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墨燃沉凝的臉色,司寇綰一直也有些猶豫。
葉霖天其人確實十分卑鄙,在大夏的那段日子裡,他的卑鄙陰險,她親自領教過。
雖然從這次選秀來看,他的想法或是目標似乎轉換了,可是也難保他心中依舊對她有殺念,一旦真的離開凰族去大夏,那麼她的處境將十分危險。
現在她已經不再是她一個人,在她的身後還有一個國家。
沉默許久,司寇綰慢慢看向墨燃,冷靜的說道:“如果我回不來,你便拿着我寫的傳位旨意繼位,你比本皇更能處理凰族的事情。”
“陛下!”墨燃氣的臉色通紅,可看着她堅定的臉色,又不能不將勸說的話嚥下去,頓了頓沒,他氣惱的說道:
“陛下就不怕臣趁您離開之後便拿着您的旨意繼位?”
“繼位就繼位吧,你如果坐上皇位,肯定會是個好皇帝。”司寇綰笑着說。
這話可不假,以墨燃的能力想法,若真坐了皇位,那一定是以爲造福百姓的好皇帝。
看着司寇綰微微的笑意,和她眼底透出的不條件的肯定,墨燃的面色頓了一下,眼底的怒火慢慢消退,臉上竟慢慢浮起一抹羞愧。
“……陛下如此信任臣,臣卻總是質疑陛下的決定……臣有愧!”
“看在你爲凰族做了那麼多的份上,本皇暫且原諒你,以後莫要再犯。”司寇綰笑着說。
墨燃點頭應是,又問道:“那陛下決定什麼時候出發?”
司寇綰想了想,說道:“就今晚吧。”
“好,臣這就去辦。”
墨燃說完後便行禮退下了。
到了晚些時候,輕裝簡行的司寇綰坐上了前往大夏的馬車,臨走時墨燃再三叮囑她要小心,那表情,不像下屬,倒像個操碎心的老父親。
司寇綰心中暖暖的,拉下車簾,命令車伕啓程。
墨燃午時便派人快馬加鞭給葉霖天送了信件,所以當她走出凰族的迷幻陣後,便看到了停在路邊的,大夏的接應使者。
使者的態度格外的恭敬,一路上對凰族的人都非常有禮,這讓司寇綰心中感到非常舒服。
凰族就處在大夏邊境,離大夏京都只有五天的路程,算是非常近了。
所以五天之後,司寇綰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城門。
她撩開窗簾看着那熟悉的‘京都’二字,心情百感交集。
馬車進入城內,聽着熟悉的吆喝聲,聞着熟悉的空氣,她竟覺得鼻子有些酸。
忽然,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自馬車外傳來,瞬間拉回了她的思緒。
“朕再次恭候多時,女皇陛下能來我大夏,朕真是榮幸之至!”
絳紫立刻打開車簾,自己跳下車後,又轉身來扶司寇綰。
司寇綰跳下馬車,目光微擡,便看到了立在衆人前的葉霖天,他穿着暗金色金牌,頭上的金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不知是不是最近過的太滋潤,他的臉竟然比從前年輕了許多,於是看着便又多了幾分英俊。
“許久不見,夏王可還安好。”司寇綰笑着開口沒,話說的十分客套。
葉霖天笑着上前來,細膩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一遍,然後答道:“一切都好,只是……”
說到這裡,聲音小下去,而站在她對面的司寇綰卻剛好可以聽見。
“只是,十分想念女皇陛下。”
司寇綰目光一凝,視線掃過他如春風般的臉,心裡浮起一絲噁心,但面上卻絲毫不顯,反而笑的越發燦爛。
“夏王可真愛說笑。”
“哈哈哈……”葉霖天大笑,“女皇陛下此行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朕便不耽擱女皇陛下的時間先行回宮,待女皇陛下忙完手中的事情,朕再安排酒宴宴請陛下。”
“多謝夏王。”司寇綰笑着點頭。
於是兩人在短暫的交談之後,各自上了馬車,一個回皇宮,一個去顧宅。
坐上馬車之後,司寇綰直接將窗簾全部打開,目光懷念的看着街景,看着行人,忽然,她的眼角閃過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快速轉頭朝那緊緊跟着馬車的人影看去,之間擁擠的人羣中,一個穿着錦袍的年輕男子緊緊望着她,見她目光看來,頓時激動的手足無措,一瞬,竟紅了眼眶。
“小順!”司寇綰雙手扶着窗口,對着那個年輕的人影大聲喊道。
“大姐!大姐!”顧興順也激動的喊出來,眼淚也隨之而下。
司寇綰也是鼻子一酸,還想說什麼,可馬車已經拐上了月仙橋。
她立刻伸頭出去看,之間顧興順快速的奔跑在馬路上,緊緊跟着她的馬車,臉上帶着淚痕,但嘴角卻大大的咧開。
“停車!停車!”她急忙叫停馬車。
車伕立刻拉住繮繩,馬車滑行一段距離後緩緩停下,司寇綰立刻掀簾跳下去,將將站穩,手腕便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
“大姐姐!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我在這裡等了好些天,我還以爲皇上是騙我的……”顧興順一邊喘氣一邊說着,說到最後眼淚便掉了下來。
司寇綰立刻用帕子擦掉他的眼淚,笑着將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雙手捏着他的胳膊拍了拍,笑道:“長結實了啊,現在比姐姐都高出一個頭了。”
顧興順‘呵呵’的笑,目光看着她一直傻笑。
“越來越傻了!”司寇綰笑着拍拍他的頭,然後拉着他上馬車,“走,我們回家!”
上了馬車之後,顧興順便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可是看看司寇綰身邊面生的丫鬟,便又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
不急不急,姐姐現在已經回來了,他有的是時間可以問。
顧家的大門口早早就掛上了喜慶的大紅燈籠,左鄰右舍們不明所以紛紛走出屋子隔的老遠遙望交談。
“咦?這顧家今日是不是要辦什麼喜事啊?怎麼連大紅燈籠都掛出來了?”一個婦女抱着胳膊靠在門口,看着顧家的方向和身邊的姐妹說話。
姐妹也緊緊盯着顧家,眼底有些輕蔑,“肯定是那苦命的顧夫人要死了,顧老爺等不及要找小妾了,哎呀,我說這顧家也真是倒黴的,好不容易有個女兒嫁到了魏王府,本以爲要翻身了吧,可偏偏這魏王他造反了!”
提起這事兒,婦女立刻來了興致,笑呵呵的附和道:“可不是倒黴嘛,女兒跟着魏王爺跑了,倒是安逸了,可是連累了這顧家,成了造反賊子的共犯,也是當今天子大度,這要是放在先帝身上,只怕早就將顧家滿門抄斬了!”
“就是啊,都這樣了他們家還不消停,我要是家裡出了這麼個孽障,我可不得低調的過啊,你看看,那紅燈籠掛的,你看,還鋪着紅地毯呢,真是招搖!”
“咱們就看着吧,要不了幾天就得被定罪了!”
“咦,那馬車上是誰?這現在小妾進門還可以走正門啦?”說話間,婦人忽然瞅見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顧府門前,頓時面露疑惑的問身邊的婦人。
那婦人細細看去,正好看見馬車上下來一人,臉色頓時露出幾分怪異來。
“咦,我怎麼瞧着這個下來的女娃和顧家那大小姐張的那麼像呢?”
聞言那先說話的婦人立刻細細打量,一看之下頓時驚的語無倫次。
“哎呀!還真的是,她不是跟着魏王逃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還這麼明目張膽的!”
“你們兩個可別指指點點了,要是被人看見,你們倆可得吃不了兜着走。”身後忽然走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與這兩個婦人年紀一般大,剛剛從街上回來的。
“怎麼了?她是反賊咱們還不能說了?”兩個婦人齊聲問,臉上帶着濃濃的疑惑。
那後走上來的婦人低低說道:“你們知道什麼,剛剛我可是親眼看見當今天子親自去城門口迎接她回來的,你說要是逆賊,天子能去迎接嗎?”
“嘶!”兩人齊齊倒吸冷氣,緊緊閉上嘴,不敢在亂說話了。
話說這邊,司寇綰扶着絳紫的手跳下馬車,仰頭看向顧宅的匾額,然,目光還爲落在匾額上,便一眼被門內猶豫惶恐的人影吸引了目光。
之間看場的門內,以爲頭髮半白的老人被丫鬟攙扶着站在門內,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四目相對,空氣凝固。
司寇綰動了動脣,竟生出些近鄉情怯只敢。
顧鎮川緊緊盯着門外的司寇綰,不敢眨眼,他怕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覺,更怕一眨眼便會像從前無數次一半,畫面破碎消散,哪怕是幻覺,他也希望可以存在久一點。
“爹爹,大姐姐,你們再這樣看下去,天就要黑了!”顧興順走到兩人中間,嗓門又亮又響,立刻將兩個發怔的人拉了回來。
司寇綰快速擦掉眼角的淚水,大步走上臺階,用力握住了顧鎮川的手。
“爹,不孝女回來了……”這句話出口,將將忍下去的眼淚竟又涌了出來。
顧鎮川看着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兒,感覺到手上的溫度,心中便明白,這一切不是他的幻覺,他的女兒是真的回來了!
“嫋嫋!爹爹掛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