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起牀了,已經十二點了,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呦呦?
誰在叫他啊?
他不是死了麼……
“呦呦,太陽真的已經曬到屁股了,別賴牀了,快起來吃午飯,不然我就真的生氣了。”
“唔……”
韓子衿艱難的睜開眼睛,一坨東西糊住眼睛,擋住了一半的視線,他伸手一抹,扣掉了一小坨眼屎。
沒有了眼屎的遮擋,他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淺藍色底牆,宇航員圖案,恐龍圖案的牀單,海綿寶寶和派大星圖案的被子,咦,這不是他的房間麼?
韓子衿整個人呆住了,僵硬的轉頭掃過一百多平的整個大房間,確定是他的房間沒錯。
偌大的落地窗前是院子裡的露天游泳池,陽光透過玻璃灑了進來,細微的浮沉在光度裡飄忽不定。
怎麼回事,他不是已經被車撞死了嗎?
“韓呦呦,我叫你多少次了,還不起牀!”
砰的巨響,房門被推門,一個穿着家居服的女人氣沖沖的走了進來,站在牀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韓子衿。
“非要我揍你你才能爬起來是不是?”女人保養得當,看着還是很年輕漂亮的臉上掛滿怒氣,“天天打遊戲打到半夜也不睡,早上起不來,睡到十二點一點也不起來,早飯午飯都不按時吃,你要死不是?”
“………”
韓子衿一臉茫然的看着牀邊活力四射,生龍活虎的女人。
這不是他媽媽麼……怎麼看着這麼有精神啊?
從事情發生開始,他媽媽身體就一天比一天差,哪還有力氣吼的出來。
“你發什麼呆!”瞿敏見他還愣在牀上,蹙眉道:“趕緊起來吃飯,都畢業一個月了,啥也不做,天天就是吃喝玩樂打遊戲,我和你爸商量好了,明天開始,你就去公司,跟着你哥和你姐學東西,不去就打斷你的腿!”
韓子衿是家裡的團寵,他知道他媽媽只是雷聲雨小,不會真的打他,所以他一點兒也不害怕,不對,重點的不是這個,重點的是他才畢業一個月?
“媽媽?”韓子衿茫然的看着她,滿眼的不敢置信。
瞿敏沒好氣道:“幹嘛,你看看你這死樣子,熬夜熬的眼睛都血紅血紅的,一點精神氣也沒有,哪裡像二十一歲的人,五十歲都沒有你這樣死氣沉沉的!”
畢業一個月,二十一歲……韓子衿意識到什麼,猛的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問:“媽媽,現在是几几年幾月?”
“你傻了?”瞿敏道,“難不成熬夜還能把人熬失憶?”
“媽媽,你快告訴我,別說別的,今年幾幾年?”
“2018年啊,你真傻了你?”
2018年!
韓子衿震驚的手腳發抖,重生,他重生回到了兩年前嗎?
“媽媽,你,你掐我一下……”韓子衿顫顫巍巍的伸出白皙纖細的手。
瞿敏愣道:“居然主動找打,你真傻了你?”
韓子衿催促道:“別說話,媽媽,掐我,越大力越好!”
瞿敏:“………”她家這小子平時不是最怕疼麼,今天怎麼回事,是主動認錯還是別有目的?
雖然疑惑,但韓夫人還是依了他,擡手就揪住他胳膊上的嫩肉狠狠的擰了一下。
“嘶呼……”韓子衿疼的咧嘴,笑的跟個傻子一樣,“疼,好疼啊!”
既然疼,那就代表是真的,他真的重生了,而不是在做夢。
韓子衿瘋狂仰頭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呦呦,你沒事吧,你別嚇我!”瞿敏這回是真急了,連忙摸他腦袋,“沒發燒啊,怎麼腦子壞了?”
“媽媽!”
韓子衿跳起身,撲到瞿敏身上,緊緊抱住她,眼眶滾燙,眼淚就跟着落了下來:“我愛你,我也愛爸爸,我愛你們!”
瞿敏道:“撒嬌呢?”
“嗯,撒嬌。”韓子衿喜極而泣。
…
花了一天時間,韓子衿徹底的確認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晚上他見到了韓國文韓笑,還有前一世已經去世了的韓牧,他又是一場大哭,抱着三人哭到抽搐,差點噎氣了。
鑑於他平時愛撒嬌,家人也沒多想,就各種哄他,哄到他破涕爲笑。
韓國文在餐桌上說了讓他明天去公司跟着學習的事,他立馬就拒絕了。
韓子衿放下筷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韓國文和瞿敏:“爸爸,我想當偶像,我想去唱歌!”
…
一個月後。
韓國文交給韓牧辦的這件事就辦好了。
韓牧說:“過幾天你就去EM報到,既然決定要做了,那就老老實實的認真去做,別又半途而廢,這個是我非常信任的好朋友,以後你什麼都聽他的安排,不會有問題的。”
“哥,謝謝你。”韓子衿雀躍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認真做好的,我可是要成爲天王巨星的人。”
韓牧笑笑,寵溺的望着他:“行了,很晚了,早點睡。”
“好的,晚安。”
韓牧走後,韓子衿滾在牀上翻滾,激動不已。
一個月前,他說了那個要求之後,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對,但還是和上輩子那樣,他軟磨硬泡,撒潑打滾撒嬌賣萌,最後還是讓他爸點頭答應了。
韓子衿十八歲的時候就向家裡宣佈出櫃了。
很意外的是,父母都沒有指責他,也沒說他不正常,而是很尊重他的想法,接受了他取向這件事。
上輩子,也是大學畢業後不久,他就看上了娛樂圈的一個十八線糊到不能再糊的唱歌的小透明,就是徐鶴。
他被徐鶴身上那股不服輸的勁吸引,於是就想捧他追他。
求得家人同意之後,他爸就砸了幾千萬,將這件事交給他哥安排,給他介紹了認識的圈內人,訓練了一個月後,順利出道。
成團沒多久,他就追到徐鶴了,兩人一直關係都很好,從未吵過架,因爲徐鶴一直讓着他,哪怕他脾氣再嬌縱,徐鶴也從來不會對他發脾氣。
徐鶴不管是樣貌還是實力,在團裡都不是最出衆的,他之所以能進入二線明星名單,都是韓子衿在他哥這邊求來的各種資源,給他捧出來的。
他原本以爲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卻在臨死之前他才發現這些全都是徐鶴的僞裝,他從一開始就是帶着目的接近他和他談戀愛的。
韓家是林城的三大家族之一,和曲家關係不錯,劉家則是和他們家一直敵對,但一直幹不過他們家。
後來哪怕被陷害,他爸入獄了,劉家也未能把韓家連根拔起致其破產的,最多是落魄了之後再也擔不起三大家族這樣的名頭了,名譽受損,哪怕不倒,也是苟延殘喘,所以他一向堅韌的姐姐纔會無法掌控局勢而崩潰大哭。
這一些的罪魁禍首都是他一直以爲很恩愛的男朋友徐鶴。
前世徐鶴和他在一起之後,他帶過他回家幾次,有次徐鶴去洗手間,許久未回,他去找,發現他從他爸書房那個方向出來,那時徐鶴解釋說韓家太大,他迷路了。
所以他當時也沒多想,其實他就是去他爸的書房想要盜取機密的。
是他纔給了徐鶴這樣的機會,所以上輩子,他爸入獄,他哥被撞死,種種慘劇都有他一半的責任。
重來一世,韓子衿還是決定按照前一世的開頭走。
只不過這一次,他不是爲了徐鶴,而是爲了顧未。
死後的那些畫面還在腦子裡,韓子衿心裡極其愧疚,發誓這一世一定要好好對待顧未,嘗還最後他把錄音交給他姐的恩情,也彌補前世的愧疚。
不但如此,他還要讓徐鶴這輩子身敗名裂,不會再給他們搞垮韓氏的機會。
也不會再讓劉家得逞,他知道未來兩年的局勢,他這一次,一定會讓韓家狠狠的碾壓劉家,把他們永遠踩到腳下不能翻身!
只要能防住小人,他哥那麼厲害,肯定能帶着韓氏集團勢如劈竹,蒸蒸日上,令其他人望塵莫及。
韓子衿呼出一口氣,將洶涌的恨意控制住,百度找了張顧未的照片,細細的看着,心裡慢慢安定了下來。
顧未。
…
燈紅酒綠,亢奮喧鬧的酒吧裡,顧未唱完兩首歌后下臺,拿了包之後從後面進入洗手間卸妝,鏡子裡五官端正的臉上畫着厚重的妝容。
酒吧舞臺吃妝很重,哪怕很不適應也沒法,只能畫的跟個鬼似的。
往卸妝棉上倒了些卸妝水,顧未將臉上厚的跟刷牆一樣的妝容全部卸掉,露出一張些許蒼白但很帥氣的臉。
收拾好東西,他從後門離開,徹底隔絕了尖銳刺耳的吵鬧。
從酒吧裡出來,已經十二點,月朗星稀,夏日裡熱浪撲面而來。
撈出手機,薛曉靜發了信息問他什麼時候能回去,要不要等他。
他沒回,直接步行到地鐵站,坐地鐵回了出租屋。
開門進去,看到的就是薛曉靜表情慌張的將手機背到身後,有些欲蓋彌彰了。
顧未頓了頓,平靜的問:“怎麼了?”
“嚇我一跳,我還以爲進小賊了。”薛曉靜跳下牀,問他:“你怎麼不回我信息?”
“在表演,沒看到,表演完就回來了。”顧未說,“回信息要錢,以後還是發微信吧。”
薛曉靜翻了個白眼:“不是,我們雖然是沒什麼錢,但你也不至於這麼寒酸吧,發兩條信息你也計較那幾毛錢?”
“不是我計較,而是我們現在身上都沒什麼錢了。”顧未淡淡的說。
薛曉靜的爸爸上個月動手術問他借錢,他身上就十萬塊錢,拿了九萬給她了,寄了五千回老家給父母,就只剩幾千塊錢,他們兩還要交房租和伙食費,哪哪都需要錢。
“我又不要你的錢來充話費什麼都,幾十塊錢誰沒有了!”薛曉靜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有些自尊受損,生氣道:“我平時買包包花的都是我自己的錢!”
“………”
顧未沒說話,放下包,拿着睡衣進了浴室。
冰冷的水落在臉上,顧未重重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