣服呀?怎麼不把你那身乞丐裝套在身上,不是說要穿出一種正經窮人的氣質來嘛?”
韓曉康嘿嘿一笑,“馬上我們就要進入人民公社了,如果還是穿的那麼破爛的話,這不是給公社在臉上抹黑嗎?”
“就你會說,總是有理。”
袁海棠嗔怪一聲,“坐下吹吹風吧.你看你身上的汗,都快趕上清溪河裡面的水了”
袁海棠所在的位置,正在正好位於吊扇下方,韓曉康往她旁邊一坐,聞着遠海棠身上特有的那股少女清香,和雪花膏混合起來的香味兒,然後吹着涼風。
這滋味兒說實話,給個神仙也不換。
“幹嘛,你幹嘛這樣盯着我看?”
“不幹嘛,我能幹嘛?你是個公家人,我是個沒身份,沒地位也沒錢途的農村人,咱們就不是一個石槽裡的驢!”
“那,那你這樣看着我幹嘛?哎,問你呢!你眼光往哪放呀?”
“咦,今天中午我突然發現,如果你不是那麼勢利眼,不是那麼喜歡秀你的優越感的話,你這妞看起來還不錯啊。”
袁海棠臉一紅,“說什麼呢我本來就不差!小時候上學,我一直都是三道槓。等到我考上了中專,家裡特意把我安排進播音專業.別看那時候我還在上學,可我的身份已經是委培生、相當於準幹部了,一個月的工資足足有27塊5呢!”
“牛皮。”
韓曉康微微一笑,“剛纔我進院子的時候,發現院子裡靜悄悄的區公所裡,怎麼今天這麼安靜?”
袁海棠莞爾一笑,“幹事們都下放到各個生產大隊去,忙活着成立人民公社之前的各種事宜。
上級嚴令要求,各個生產大隊,務必要在人民公社成立那一天換上新的牌匾,而且還要組織社員們載歌載舞表演節目,以示慶祝
一大堆事情,夠他們忙活好一陣子的。那些幹事們這些日子都不會回來,全部都得出去駐村監督。”
以前,各個生產大隊隊部門口掛的牌匾,都是“振興區某某生產大隊”。
而如今所有的扁額,都得把它換成“振興公社某某生產大隊”。
另外還有就是生產隊的公章,包括生產小隊的公章,都得換。
再加上各個生產大隊,還得忙着組織社員們排演節目、購置一些必要的演出器材以及準備紅綢子啊,各種條幅、小錦旗呀之類的東西。
事情繁雜,千頭萬緒的,確實夠他們忙活好一陣子。
只因爲在這個時期,要想弄出一張條幅來,必須要靠手寫,包括公章,這些東西都是手工雕刻出來的。
哪有什麼電腦刻章、噴繪這些東西?
尤其是各個大隊門口掛的那個牌匾,這真的得靠人工,一個字一個字的把它寫出來。
光是黑油漆都最少得塗寫兩遍,可真還不是一天兩天能整完的事情。
“區領導們呢?”韓曉康問。
“都去縣裡開動員大會去了,關起門來開,最少得三天三夜。”
袁海棠柔柔一笑,“你也知道的,關人民公社成立的事情,目前是屬於保密狀態.至少對於普通羣衆來說,是這樣的。怎麼,你找區領導有什麼事嗎?”
韓曉康笑笑,“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只不過想去拜訪區領導的時候,我打算和他們閒聊之際,看能不能打問出來,咱們區釀酒廠那位廠長,他到底是什麼個狀況?”
“李平?”
袁海棠有點詫異,一雙狐媚眼裡充滿了好奇,“你打問他幹嘛?”
“我手上有點新糧,我想用這個糧食,從酒廠裡面換點陳糧出來,當飼料糧用。”
“你韓曉康,該不會在山裡面,還養了一大堆雞鴨鵝吧?”
韓曉康偏着腦袋問,“怎麼,不可以嗎?”
“不可以!”
袁海棠忽地將她的一雙大長腿從辦公桌上縮回來,捎帶急切的伸手拉着韓曉康的手臂,“你是不懂政策!
據我所知,等到人民公社成立之際,全體生產隊社員,包括城鎮居民在後院裡養的雞鴨鵝,統統都得改姓!你現在養那麼多雞鴨鵝,到時候,全部就是一個哦豁.”
咦?
眼前這娘們兒,怎麼突然變得會關心起人來了呢?
按照以前袁海棠爲人做事的風格,她就相當於一塊冷冰,袁海棠是不會輕易去關心別人的。
似乎在她的眼裡,那些生產隊的社員們,和袁海棠之間的層次相隔太大。
雙方根本就是一條平行線,哪會不值得袁海棠正眼去看他們一眼?
而至於區上那些單位領導,比如說供銷社,糧站,郵電局,畜牧站,農機站什麼的。
袁海棠由於工作性質的關係,她在這些單位領導面前,地位有點超然。
相互之間是一種見了面,互相誇獎、使勁吹捧的關係。
根本不存在誰怕誰的問題。
連區上這些單位的頭頭,他們在袁海塘面前都是個平起平坐、各取所需。
就更不用說那些單位的普通職工了他們?
袁海棠能夠正眼看他們一眼,都不錯、多多少少都是帶有點恩賜的意味在裡面了。
今天這個袁海棠卻突然變/性子了,突然變得會關心人了?
“別這樣看着我。”
袁海棠顯然從韓曉康的神色當中,猜出來了點什麼。
只見她微微一笑,語氣輕柔,“其實,你要從我的生活環境和學習工作的經歷上去分析,就能看得出來,在我的身邊彙集的都是一些比較優秀、家庭條件比較好的人。
可我呢,即便是面對這些.用一句舊時期流行、但現在說出來有點不太合適的話來說吧,我打小就混跡富順縣境內,那個算得上是精英羣體的階層裡面打滾。
但即便是在這些高端一點的人當中,我也是花環上最耀眼的那顆明珠,走到哪裡都是如同衆星拱月一般.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的時間長了,韓曉康同志,您覺得我會不變的驕傲、能不驕傲嗎?”
韓曉康不語。
袁海棠生活的有點不夠接地氣,自有她的道理和養成環境。
對方該如何爲人處世,真還輪不到自己置喙。
“其實.小小的一個富順縣,方方面面的事務,轉來轉去就是那麼幾個家庭中的成員說了算。”
袁海棠微微一笑,“如果非得要搬着指頭算一下的話,無論是哪方面的事情,在這個小小的富順縣裡,總共也就是那百兒80號人,才能算得上是一方人物.而我家很幸運,正好就擠身在這個圈子裡。”
袁海棠此時像個人生規劃師,說起話來都帶着一些哲學意味,“韓曉康同學,你覺得我能低調起來嗎?明明放着那麼好的人脈資源不用,我不借助這個機會好好往上爬,我幹嘛偏偏要放下身段,去俯就下面的小雜魚呢?”
她嘴裡所說的這些東西,雖然說聽起來可能不是那麼順耳,但確實是實情。
就像在舊時期。
一個鄉,一個鎮,甚至是一個村,什麼保長、什麼鄉紳,什麼里長,包括團練頭子他們就不可能出身於最底層的破門寒戶。
——真要用那種人的話,他們要人脈沒人脈,要文化沒文化,要本錢沒本錢
又憑什麼讓鄉親們信服他,聽從他的命令?
而若是要讓大戶人家的子弟,同時有擔當一地的保長,遇到上面什麼徵糧籌款的任務,一時半會兒之間籌集不夠的話,至少人家大戶人家的保長還能自己拿出來一點錢糧,先墊吧墊吧,把眼前給應付過去。
若是讓那種窮的啥都沒有的人來幹這個差事,這不就相當於請一隻餓的瘦骨嶙峋的老鼠,幫忙看糧倉麼!
現實情況,決定一個鄉一個村的管理人員選拔機制。
任何一個地方,不管他是處於什麼時期,最終還是得靠當地的精英團體來幫助管理才行。
否則的話,那還是會出大問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