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更冷的是她的心。
要對付吳德這種人,狠不下心來是不行的。她必須要壓下自己全部的情感和悸動,忘記過去一年單純幸福的時光,讓自己重新變回以前那個冷酷無情地殺手。
林凌在海邊站了一整夜,海風到後半夜時分是最涼的時候,幾乎有零下,可是她卻倔強的不肯離開,仍舊穿着黑色背心加皮夾克,任由自己的身體變得冰涼。
她並不怕感冒,以她的身體素質,感冒早就跟她無關了。
她現在要做的,是徹底的清醒,也是徹底的喚醒。
喚醒過去的自己。
她再也不排斥過往記憶洶涌而來,那些黑暗,曾經她試圖壓制遺忘,讓自己不去想,畢竟她現在過的挺好的,想那麼多過去的事幹什麼呢。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
可是現在,她卻要細細回味過去的那些傷痕和痛苦,讓自己感受到撕心裂肺,感受到那些絕望,
這樣,她纔會痛恨吳德,纔會激發心底深處的潛力,拼了命地要拉着吳德下地獄。
有時候,恨也是一種力量,就看能不能利用好。
而林凌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爲她能利用自己所有的情緒,不只是發泄,而是把它們當成是武器。
與此同時,傅元澤帶着林父林母划着船往小鎮而去。
一開始,傅元澤還警惕的防備着,可是一路上都很安穩,什麼情況都沒發生,一直到離開了海那邊的範圍,都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但是傅元澤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這是林凌最後交給他的任務,他答應了要用性命保護她的家人,就必須要做到,一點意外都不能發生。
即使已經有些疲憊,他還是撐着力氣划船,能儘快離開這片海域,就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周圍很黑,但是傅元澤認得路,他不會走錯。
這時,林母突然開口問道:“小夥子,你跟我們家小六,是什麼關係啊?你也是從小就在這裡嗎?”
林父林母到海那邊的時候,傅元澤已經在帝都找到林凌了,他們之間並沒有碰過面。
傅元澤手指顫了一下,笑得勉強,“叔叔阿姨,你們放心,凌凌交代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我會把你們安全帶出去的,你們不用害怕。”
他記得,在外面他聽到過別人這樣叫其他人的父母,想着應該是這樣叫的。
林父跟林母對視一眼,看出來傅元澤不想多想這邊的事情,可是他們心裡實在好奇。
不管結果如何,他們總要有個心理準備。
“小夥子,不瞞你說,我知道那個老頭子一定不會放過小六,你能不能告訴我,她會遇到什麼事?”林父抓着大腿,幾乎把自己的腿都掐紫了。
“小六她一輩子受的罪比別人八輩子都多,我們做父母的不能替她受罪,至少要知道發生了什麼,心裡也有個底,以後等她回來,我們也該知道怎麼陪伴她。”
傅元澤苦澀地笑了笑,嘴角僵硬得像是凍僵了一樣,“叔叔阿姨,如果凌凌能夠出來,她就不需要什麼安慰,她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堅強。”
而如果不能出來……傅元澤一直沒回頭,現在終於是回頭看了一眼。
如果不能出來,這世界也就沒有林凌這個人了。
只是這話,他不能說出來。
他衝林父林母笑了下,“二位放心吧,林凌有她自己的行事方法,她能夠走到今天的地位,靠的是她自己的實力。我也不瞞你們說,現在事情確實有點棘手,不過她一定可以應付,你們應該相信她,她很厲害的。”
這樣安慰,應該就對了吧。
傅元澤垂下頭,使勁划船,走吧走吧,離開這裡,以後的事,不管再痛苦,等發生了再面對也不遲。
林父林母一直牽着彼此的手,彷彿能給予力量一般。
傅元澤的話讓他們的心安定了不少,他們不瞭解那邊的情況,只能聽別人說。
小六既然把他們交給這個小夥子,就一定是信任他,他們也該信任他。
兩人看出來傅元澤在拼了命地划船,也沒有再多跟他說話,耗費體力。
這一路上都很安靜。
安靜得就像海上突然出現了鬼魅,而一直在屋頂看着海那邊的席越,第一個發現了這鬼魅。
一開始,他以爲是林凌回來了,可是當拿起望遠鏡看時,他纔看到,沒有林凌。
是傅元澤和林父林母。
但是即使是這樣,也足夠讓人興奮,之前那邊有進展,這代表着林凌在做事,代表着她還活着。
席越來到岸邊等待,看到傅元澤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凌凌呢?她人呢?”
林母看着席越,很是驚訝,“這位,是席家家主?怎麼在這裡?”
傅元澤看了席越一眼,掙脫開他的束縛,把林父林母攙扶上了岸,丟下一句,“一會說。”
席越也不好在林凌父母面前發飆,衝兩人一笑,“伯父伯母,我是席越,凌凌現在跟我一起,我在這裡等她。”
“你就是小六說的會安排我們的人,你跟我們家小六……”林母猶豫着問。
席越笑了一下,“是,我跟她在一起,你們的安危以後由我負責,這裡太冷,先進屋吧。”
“好,謝謝你啊。”林父和林母跟着席越走回屋裡,此時呂涵等人已經醒了過來,屋裡燈火通明,所有人都挨着牆站着,看着席越等人進來。
傅元澤自覺走在最後面,他想,他在這裡應該是最不受待見的。
呂涵是見過林凌父母的照片的,第一個就站起來,“叔叔阿姨。”
十二煞星原本看席越那麼積極,以爲是席越的什麼人,沒想到居然是林凌的父母。
一個個這才騰得起身,手腳無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席越把林父林母交給呂涵,看了傅元澤一眼,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仍舊是黑暗一片,席越一直走了很遠,遠到屋子的燈光都變成了光點,才停下來。
傅元澤也跟着停下,直接開口:“想問什麼你問吧。”
“她,還好嗎?”席越猶豫着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