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衆多視線看着,林凌反而鎮定了許多,朝着席越走去。
角落裡的女人擡起了頭,陰冷地盯着林凌走向席越的身影,心中冷笑。又一個不自量力地,她都沒有被看中,何況是個這麼嫩的。
然而下一秒,她的瞳孔驟然緊縮,死死的盯着沙發的方向。
林凌直接坐到席越的腿上,然後兩手捧住他的手掌,心疼地開口:“都紅了。”
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她輕輕地吹了兩下席越的手背,用溼巾輕柔擦拭,然後拉住他的手環在腰間。
又低頭去看桌子上用清水泡着的紅繩,搖了搖頭,沒救了。本來就是兩塊錢的劣質產品,又是酒又是泥的,已經洗不乾淨了。
這一聲嘆息,讓包間內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再次緊繃。
席越的嘴脣抿成就一條直線,眸色陰晴不定。
杭一銘躲在門縫看得直着急,這個臭零蛋要是搞不定,他死也要拉着她一起!
林凌偏頭想了想,突然從頭上扯下頭繩,長髮傾瀉而下,有幾絲飄到席越的臉上,癢癢的。
林凌握着席越修長的手指,把頭繩戴到他的手腕上,開口道:“女生送男生頭繩跟男生送女生戒指是一個意思哦,不能弄丟了,要隨身帶着。這樣別人就知道你是有主的,纔不會隨便撩你,知道了嗎?”
“嗯。”席越淡淡地應了一聲,眼神一直沒從頭繩上離開過。
林凌用紙巾包着桌上髒得不像樣的紅繩,自言自語道:“這紅繩可以擋災的哦,擋了一次就不能用了呢。”
“擋災?”
“是啊,別看它看起來很劣質,開過光的呢。”林凌胡話張嘴就來,“擋過災的就不能再戴了,必須要歸於天地,化解黴運。”
說完,她把紅繩扔進垃圾桶,“下次再去給你求一個,這個不要了。”
“嗯。”
一屋子的殺氣就這樣被林凌給化解,她全然當週圍的人不存在,端起水果盤自己吃一塊,又給席越喂一塊。
杭一銘整個人都傻了,什麼防災什麼黴運,他都能聽出來林凌在胡說八道,二叔居然聽不出來嗎?
這是信了?
不管信不信,看這架勢,應該是消氣了。
他走進來扶起地上的人,一個勁使眼色:就當剛剛的事沒發生。
胖老闆察言觀色,笑道:“這位小姐是?”
剛問完就後悔了,這麼多嘴,這生意肯定要黃。
沒曾想,席越卻回答了。
“女朋友。”
林凌投喂的手頓了頓,女朋友?
一場危機消弭於無形,胖老闆看林凌的眼神就像看仙女似的。
得知林凌馬上要高考了,送了她半人高的練習題,還說都是名師出的預測題,只要做會這些,高考不是問題。
林凌嘴角抽搐了一下,好歹她也救了他一命,這怎麼還恩將仇報呢?
“我謝謝你啊。”
胖老闆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條縫,自認爲這回馬屁拍對了,笑呵呵道:“林小姐不用客氣,要是不夠我那裡還有,等你上了大學,我也賣大學教材大學輔導書,還有……”
“夠了夠了。”林凌頭皮發麻,“不用這麼客氣,這些就夠了。”
夠她不眠不休做個三個月的了。
席越脣角勾起一抹弧度,安排宋元,“幫小姐把禮物帶好。”
林凌頓時氣鼓鼓地看他,很想說:這也叫禮物。
又怕胖老闆誤會,這一看就是個老實人,還是不要讓他多想了。
薔薇園。
林凌望着一摞題,欲哭無淚地望着席越,“真要全部做完啊?”
她這是造的什麼孽啊?說好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造回來一堆作業算怎麼回事啊!
“也可以不做。”
席越的話瞬間點燃了林凌的希望,“真的?”
“請家教來家裡教。”
“還不如做題呢。”
一旁,杭一銘正在打遊戲,“跟我跟我,上啊上,我收割!”
大概是打完團戰了,聽到兩人對話,他懶洋洋地開口:“二叔你別爲難她了。別人高考複習都是溫故知新,再不濟也是女媧補天。林凌不一樣,她這算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
林凌:“……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杭一銘聳聳肩,繼續投入遊戲中。
席越走到林凌旁邊,“第一名怎麼考的?”
“年紀第一給我劃了重點,杭一銘給我補了下物理。”林凌老實回答。
聞言,席越翻開一本習題冊,一手翻頁一手時不時勾畫題目,神色無比認真。
林凌看着他的側臉,忍不住問:“席越,你上學的時候一定有很多女生追你吧?”
“沒有。”
“怎麼會?”
杭一銘嘁了一聲,道:“你懂什麼?我二叔是家族繼承人,從小就被老師圍着教,沒去過學校。我聽太爺爺說了,二叔可聰明瞭,不管什麼一學就會,你還在做題的時候,我二叔都在商場跟人拼殺了。”
“是嗎?”
林凌有些愣神,“那不是沒有同學,也沒有玩的時間了?”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杭一銘訓她,“你要當我二嬸還不趕緊努力一點,就你現在這樣,高考都費勁,還怎麼配得上我二叔?”
林凌心虛了一下,她確實要努力一點了。
席越淡淡掃了眼杭一銘,“聽說安家小姐已經成年,今年年底就把你們倆的婚事定了吧。”
“啊?什麼?”杭一銘團都顧不得打了,“二叔你不是最反對包辦婚姻了嗎?我這麼可愛還這麼年輕,我不要結婚。”
他看着林凌幸災樂禍的笑,頓時明白了,控訴道:“二叔你就慣着她吧,她遲早要給你惹禍的!”
就因爲他說了一句林凌不好,二叔就要把他嫁給別人,太殘忍了!
席越側眸,林凌立刻埋頭做題,一副我正在題海里暢遊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惹禍?”席越低笑,“不過是讓我明白這二十多年苦心經營的意義所在。”
後一句話聲音極低,只有坐在席越身旁的林凌聽到。
她握緊筆,眼神忍不住飄向席越的方向,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席越一手支着腦袋,脣角帶着笑意,目光落在腕上的頭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