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明時,政治部的人員便來到雷策家的小院外,擡手敲響了院門,“雷營長在家嗎?”
楚天意打開院門,“雷策不在家,你們進來坐着等會兒吧!他一會兒就回來。”
“請問這位嫂子,這麼一大早的雷營長去哪裡了?”說話的少校見楚天意一臉莫名的望着他們,心頭一跳,“這位嫂子,是這樣的,上一次您和雷營長都說給你們五天時間;今天就是第五天了,這事兒事關部隊同志的聲譽問題,如今已經拖了五天了,今天必須得結案。”
楚天意默默點頭,“你們進來坐會兒吧!我們的人證昨天已經到了,只是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怎麼好;你們進來坐着歇會兒,我去叫三位老人家。”
班淮州臉色不善,旁若無人的走進院子裡直接去了客廳。
兩名少校臉色尷尬,滿臉歉意,“雷嫂子......”
“我明白的,你們不必放在心上,你們進來歇會兒。”楚天意斂去眸中的冷色,溫和的將兩人迎進院子裡,帶他們去了客廳,“兩位請坐,我去給你們倒杯水。”
“不用了,雷嫂子,我們不用喝水,您快去叫人起牀吧!”少校搖搖頭。
楚天意也不強求,“那你們坐會兒。”轉身去了客房,‘叩叩叩’敲了三聲門“大爺爺、你們起了嗎?”
“起了!馬上就出來。”話音剛落,裡面便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
“大爺爺,您和舅舅慢慢起來,別急。”楚天意轉而去了旁邊的客房,正要敲門,便見房門應聲而開,“村長爺,正好您們起了,部隊調查人員已經來了;您和四爺爺先洗漱吃飯,吃完我們就去團部。”
“好。”羅村長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腰姿挺拔的三人,朝他們有禮的點點頭,回頭朝跟在後面出來的四爺爺使了個眼色。
四爺爺擡頭朝楚天意微微頷首,楚天意淺笑着道:“兩位爺爺,衛生間裡有新買的牙刷和毛巾,你們先洗漱,我去廚房端早飯。”
“去吧!你這丫頭一看就是沒睡好,眼睛下面這麼重的淤青;雷策那小子是怎麼照顧你的?就是再怎麼心裡難受也不能不睡好啊!你們現在年輕不好好保重身體,老了有你們受的。”四爺爺看似抱怨,實則是連敲帶打的埋怨沒事兒找事兒的人。
楚天意暖暖淺笑,看了一眼臉色尷尬的兩個少校,“四爺爺,您就別擔心我了,快去洗漱吧!”
“你呀!”四爺爺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頭,和羅村長去了衛生間。
楚天意轉身去了廚房,把熬好的瘦肉粥端出來,擺上碗筷和小菜、麪餅;這時,三個老爺子和宋三成也洗漱,從衛生間裡走出來。
“三位爺爺,舅舅,可以吃飯了。”
“馬上就來。”羅村長打了聲招呼,和兩個老爺子說說笑笑的坐到餐桌前;這纔對三個坐在沙發上的調查人員道:“三位同志吃了嗎?”
班淮州皺眉,他們坐在這裡本來就尷尬,被他這麼一提醒豈不更尷尬?
坐在一旁的少校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樣子着實滑稽,“我們吃了過來的,老爺子不用管我們。”
“再一起吃點吧?雷策媳婦兒的手藝在我們村裡是公認的好,來你們一起嚐嚐。”羅村長起身朝兩名少校走去,拉着他們就往桌前走。
這一舉動,獨獨落下了班淮州。
班淮州撇撇嘴,扭開頭,不看他們的熱情外放。
“是啊!兩位同志再一起吃點,我做的多;早上吃不完的話,中午就沒這麼鮮了。”楚天意在旁幫腔。
兩名少校着實架不住羅村長的熱情,又有楚天意在旁幫忙說道,他們再推辭可就是瞧不起人了;兩人無法之下,只能坐了下來。
楚天意給他們盛上粥,“大爺爺,你們多吃點。”
“好。”大爺爺拿手抓起一塊麪餅,疊了疊捲上小菜一起吃,一口咬下去滿口生香,“好吃,香!”
羅村長和宋三成在一旁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兩名少校見此對視一眼,本來不覺得餓的,被他們這麼一攪合還真是餓了。
一頓飯下來,幾人吃的歡快無比,把冒尖的一大盤面餅都吃完了。
楚天意把碗筷收進廚房,取下圍裙走出廚房,“班團長,兩位同志,讓你們久等了。”
“走吧!”班淮州迫不及待的起身,快步走出客廳。
兩名少校有些訕訕的摸了摸肚子,吃的太飽了,“多謝雷嫂子的招待。”
“應該的。”楚天意不甚在意。
一名少校腦中一轉,歉意的道:“雷嫂子,不會有事。”說完便與另一人快步跟上了班淮州的步伐。
楚天意朝羅村長几人笑了笑,“我們走吧!”用一頓飯讓兩名少校給他們透露一點半點裡面的意思已是足矣。
一行人來到團部,顧青巖已經等候再空曠的辦公室裡,見楚天意走進辦公室起身迎了上去,“雷弟妹,這幾位是?”
“他們是誰不重要,我要知道的是,雷策是不是真的不贍養父母。“班淮州依然打斷彼此的話。
顧青巖不悅地皺眉,“班團長,這幾位是雷策和楚天意請來的人證,若是不弄清楚他們的身份如何知曉他們說的是否是真的?或者說,你根本就沒打算聽幾位老人的說詞,來這裡也不過是走走過長而已?”
“你!”班淮州手抖了抖,卻對他無可奈何,兩人是不同派別的人,官位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
顧青巖冷哼一聲,轉而對楚天意含笑點點頭,“弟妹,這幾位是?”
楚天意朝他感激一笑,“顧團長,這位是我們村裡的村長羅大德,我和雷策都稱呼一聲村長爺;旁邊兩位是村子你年齡最爲年長的老人,陳大柱和杜良,我和雷策稱呼一聲大爺爺和四爺爺;還有這位是雷策的舅舅宋三成。”
“原來是三位老爺子和宋先生,歡迎你們到部隊來,請坐請坐。”顧青巖指了指旁邊的長椅。
楚天意扶着陳大柱落座。
待四人坐下後,楚天意方纔在獨凳上坐下,擡起頭來望着坐在辦公桌前的班淮州,“好了,現在我們人到齊了,班同志想知道什麼儘管問。”
“哼!”班淮州冷厲地看了她一眼,望向坐在長椅上老人,“你們都是你們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我希望你們能夠如實回答;否則,因爲你們一時失言毀了大半輩子經營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羅大德冷笑,“你是班同志吧?”
“正是。”班淮州嚴肅回答。
“聽班同志這話是認定雷策不贍養父母是吧!”見班淮州毫不猶豫的點頭,羅大德好笑的搖頭,“既然你認定雷策不贍養父母又必須坐在這裡調查事實真相,那就希望班同志能夠以正確的態度來對待我們這些人證;而不是坐在這裡指桑罵槐,我們知道我們該怎麼說,不用你提醒。”
班淮州一時啞口無言。
楚天意星眸中閃過笑意,羅村長不愧是做了幾十年村長的人。
顧青巖哈哈大笑,“這位大爺說的太對了,班同志,你是人民的兵可不能拿出大爺的款兒來對待h國人民。”
班淮州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嚨裡,比吃了蒼蠅還難受,“楚天意,請你出去,我們要單獨問幾位老人家。”
杜良擔憂的望着她,“爲什麼要你離開?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事?”
“沒有,四爺爺別擔心,這是例行問話;幾位爺爺也不用顧慮我,班同志問什麼如實回答就行,我先出去了。”楚天意安撫好幾位老爺子,起身走出辦公室。
班淮州看了一眼立於窗外的楚天意,心頭的一口惡氣得到了緩解,“好了,現在幾位老人家來說說具體情況吧!雷策爲什麼不贍養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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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能這麼說,雷策什麼時候不贍養老人了?雷策的爹雷海手裡可是有幾千塊錢呢!那都是雷策給的,沒有雷策他能有這麼多錢?贍養的問題可以直接跳過了。”羅村長得了楚天意的話,說起話來更加有底氣。
班淮州眯了眯眼,“幾千塊錢都是雷策給的?”
“對,之前的十年每個月都有往家裡寄錢,零零總總存起來也有五千多塊了;這還是大致算算的成果,要是認真算起來可不止這些。”羅村長笑呵呵的說道:“據我所知,雷策他們小兩口到部隊後又給雷家寄了一次錢;雖然只有五塊錢,可也夠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五塊錢就夠一個月生活費?呵呵......雷策可真孝順。”班淮州話中帶刺,讓兩名少校均是側目,手中記錄的筆也頓了頓。
顧青巖皺了眉,“五塊錢怎麼就不能用一個月了?肉才一毛五分錢一斤,更何況雷家的人可是生活在鄉下;鄉下最不缺的就是吃的,這五塊錢完完全全能用一個月,甚至還有結餘。”
班淮州不滿的望向他,“顧團長,請注意你的言行,現在是我在詢問情況,不是你。”
“正因爲不是我詢問情況纔要提醒你,別搞得好像雷策已經被定罪一樣。”顧青巖火爆脾氣一上來直接頂了回去。
兩位少校似有若無的點點頭,一人道:“班團長,您這事兒確實過分了,雷營長的情況還在調查階段;您不能用篤定的態度來對待雷營長和雷嫂子請來的人證,這種行爲存在故意詆譭的嫌疑。”
“你們!你們好,我這麼說存在詆譭嫌疑,那就你們來問吧!”班淮州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