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一衆人都沉默了下來,秦牧看了一眼加護病房的大門,終是將所有的話,嚥進了肚子裡。
整整三天,醫院內風平浪靜,日日唐宸逸都陪在駱青城身邊。
秦嵐跟老太太兩人倒也看出了唐宸逸對駱青城的心,也大度的將空間留給了孫女兒,儘管她們還是有時間進去看看駱青城,但更多的時候,她們將其留給了唐宸逸。
而這些天來,日日這些人都守候着醫院內,剛來的火氣,到彷彿是一陣雷雨,來得快,也去得快。
但是,這到底是雷雨,還是即將來臨的暴風雨前的寧靜,就有待商酌了。
卓龍陽已經讓人給逼到了懸崖上了,這幾天相繼很多人上門找他問話,而他本身這些年來所做的事情,也正在讓這些人一點一點的剖析開來,縱橫官場這麼多年,早早就想到了有這麼一天,儘管他已經想到了退路,但這次的事情,卻已經不是普通的他可以應對的層面了,開國元勳,連一號首長,在必要的時候都不會干涉的他們的行爲的,更何況他只是一個一省之長,在地級市官員的眼中,他就是頂大的官兒,但是在這些大佬的眼中,他卻根本不值一提。
好幾次放出的信息,預備找援助,卻都如石沉大海,根本得不到一絲迴音嗎,倒是越來越多的部門,相繼來請他回去配合調查。
……
李月前幾天就已經給放了出來,如今,她便身在一處奢華的別墅內,佔據了整個客廳三分之二位置的水晶吊燈,奢華奪目,讓人一看便知道絕對價值不菲,地面鋪着頂級波斯地毯,華貴非凡,周圍的擺設,更是鑲金帶玉,或者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字畫,擺設儘管不規律,但卻處處充滿了財富的味道。
這個地方,便是s省地下皇帝,彭應山的根據地之一。
看着自己面前坐着,一副可憐相的女人,眉頭皺的死緊。
對於李月這個女人,他沒有愛,但是他卻很*,一是因爲這個女人的腦子沒有那麼多彎彎轉轉,是什麼性格就是什麼性格,就如她那些狠辣的手段,很多人因爲這樣的她而感到驚悚,但是他卻欣賞,因爲一個女人,能夠有這樣的狠辣的手段,也不得不說,是一種本事;而還有一方面,便是因爲她的身份,跟卓龍陽合作的這些年,他不得不承認,得到了諸多好處,再加上彼此的關係,更是將彼此牢牢的套在了一根線上,好多年了,上面根本沒有絲毫動靜,卓龍陽就彷彿是s省的土皇帝,不管多大的事情,他都能幫他壓了下來,也正是因爲有了他的這些權利,還有一些消息,纔會讓他的幫派,在s省屹立頂端,在全國黑道中,都有着至關重要的地位。
可是如今,這合作了多年的綁在一根線上的螞蚱,卻有難了。
已經鬧成了這樣,在s省只要用心去打聽,都可以知道,省醫院住進去了一位開國元勳的晚輩,身份之高,而這一次的事情,便是跟李月有關係,也因爲李月的問題,引發了一系列的動盪。
“應山——這次的事情,你一定要幫幫我姐夫。”想到姐夫有可能因爲這件事情而丟了一切,她便害怕了,就算是讓她丟掉性命,她也沒有覺得這麼害怕過。
看着李月這個模樣,彭應山有火也發不出來,做這行,除了狠,他彭應山也向來以義氣聞名在兄弟間,不管做什麼事情,首先想到的都是兄弟的利益,幫過他的人,在他輝煌的時候,都會幫扶一把;但同樣,他彭應山的手段,也聞名在兄弟間,誰都知道,他彭應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只要對他有異心的人,或者曾經有讓他不快過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而這一次的事情,是李月惹得禍,儘管是卓龍陽的小姨子,但是跟他的關係,似乎要更加親密一點,畢竟她是他彭應山的女人。
“哭有個什麼用,我不是在想辦法嗎?”他就不喜歡哭的女人,他是個粗人,沒有文化,打小就出來就受了很多苦,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哭,他認爲,哭沒有任何用,哭過了,還是得想辦法去解決這件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必要展現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
跟了彭應山這麼多年,也很瞭解他的脾氣,讓他這麼一說,李月也猛然停下了哭泣,只是一雙眼睛,還是紅紅的看着彭應山。
搖了搖頭,伸手摸着下巴,雙目對着一個地方愣愣出神。
也不敢打攪她,李月只能睜着雙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卓龍陽,只盼着,他能夠立馬想出辦法來。
想了好一會兒,彭應山才猛然一拍桌,“反正天高皇帝遠,這個地兒不管如何,我這地下皇帝也不是白當的,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們本來就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這一刻可能還錦衣玉食,燕窩漱口,下一刻就很可能橫死街頭,我的命早晚都得還出去的,我就不信,這些大人物敢跟我比拼命。”
聽到這話,李月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傾閘而出,“應山,對不起,都是因爲我,但是這個法子不行,我們重新再想想吧。”
“行了,你個女人家懂個屁。”說完,也不再看李月一眼,迅速往樓上書房而去。
“喲,這不是我小媽嗎,怎麼會這樣一副慘樣啊?”突然大門有了聲響,沒一會兒走進來一個年紀大概在二十七八歲的男人,一雙眼睛小的只剩下一條縫,嘴脣薄的跟一條線似的,一張臉顯得蠟黃,身高不過一米六五,卻顯得極瘦,整個人彷彿風一吹就會給吹跑一般。
聽到這聲音,沙發上獨自發神的李月身體一僵,很快就縮成一團,“彭強……你來這邊幹什麼……”
被李月叫做彭強的男人露出一口因爲長期抽菸而顯得較黃的牙齒,一雙眼睛幾乎已經看不到那條縫,出口的話,讓人聽着就忍不住發抖,“看你了,所以就過來了啊。”
這話讓李月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下子奔到了最裡面的角落裡,儘量跟彭強隔到最遠的距離,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你爸今天在,你別亂來啊。”
看到讓自己三言兩語就逗弄成這樣的女人,彭強眼裡流露出不屑,撇了撇嘴,“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我爸這輩子永遠都只會有我媽一個妻子,而你,還有那些女人,一輩子永遠都見不得光,所以,別太自以爲是……”
誰能夠想得到,外界手段狠辣的李月,在彭應山的大兒子彭強面前,卻是這樣一副模樣呢。
對於這樣的李月他也不再感興趣,幾步踏過就往樓上而去,叮叮咚咚的腳步聲,像是彭強的刻意,一聲一聲,彷彿重錘,敲擊在李月的心間,讓她聽着每一步腳步聲,都忍不住抖一下身體,心臟跟着一陣瑟縮。
彭強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書房門,很快裡面就傳來了一聲陰森低沉的迴應。
聽到這個聲音,彭強推門而入,很快又將房門給關上。
房間內沒有開燈,窗戶沒有拉上窗簾,別墅外微弱的路燈光芒,稍微透露了一點進來,讓彭強能夠稍微看清楚書房內的一個大概。
黑色真皮沙發上,彭應山坐在上面,一聲不吭,低頭似乎在想自己的事情,整個人彷彿全部淹沒在了這無盡的黑暗中。
“說吧。”過了也不知道多久,彭應山頭也不擡,仍舊想着自己的事情,但是嘴裡,卻已經問出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走到一邊的酒櫃旁邊,自家老爸最奢侈,小時候吃過太多的苦,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過怕了,如今好不容易有錢了,吃穿住行一律都是最好的,就如這酒櫃內擺的酒,一瓶瓶也都是價值不菲,甚至有些酒的價值,在百萬以上。
隨手拿了一瓶法國勃艮第的羅曼尼.康帝紅酒,倒出兩杯,轉身一杯遞給彭應山,一杯給自己,毫無姿態的牛飲完畢後,一把將高腳杯重重放置在面前的茶几上。
寂靜的空間內,高腳杯跟茶几重重的接觸,砰的一聲,一個高腳杯報廢,眼睛也不眨一下啊,彷彿剛纔那動作根本不是出自他手,一屁股坐到對面的沙發上,從黑暗中擡頭看了一眼自家老子,大約能夠看到其臉部輪廓,想了好一會兒,才抿脣,不解的問:“你究竟是怎麼想的,這個時候你把自己還置於這個英勇義氣的位置上,是爲什麼?”
“……小強,我們必須謹言慎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才響起了彭應山那顯得有些僵硬的聲音。
彭強眉頭緊蹙,聲音也帶上了一絲陰桀,“怕個屁,卓龍陽那位置就快坐不住了,我們還這麼幫他,明顯自掘墳墓。”
“放心,爸自有分寸。”彭應山語調平靜,黑暗中,誰都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是感覺,書房內所開的暖氣,讓人心情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