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寧靜,秋棠和秋菊各站一邊守着大門,雖然裡頭聽不見什麼,但兩人的臉都有些紅。
就在這時,安靜的屋裡頭忽然傳來腳步聲,很快腳步聲近了,再接着,大門猛的被拉開,一股凌冽的氣息蔓延開,一人從裡頭出來大步往院子外走去,留下一道冰冷的勁風。
秋棠眨巴眨巴眼,盯着那道背影直至消失,才吶吶說道:“這…王爺怎麼走了?”
秋菊更吃驚,默默算了算時間,這進去纔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難道就完事啦?
“該不會……那傳言是真的吧……”
聽見秋菊的低語,秋菊一臉迷惑的問道:“什麼傳言?我怎麼不知道。”
“你常年待在府裡,當然不知道了。”秋菊不願多說,轉了話題,“現在是怎麼辦,要不要端熱水進去?”
“這……”秋棠也不清楚。
就在這時,屋裡裡頭傳來一聲呼喚。
“秋棠秋菊,你們兩個進來。”
兩個丫頭立刻閉嘴,斂了神色推門走了進去。
待兩人進去後,柔兒從桂花樹後面走了出來,她扭頭朝葉至珩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一片瞭然,卻也隱隱有些擔憂……
內室裡,顧嫋嫋穿戴整齊的坐在掛着大紅綃紗帳的牀榻上。
兩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雙雙抿了脣,快步走到了跟前。
“快給我把這東西取下來,我這頭髮都快揪斷了。”
顧嫋嫋一邊擡手扶着沉重的鳳冠,一邊吩咐兩人。鳳冠太重,葉至珩一走她立刻就想取下來,誰知道上面還有花扣,折騰好幾下後不僅沒取下來,還將頭髮纏在了上頭。
秋菊秋棠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三兩下取下了鳳冠。
“去打水,我要梳洗。”頭上一輕,顧嫋嫋長舒一口氣,一邊伸手送脖子上的扣子,一邊吩咐秋棠。
“噯。”秋菊立刻去辦。
鬆了釦子,顧嫋嫋頓時覺得身子舒坦許多,就着溫茶吃了桌上的糕點,然後隨便梳洗一邊,便爬上牀睡下了。
迷迷糊糊間,有人推她,極不情願的睜開眼,映入一張俊美的臉蛋,餘下的瞌睡瞬間被嚇跑,顧嫋嫋猛的坐了起來,盤腿抱着被子,一臉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王爺這是做什麼?難道忘記當初的約定了嗎?”顧嫋嫋嚴肅質問。
聽到這話,葉至珩兩條眉毛緊緊攏在一起,他將視線輕蔑的在她身上掃了一遍,而後一臉嘲諷的開口。
“本王昨晚喝多看錯了,你莫要自作多情,今日要給母后行禮,快些起來。”
說完之後,葉至珩揹着手走了。
顧嫋嫋這纔看到,天色已經是矇矇亮,立刻翻身下牀。
半個時辰後,梳妝打扮好的顧嫋嫋走出內室,天色已經是大亮。
“給本王半個時辰,本王可以起一百次牀。”聽見腳步聲,桂花樹下的葉至珩轉過身來,臉上帶着明顯的不耐煩。
顧嫋嫋撇了撇嘴,小聲嘀咕:“男人和女人怎會一樣……”
“還貧嘴,你知不知道給母后行禮是大事?若是去遲了,受罰的可是你自己。”葉至珩冷笑。
聽見這話,顧嫋嫋臉色一肅,立刻擡腳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既然如此,那王爺昨晚爲何不和民女說?民女又不懂這些規矩,如果民女真的受罰了,那也是王爺您的過錯!”
葉至珩緩步上前與顧嫋嫋並肩,聽見這話,將將鬆開的眉又皺在了一起,薄脣緊緊抿了起來。
聽不見說話,顧嫋嫋匆匆偏頭看了一眼,看見那張忍怒的臉時,嘴角不禁勾了勾。
一路出了王府,兩人先後上了馬車,車伕甩鞭往皇宮疾馳。
顧嫋嫋靠着軟軟的靠墊,感覺肚子有些餓。昨天一天也就早上莊六娘給她煮了一碗麪條,然後就是晚上在新房裡,她就着溫茶吃了些糕點。
早上又走的匆忙,茶都沒來得及喝一口,此時已經下來,肚子餓的感覺便十分明顯。
顧嫋嫋悄悄覷一眼對面的男人,見他在閉目養神,便伸手在肚子上摸了摸。
在她做這個小動作時,對面的男人那緊閉的眼皮輕輕動了動,然後忽然開口。
“魯德,本王餓了。”
“是,屬下這就去買!”魯德的聲音從外面出傳來,緊接着是急急遠去的馬蹄聲。
顧嫋嫋咬了咬脣,那句‘幫忙捎帶一份’如何也說不出口。
魯德的動作很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聽見了敲窗子的聲音。
葉至珩緩緩睜眼,側身擡手,打開窗子,一包熱騰騰香噴噴的包子遞了進來。他伸手接了,順手拉下窗子,坐正身子,將油紙包放在了小几上。
誘人的香氣在馬車中瀰漫開來,勾引人的每一個味蕾,口水汩汩而出……
顧嫋嫋悄悄嚥了一口口水,眼睛儘量不往誘人的包子上看。
葉至珩微微擡眼,將她暗中的小動作瞧了個清楚,清冷的眼底漾綺一抹光波,嘴角微微上揚。他打開包緊的油紙,探手從小几下的抽屜裡拿出一雙木盒裝好的紅木筷子,伸手夾了一個香香軟軟的小包子。
看着那包子落進他的嘴裡,聽着那細微的咀嚼聲,顧嫋嫋的口水已經氾濫,肚子經受不住這樣的折磨,‘咕咕咕’叫了一聲。好在那聲音不大,不然可就丟人了。
葉至珩一連吃了三個,便一副飽了的樣子,將筷子放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壓了壓嘴裡的味道,朝顧嫋嫋擡了擡下巴。
“買多了些,愛妃吃不吃?”
顧嫋嫋是有骨氣的人,纔不吃別人吃剩的東西,遂忍着洶涌的口水堅定的搖頭。
“唔,母后那裡是沒有吃食的,恐怕再吃飯得晚上回到王府才行……既然你不吃,那本王就讓魯德拿去丟掉。”
葉至珩的語氣有些懶散,表情有些欠揍。
顧嫋嫋咬了咬牙,忍不住看了那些可愛的小包子,短暫的思想鬥爭之後,還是妥協了。
“浪費可恥,王爺以後莫要買這麼多,這年頭還有好些地方餓死人呢,妾身就辛苦些,將這些包子吃了,省得浪費。”
說完,就在葉至珩含笑的目光中直接伸手捏了一個小包子。
一連吃了五個,看着剩下的兩個,猶豫片刻,捏起來全部吃了。
吃完後感覺有些撐,顧嫋嫋暗暗想着,吃撐好,省得去皇宮餓肚子。
“嘖嘖嘖,愛妃的胃口真好,包子一口吃七個,比男人還能吃。”
那話裡的嘲笑顧嫋嫋如何聽不出來,她淡淡掃了他一眼,笑眯眯的回懟,“有些男人表面看着是男人,可內裡不一定是男人呢,比民女吃的少也正常。”
此言一出,馬車裡的氣氛頓時冷下來,葉至珩雙眼銳利的看着顧嫋嫋,盯了她許久,發青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冷笑。他身子往前傾了傾,壓低了聲音說道:
“看來愛妃對本王的身份存在懷疑,咱們現在是夫妻一體,有什麼事情都要明着來,本王今晚就讓愛妃看看本王的男兒本色。”
本來是往外戳了一刀,沒想到人家一句話就將刀推了回來,顧嫋嫋找不到回敬的話,只能氣鼓鼓的側頭看向車門,抿住嘴不再說話。
葉至珩嘴角勾了勾,一臉舒坦的往後靠,再次閉目養神。
很快便到了皇宮,馬車穩穩停在宮門前。
顧嫋嫋微微側身,讓葉至珩先過,等他下車才起身,扶着車轅踩在矮墩上下了車。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宮門,一路無聲的到了永壽宮。
薄太后在偏殿接見他們,葉至珩只進去行了個禮就走了,顧嫋嫋則被薄太后拉在身邊,一臉嚴肅的討論如何給葉至珩娶妻的事情。
“你們昨夜已經洞房了,怎麼樣?王爺熱不熱請?”薄太后想知道的是,自己這兒子在牀上是不是也像在外面一樣冷淡。
而顧嫋嫋聽見這番話卻有些尷尬,昨晚她和葉至珩什麼都沒幹,各睡各的,她怎麼知道那廝在牀上熱情不熱情?
可此番太后娘娘問了,她自然不能說不知道,遂暗暗將小臉憋紅,做出嬌羞的模樣小聲說道:“王爺…待臣妾很好……”
這話從側面表明,葉至珩在牀上很熱情。
薄太后面色一喜,輕輕拍了拍顧嫋嫋的手背,欣慰的說:“那就好,哀家就怕他…”說到這裡頓住,又笑,“再過些日子便可以設賞雪宴,到時候你一定要說服王爺去參加,這樣哀家的計劃纔好實施。”
聽見這話,顧嫋嫋眼珠一轉,心中便有幾分明瞭薄太后的計劃了,只不過……以葉至珩的性格,讓他去參加這種宴會,恐怕是比登天還難。
“怎麼,你又不願意了?”
見她抿出不語,臉色也是陰晴不定,薄太后的聲音冷了幾分。
顧嫋嫋連忙搖頭,“母后誤會,能幫王爺娶妻納妾生兒育女,是臣妾的榮幸,只是臣妾擔心,王爺他不肯去參加那宴會。”
“所以哀家才同你說,他不去你就要想辦法讓他去,反正賞雪宴上,哀家要看見他的人影,不然……”隱去的尾音充滿了威脅。
“母后放心,就算是一哭二鬧三上吊,臣妾也會叫王爺參加宴會的!”
顧嫋嫋連連保證,但心中卻冷笑,哼……真是一家子不講理的。
到時候他要是不去,自己就直接下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