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和苗大壯一同長大的，後來他迷上賭博常常找小民要錢，小民不給他便大打出手，不僅如此，小民還經常看見他找他爹孃要錢，他爹孃要是不給，他便搶，搶不到就打，在他爹孃死的那天，小民親眼看見他打了兩位老人，只是當時不知道兩位老人竟然被打死了。”
隨着向有糧說完，苗大壯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苗大壯！到現在你還不承認嗎？”肖有爲怒喝。
“小民……小民……確實是……”苗大壯瑟瑟發抖， 早已嚇的魂飛魄散，趴在地上眼一閉便要認罪。
“住嘴！”
沈姝蘭忽然站起來一聲大喝，苗大壯立刻閉嘴。
“肖大人，似這樣的證人本王妃可以給你找出來一沓，如此明顯的假話你竟然也相信！”沈姝蘭疾言厲色，“顧嫋嫋這個女人生性歹毒，她爲了賺錢賣有毒的藥膏，她爹謀財害命，這是事實！”
“肖大人，既然您分辨不出對錯，那不如聽一聽百姓的聲音，您當局者迷，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是非黑白他們更加知道！”
“幽王妃……”肖有爲有些爲難。
顧嫋嫋抿脣盯着沈姝蘭惡毒的臉，心中浮起一絲不安，城中的百姓早就被謠言洗了腦，況且其中還參雜沈姝蘭的人在裡頭攪和，自然是認定她是壞人。
若是讓百姓來判，她毫無勝算。
“幽王妃說的不錯，肖大人身在局中看不透迷霧，百姓旁觀者清，讓百姓來斷確實公平。”身邊的李慕忽然開口。
顧嫋嫋一愕，扭頭看向他，低低喊了一聲，“李慕？”
李慕低頭看她一眼，眼底風輕雲淡。
一瞬間，顧嫋嫋的心就安了下來，她知道，他定然是有準備的。
沈姝蘭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慕，盯他許久，冷哼一聲，揚聲命令道：“放城中百姓進來！”
立刻有人下去辦。
不多時外頭便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嗡嗡的議論聲，大理寺外的地方有限，示意只放了一百人進來。
一百民百姓齊齊在外面跪下，向着裡頭行禮。
肖有爲有些頭痛，擰着眉頭問道：“今日這案子，你們怎麼看？”
“回稟大人！”沈姝蘭安排的大漢帶頭而出，“您千萬別被這狐狸精迷惑了，她心思歹毒生性銀蕩，做了許多壞事還機會勾引男人，他爹殺了表兄又搶了表兄的財產！”
“那你呢？怎麼想？”肖有爲隨手在人羣中指了一人。
那人立刻踏步出列，大聲回道：“回稟大人，小民和他的想法一樣！”
隨着這人說話之後，人羣中接二連三的傳來表態聲，矛頭一致對準顧嫋嫋。
顧嫋嫋抿出立在堂中，看着義憤填膺的百姓皺眉不語。
“大人，聽見了吧，大家都看的明白，您還不快快判刑！”沈姝蘭得意的看了顧嫋嫋一眼，大聲朝肖有爲說道。
“這……”肖有爲爲難的看着李慕。
“幽王妃不要着急，您有百姓請願，小生也有。”李慕淡淡一笑，朝自己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立刻轉身而去。
沈姝蘭看着處處和自己作對的李慕，心痛如絞，委屈憤怒不甘涌上頭頂，恨不得立刻砍了顧嫋嫋的腦袋。
顧嫋嫋看都沒看沈姝蘭一眼，只是好奇的望着李慕的側臉，心道，難道這傢伙也收買了城中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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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外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顧嫋嫋定睛一瞧，就見一羣人從外面走到堂外，人羣中男女老少都有，穿着寒酸華貴皆有，那跪在最前面的是一對母子，穿着比較簡樸。
顧嫋嫋的視線在那對母子身上掃了一遍，總覺得這對母子看着格外眼熟，似乎是在哪兒見過，但一時卻如何也想不起來。
人們行過禮後，肖有爲開口問話。
“今日這案子，你們怎們看？”
“回稟大人，民婦絕對相信顧家老爺和顧家大小姐是清白的！”最先開口的是跪在前面的那位母親，淳樸的臉上透着絕對的真誠。
“小民和娘一樣，絕對相信顧家老爺和顧家小姐是清白的！”不等肖有爲在問話，那小男孩也大聲開口了。
“我們全都相信顧家老爺和顧家大小姐是清白的！”人們齊呼。
幾百號人齊聲高呼，聲音似鍾般洪亮沉重，讓人心口一震。
顧嫋嫋忽然眼前一亮，她終於想起來自己在哪兒見過這對母子了。
那還是去年，在去江南的船上，喪氣崩潰的男子在船上下毒，她救下一船的人，這母子便是這其中兩人。
顧嫋嫋的視線在所有人身上過了一遍，心中升起一絲不能名狀的情緒。
“李慕，你到底是花了多少銀子收買的？這些人聽口音多半不是京都人，竟也能出來作證，你當本王妃是傻子嗎？”沈姝蘭看着爲顧嫋嫋說情的人，一臉的譏誚，她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李慕看了沈姝蘭一眼，正要說話，外面卻忽然傳來一道粗啞的聲音。
“回稟王妃，小民和娘確實不是京都人，但對顧家小姐卻比王妃您要了解！”
顧嫋嫋轉眸，就見那小男孩跪行幾步來到最前面，仰頭看着沈姝蘭，眼底沒有一絲懼怕。
“一年前我和娘乘船去蘇州，結果船上遇到瘋子下毒，我們一船人都中了毒，生死一線，大家都茫然無措以爲自己活不成了，就在這時，顧小姐挺身而出，冒着被瘋子襲擊的危險做出解藥餵給我們喝，我們這才逃過了鬼門關！”
“哼！小小年紀，倒很會編故事。”沈姝蘭完全不信。
“小民沒有編故事！顧小姐是我們大家的恩人！”小男孩聞言有些生氣。
“顧小姐是我們的恩人！”身後的人羣高聲齊呼，聲音振聾發聵。
另一側跟着大漢進來的百姓看到這一幕紛紛動搖起來，難道我們真的錯怪好人了？
“船上共有三百多人，小生本只想找一百人，結果大家得到消息竟自發從家中趕了過來。客船出行都有記錄，做不得假，大人派人去碼頭查一查便知真假。”李慕適時開口。
“好！本官這就派人去查！”肖有爲嚴肅吩咐，“此行也不過一個個時辰，案情緊急，不如大家都在這裡等一等。”
“是！”百姓齊答。
肖有爲點點頭，命衆人站起身，畢竟還要等一個時辰，這麼跪下去還不得把腿跪廢了。
百姓紛紛道謝，站起身後三五成堆，開始交頭接耳。
“我們可能真的錯怪好人了。”
“是呢，每年有難民，顧老爺都會施粥，這樣的人怎麼會做殺人呢。”
“顧小姐救下那麼多人，也不可能買毒藥膏。”
“我早說了，一批藥膏那麼多，大家都沒事就那兩人出事，這根本不對，你們卻都不聽我的！”
……
聽着外頭的議論聲，顧嫋嫋彎起脣角，心底熱乎乎的。
這大概就叫好人有好報……
沈姝蘭則臉色漆黑，看着議論紛紛不時朝自己指指點點的百姓，心頭火氣，猛的站起身，冷聲道：
“看來是本王妃信錯人了，這苗大壯確實罪大惡極，該千刀萬剮！肖大人判案，本王妃告辭。”
沈姝蘭說完看都不看衆人，轉身就走。
肖有爲立刻道：“苗大壯毒殺親生父母，死罪！顧鎮川無罪釋放！顧嫋嫋的藥膏安全無毒！”
外面頓時響起一片喝彩聲。
顧嫋嫋立刻上前將顧鎮川扶起來，小聲問道：“爹，您沒事吧？”
“爹沒事。”顧鎮川立刻擺手，但因跪的時間太長，站起來時膝蓋無力，差點摔下去。
好在李慕動作快伸手將人扶住了。
兩人一人一邊扶着顧鎮川的胳膊走出大理寺，就見外頭空無一人，穿上那些善良的百姓已經離開了。
顧嫋嫋有些失落，轉身吩咐柔兒。
“你去把那些人找來，讓大家去第一樓，我請大家吃過晚飯再走！”
柔兒應聲而去。
李慕笑道：“我有飯吃嗎？”
“李公子多加一個雞腿。”顧嫋嫋眨眼。
“哈哈哈……”李慕哈哈大笑。
出得大理寺，李慕扶着顧鎮川上了事先準備好的馬車，顧嫋嫋則上了另一輛馬車。
馬車直奔顧府，下得車來，就見莊六娘抱着個孩子站在門口抹眼淚，看到馬車停下顧鎮川下車，哭的更加厲害了。
莊六娘丟下丫鬟就跑了下來，小跑到顧鎮川面前。
顧鎮川看着淚眼朦朧的妻子，擡起雙手想要抱，反應過來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擡起的手又落下去，順勢拉住了莊六孃的手。
“這些天讓你擔心了。”顧鎮川聲音有些顫抖。
“只要老爺能回來，妾身去賣了這顆心也甘願！”莊六孃的眼淚像不要錢一樣，流成了串。
“好了好了，先進去再說。”顧嫋嫋上前打斷。
莊六娘不好意思的擦了淚。
顧鎮川低低一笑，轉身朝李慕招手。
“李賢侄，走，我們進去喝一杯！”
李慕立刻上前，謙恭的跟在顧鎮川身邊進了府。
當家老爺回家了，沉悶了一個月的府裡頓時歡呼聲一片，洋溢在笑聲之中。
顧興和顧興順從書院回來笑着笑着就紅了眼，王翠芝立在顧興和身邊笑的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