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抿脣不說話,眉眼間有悔意,葉至珩嚴肅問道:“可知道錯了?”
顧嫋嫋小雞啄米,“民女知道了!”
“如何罰?”他緊接着問。
“……抱沙袋跑圈可以嗎?”跑圈累是累,但起碼不會死人。
“十斤,十圈。”淡淡丟下這句,他擡了手,示意她退下。
顧嫋嫋小心翼翼的退出營帳,還沒站穩,趙典像幽靈一樣冒了出來,手中拎着一個髒兮兮的沙袋,往她身上一塞,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十斤在大男人眼裡一個手指頭的事,可在顧嫋嫋這裡,真是重如千斤,不說抱着它跑了,就是抱着它走兩步都直喘。
抱着沙袋走了幾步適應了一下,顧嫋嫋便開始繞着營地跑,跑完一圈,就見幾個士兵整齊立在路邊齊齊盯着她,打眼細瞧,這不是方纔被她迷暈的那些士兵麼……
葉至珩一言九鼎,說十圈就是十圈,哪怕中途顧嫋嫋累癱了兩次,他也不鬆口,還站在邊上看着盯着她跑完十圈才進去營帳。
跑完圈,顧嫋嫋已經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回到馬車裡躺下時,手腳一個勁的發抖,剛剛洗香香的身子也滿身粘膩,衣裳都汗溼了幾層。
她躺在牀上,心中將葉至珩從頭到腳的罵,罵到第三遍時終於抵擋不住沉重的睡意會周公去了。
早上是被看管士兵晃醒的。
“天亮了,再不起來吃飯就要啓程餓肚子了!”看守士兵朝裡頭喊了一聲就走開了。
顧嫋嫋頭重腳輕的爬起來,擡了擡胳膊,又攏眉放了回去,動了動腿,疼的直接哼了出來。
扶着馬車慢慢爬起來,全身痠痛,走路都困難。
好不容易拿了饃饃回來,就着熱水吃了,又摸到樹林子裡解了手,就立刻回到車上躺着了。
直到第五天,痠痛的身子終於好了,只是她的身上很明顯的能聞到酸臭味了……
晚上吃了饃饃,顧嫋嫋聞着身上的酸臭味直皺眉,一擡頭就看到趙典朝她走過來。
“怎麼了?”從京都出來一連吃了這麼多苦頭,現在看到趙典她都有陰影。
趙典笑眯眯的道:“大將軍叫顧小姐去帳內議事。”
議事?顧嫋嫋的眉毛越皺越緊,起身跟着趙典去到營帳前,在營帳前立足片刻才進去。
“民女見過大將軍!”進屋後立刻行禮。
葉至珩從桌案後面擡首,掃了她一眼,緩緩啓脣,“營地後面有個溫泉。”
“嗯?”聽到溫泉兩個字,顧嫋嫋頓時覺得渾身痠痛,皺眉看着葉至珩,不明白他想幹嘛。
“本王今天正好有空。”見她瞄着自己不說話,葉至珩又補了一句。
聞言,顧嫋嫋雙眼瞪大,脫口而出一句,“流氓!”轉身就想跑。
“你給本王站住!”葉至珩臉黑,怒喝。
顧嫋嫋定住腳,轉身憤憤的看着他,一副真潔烈女的模樣。
“本王只是問你要不要去洗一洗你滿身的酸臭味!”葉至珩咬牙切齒,好心被當驢肝肺,他真的很想擰掉這個女人的腦袋。
“多謝將軍!”怔了一下之後,顧嫋嫋一臉感激的道謝,隨即面上又露出一絲爲難,“可是周圍都是士兵……”
“本王會將士兵清掉,你只管去,亥時到兩刻。”葉至珩說完就懶得再理她,“退下。”
顧嫋嫋忍着歡喜‘哎’了一聲,沉穩的步出營帳,走出一段距離才捂着嘴笑起來。
夜晚,估摸着時辰到了,她拿了最後一身乾淨的衣裳,下來馬車纔想起來,葉至珩沒有告訴她具體方向,於是就抱着衣裳準備去營帳找人,走了兩步卻和漫步的正主遇了個正着。
“做什麼?”葉至珩問。
“民女不知道方向,來問問您。”顧嫋嫋快速行了禮,然後問道。
就見葉至珩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一臉勉爲其難的道:“地方偏僻不好找,本王帶你去……你什麼眼神?!”
顧嫋嫋連忙收起眼底的懷疑,一臉感激的道:“多謝王爺帶路,民女感激不盡!”
葉至珩掃她一眼,傲嬌的轉身在前帶路。
地方確實如他所說的一樣偏僻不好找,且道路崎嶇,若沒有人帶路,還真不一定能找到。
葉至珩到了溫泉附近就止了步。
顧嫋嫋抱着衣裳走到溫泉邊,轉頭往那邊瞧了瞧,沒有看到人,應該是走了,這才放心的解衣釦。
泡了一會兒擦乾換了乾淨的衣裳,頭髮用髒衣裳隨便擦了擦,抱着衣裳披散發絲往回走,一路上沒有看到葉至珩更沒有看到士兵,她很安心。
回到馬車,將棉被鋪好,一邊等頭髮幹一邊想着,或許他真的如宋衛城說的那樣,只是和自己之間有誤會而已。
胡亂想了一些,等頭髮幹後縮進被子裡睡了。
一夜無話,次日醒來,依舊是重複昨天的生活,唯一讓她高興的是,聽士兵說,還有五天就能到天應州了。
晚上,吃完饃饃,顧嫋嫋用水囊裡的水洗了把臉就準備睡覺,這時外邊忽然傳來敲門聲。
她狐疑的轉身,打開馬車門,看到趙典站在她的馬車前。
“趙侍衛找我有事嗎?”
趙典朝身邊的伙伕一招手,道:“後邊兒還剩一點熱水,倒了也是倒了,我就讓人給你拿過來了。”
顧嫋嫋這纔看到趙典身邊的士兵,手中端着一盆熱氣騰騰的水,頓時一陣感激。
“多謝趙侍衛!”
趙典笑着讓士兵將水盆放在車轅上,朝她擺擺手道:“不用謝我,應該謝誰你心中明白。”
說完這話,趙典轉身走了。
顧嫋嫋關上車門,看着熱氣騰騰的水,半晌,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將窗簾紮緊,一臉享受的擦洗了身子。
五天後,顧嫋嫋跟着軍隊進了天應州,聽着百姓熱烈的呼聲,她撩開窗簾往外探頭,就見寬敞的街道兩邊站滿了人。
裡三層外三層,擠在裡三層的全是年輕小姑娘,手中拿着鮮花彩絲,眼中透着狂熱,外三層的是婦人或大老爺們,模樣沒有那些小姑娘狂熱,但卻充滿了恭敬。
這些人的視線,全部齊刷刷的望着軍隊領頭的那個男人。
看到這一幕,顧嫋嫋心中感受到到一絲震撼,這還是那個惡名昭彰令天下人懼怕的煞神葉至珩嗎?
在老百姓熱烈的歡呼聲中,軍隊順利入了城。往城西軍營而去,而顧嫋嫋的馬車則在街口轉彎,直奔將軍府。
將軍府是葉至珩在天應州的府邸顧嫋嫋在無數年輕姑娘的熱切關注下被帶進了將軍府,安置在客院之中,她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收拾好,又將路上換下來的衣裳洗了晾曬好,最後美滋滋的洗了澡和頭髮,全部弄完,已經到了晚上,士兵給她送了晚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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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嫋嫋將晚飯接了,然後叫住那士兵問道:“甘大哥,你們將軍什麼時候回來?”
甘林是葉至珩手下一個騎都,官雖不大,但平時帶着手下也是威風凜凜的,可自從被派來看管罪臣後,每天既無趣又憋屈,他堂堂一個都騎竟然來看管一個女人的衣食住行,真是恥辱!
聽到顧嫋嫋問話,甘林不想回答,可傳言這女人和大將軍有一腿,得罪了容易給自己穿小鞋,於是冷淡的臉色緩了緩,態度沒有多好,也不算太差。
“大將軍要整頓軍營,何時回來我也不清楚。”
顧嫋嫋點點頭,道了聲謝,便低頭吃自己的晚飯,心中卻在思量自己的計劃。
若要將兩邊的商隊組建起來,首先她要去租賃店鋪讓自己手裡的銀子‘活’起來,然後開始收購百姓手中的藥材,往返於京都和天應州兩邊。
再來,她也不可能常住將軍府的,畢竟不是自己的宅子,住着不舒坦,辦事也不方便,所以明天天一亮就要出去找店鋪和住宅,住宅裡再找兩個丫鬟,就一切都齊備了。
唉……她的秋棠和秋菊,多麼的貼心呀,可惜不能帶過來……
做好打算之後,心中也算是有着落了,晚上窩在乾淨的棉被裡美滋滋的睡了一覺,次日清晨起來頓覺神清氣爽。
梳洗整齊之後和甘林打了聲招呼出門,走了幾步方發現不對,扭頭朝身邊看了看,就見好些個年輕女子跟在她身邊偷偷打量她,還不時和身邊的小閨蜜交流一番。
她皺了皺眉,繼續往前行,卻行沒幾步又停下了,她停腳的同時,那些個小姑娘也停了腳,紛紛好奇又忐忑的望着她。
顧嫋嫋立足站了片刻,想了想,擡手朝最近的一個小姑娘招了招手。
小姑娘怔了一下,擡腳走了兩步,在她面前兩步遠站定,小聲問道:“你叫我?”
顧嫋嫋點頭,也懶得拐彎,開門見山的問道:“我見你們都跟着我,是不是我臉上粘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聞言,小姑娘臉色一紅,閃過一絲尷尬,卻也是個豪爽性子,一瞬的不自在之後便神態自如,穩穩回答:
“我們只是好奇,被大將軍帶回府的姑娘是不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語氣帶着濃濃的醋酸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