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嫋嫋緊緊握着玉扣,大步走回住處,朝鋪子裡的夥計點點頭,便直接上了三樓。
將房門關緊,才攤開手掌拿起玉扣仔細看了看,又將自己的玉扣從脖子上取下來,兩個玉扣放在一起細細對比,發現葉至珩的玉扣和自己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玉扣中心有個小突起,而自己的中心則是空的。
她眼珠一轉,將兩顆玉扣上的繩子和鏈子拿下來,然後轉動手指將兩枚玉扣扣在一處輕輕一扭,只聽‘咔嚓’一聲輕響,兩枚玉扣竟嚴絲合縫的扣在了一起,不仔細根本發現不了這原先是兩個分開的個體。
她激動的拿着變成圓球的玉扣,仔細的打量觀看,看了半晌卻又有些鬱悶。
師父說只要自己找到兩顆玉扣便會出現,現在自己已經拿到了兩顆玉扣,爲什麼師父還是不出現呢?而且這上面根本沒有什麼提示的東西。
明明在京都時師父便三番兩次的出來救過自己,到底是什麼原因不肯出來見自己呢?是自己做的好不夠好嗎?
顧嫋嫋越想越難受,將玉扣緊緊握在掌心,半晌緊皺的眉鬆開。
師父不出來,她可以用計騙她老人家出來呀!
於是一個計劃在腦中成型,只是現在時機不對,要想實施還要等機會。
戴好玉扣,這事兒就暫且放在一邊,等有機會再計劃。
吃過午飯,顧嫋嫋在大堂裡轉了一圈,然後吩咐玉蘭。
“把後面那間堆放雜物的屋子清理出來。”
玉蘭二話不說立刻去辦,顧嫋嫋則寫了一副方子,吩咐夥計抓藥材。
那邊屋子收拾好,這邊藥材也弄齊備了。
顧嫋嫋拿着藥材進去,又吩咐玉蘭將自己屋子裡的東西全部拿下來,便開始了製作藥膏。
這裡和京都不一樣,沒有那麼富裕,藥膏會不會暢銷還不清楚,所以要先做一些放在藥鋪試賣看看,效果好再辦工坊,效果不行就停掉。
藥膏做起來有些麻煩,便喊了玉蘭一起。玉蘭這丫頭話不多,人勤快,雖和顧嫋嫋是主僕,但相處之間卻頗多親暱,顧嫋嫋很喜歡她。
兩人一個清洗一個搗藥,分工明確,再講講閒話,製作藥膏的過程便沒有那麼枯燥。
製作藥膏的同時,顧嫋嫋抽空出門在鐵器坊做了些小鐵盒。
三天後,藥膏做好,顧嫋嫋帶上玉蘭去了苗府。
門房老頭照舊進去通報,不多時苗小花風風火火的衝了出來。
“嫋嫋!你可算上門了!”苗小花三步並做兩步奔上前來,一把摟住她的胳膊,“這幾天城裡發生那麼多事情,我還聽說大將軍出事了,想出去看看,我娘就是不準,你不是軍醫麼,你快和我說說,大將軍到底死了沒有?”
顧嫋嫋失笑,一邊隨着她往裡走,一邊將這幾天的情況講了一遍,當然,她自己和葉至珩那段隱了下來。
苗小花聽完長長鬆了一口氣,一臉崇拜的道:“我就說嘛,大將軍那般威猛怎麼可能有事,咱們天應州有大將軍在誰都進不來!”
到了廳裡,高氏熱情的拿出茶點來,又向顧嫋嫋詢問了一番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顧嫋嫋一一答了,然後將話題轉到了美容養顏上,最後順勢拿出自己帶來的藥膏放在桌上。
“這裡陽光毒辣,很容易曬傷皮膚,我做的這種藥膏可以保護皮膚,更有美白的效果,你們塗抹的試一試,要是好用的話,記得要向親朋推薦一下。”
苗小花聞言好奇的拿起桌上的小盒子,摸着自己的臉眼中放光,“如果真有奇效,我一定會向我那些小姐妹推薦的。”
高氏也一臉躍躍欲試。
藥膏送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也達到了,顧嫋嫋適時起身告辭。
從苗府出來準備回去,半路竟遇到了甘林。
“甘大哥。”顧嫋嫋禮貌的打招呼。
甘林看到她也立刻止了步,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態度帶着幾分敬意。
“這是大將軍讓我送來的,顧軍醫收好。”
顧嫋嫋伸手接住,看到上面寫着加急二字,便明白,一定是京都那邊回信了。
甘林交完差事便要回去,顧嫋嫋急忙開口將人叫住。
“甘大哥,你們將軍這幾日在府裡嗎。”
“將軍在軍營,顧軍醫有什麼事情嗎?”甘林問。
顧嫋嫋乾笑擺手,“沒什麼事,就是問問。”
甘林‘哦’了一聲,轉身走了。
顧嫋嫋也轉身朝住處走去,心中暗罵自己不爭氣,那廝態度不明還和別的女人曖昧不清,自己竟然還這麼惦記他,真是該死!
回到住處打開信封,就見大的信封裡裝着個小的,上面是莊六娘娟秀的字:嫋嫋親啓。
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跡,鼻尖彷彿又聞到了孃親身上的香味,心底涌起思念,恨不得立刻回到京都的家裡。
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打開信封,拿出薄薄的信紙。
信整整寫了三張紙,信的最開頭便是莊六娘一貫的口吻,噓寒問暖一番,然後用欣喜的文字告訴她,她多了一個弟弟,起名叫顧興平,接着是一些囉嗦又溫馨的詢問,看那語氣,像是顧鎮川。
第二張比較短,字跡硬朗,是顧興和的字,紙上滿滿全是關切的話,和他平時木呆呆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最後在信的末尾告訴她,大嫂懷了身孕。
顧嫋嫋捏着信紙嘴角高高翹起,此刻她雖然看不到顧興和的臉,但卻能想像出他欣喜的表情。
最後一張攤開,一手、狗爬字落入眼底,羅裡吧嗦的說了京都又新出的好玩意和各種亂七八糟的小事,最後結尾處匆匆寫了一句‘大姐,弟想你。’便收尾了。
顧嫋嫋鼻子有些發酸,眨了眨眼壓下溼意,然後小心翼翼的收起信紙放在牀頭的屜格里。
第二天,顧嫋嫋早起後讓夥計將藥膏擺在櫃檯上,開價八兩銀子一盒,並叮囑他只要有人進來買藥便要將藥膏推薦給人家,不管人家買不買。
顧嫋嫋的藥鋪裡每天都會有不少客人進門,因爲她除了賣藥之外還會配藥,只要能說出症狀的病都會配好藥,人家買回去一吃發現藥效確實很好而且還省了一份看大夫的錢,便有回頭客,回頭客再拉新客,於是生意便起來,不說賺大錢,但每天扣除各項開銷,最後總能剩下幾兩銀子。
至於城裡的藥鋪,原先的八家,現在已經關了一家,這是好兆頭。
三天下來,藥鋪裡的老客人都知道了藥膏,有那家底豐厚的便買了一盒回去試試,等效果起碼是半月,苗小花那邊也還沒有消息。
顧嫋嫋便將藥膏放在一邊,開始着手毒陣的研製。
自從麻藥半日被苗疆半日破了之後,顧嫋嫋就備受打擊,暗道自己太過自信,爲此在藥包上是更加用心。
玉蘭總是在左右伺候着,她一個眼神她就知道要如何做,十分乖巧,對這個丫頭,顧嫋嫋是越發的喜愛。
加上這些日子跟着她改善了伙食,營養足了個子也長了,原先黑黢黢的小豆芽,現在竟也亭亭玉立,出門也會讓小公子忍不住瞧上幾眼。
晚上,梳洗後玉蘭回了自己的房間,顧嫋嫋爬上牀榻將將閉上眼,就聽到一聲尖叫。
“啊!”
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在寂靜的夜裡十分滲人。
她一個猛子坐了起來,剛剛下牀穿好鞋,就聽到屋門‘咚咚咚’的響。
“玉蘭?”她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喊。
“……是奴婢,小姐!有血!有血!”玉蘭驚慌失措的生意從門外傳來。
顧嫋嫋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門口快速拉下門栓,門纔開一條縫,玉蘭便從外面擠了過來。
“到底怎麼回事?”顧嫋嫋一邊詢問一邊將門關好,又摸着黑將桌上的火摺子吹亮。
就見玉蘭蒼白着臉站在屋子中央,左手上猩紅一片染滿了鮮血,空氣中隱約能聞到血腥味。
“這是怎麼了?摔了?”
顧嫋嫋皺眉,走上前拉她的手細細查看,發現她手上並沒有傷。
“奴婢牀上,牀上全是血!”玉蘭聲音在發顫。
顧嫋嫋瞳孔一縮,心往下一沉,下意識抓緊了腰上的錦囊,靜了片刻後說道:
“你在屋裡等着,我去看看。”
說完就轉身,打開了房間的門。
玉蘭看着小姐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緊牙關跟了過去。
將將走到自己的屋門口,忽然眼前黑影一晃。
“啊!!”
玉蘭尖叫退開,卻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是我啦,哈哈……玉蘭你膽子太小了,你自己過來看看。”顧嫋嫋拉住玉蘭的胳膊將她推進屋裡。
玉蘭畏畏縮縮的睜眼,有了火摺子的光亮,她終於瞧清了牀上的黑影。
就見被鮮血染紅的牀鋪上,竟趴着兩隻巴掌大的小貓兒,在小貓旁邊,橫握着一隻灰色的貓兒,小貓們在它懷裡跌跌撞撞的找奶吃。
“貓?”玉蘭愕然,方纔她回到房間抹黑上榻,剛剛爬上去,就感覺手下一陣溼濡,一低頭就看到兩點詭異的亮光,像鬼火一樣,再伸手到眼前一瞧,看清楚手上的竟然是血,便的嚇的尖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