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那所謂的陳家小妾,就是裴初初本人?”
裴敏敏聲音極低。
寶殿進了一陣風。
裴敏敏想着那個可能性,周身突然泛起一層寒涼的雞皮疙瘩。
隨即,她自我否定地搖了搖頭:“裴初初分明在兩年前就死了,連遺體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怎麼可能會是裴初初?更何況那賤人生性驕傲,絕對不甘心爲人妾室……”
心腹宮女提醒道:“奴婢聽宮裡的老人們說,當年貴妃娘娘並不喜歡陛下,許是爲了逃離深宮,詐死離開也未可知呢?所謂的小妾,也許只是爲了遮掩身份。”
裴敏敏咬牙。
真相……會是這樣嗎?
她沉吟良久,吩咐道:“你出宮去找我娘,讓她仔細調查當年送葬的僧人們,花多少銀錢也無所謂,務必確定那賤人究竟在不在皇陵棺槨之中。”
小宮女連忙去辦。
裴敏敏望向滿殿屍體,一顆心七上八下。
她怕冷般摩挲着雙臂,小臉上卻滿是猙獰惡意:“裴初初,最好別是你……否則,當年你沒下地獄,這一次,我定會親手送你下地獄!”
御花園,抱廈。
裴初初、蕭明月等人,都是自幼一塊兒長大的,玩行酒令時容易上頭,滿滿兩壇酒,不知不覺就喝了個乾乾淨淨。
姜甜酒量最好,卻也爛醉如泥。
她趴在石桌上,醉醺醺搗鼓着空空如也的酒罈子:“這是什麼酒,才兩壇而已,怎的醉成了這樣?!都起來,都起來繼續喝……唔……”
她也醉暈了過去。
輕風吹拂着竹簾。
兩名內侍悄然而來,攙扶起不省人事的裴初初,又似未曾來過一般消失在抱廈裡。
……
裴初初慢慢睜開眼。
入目所及,硃色羅帳低垂。
羅帳之外,皆是端肅雍容的擺設,一張龍案尤其醒目,和田玉的國璽還端端正正地擺在龍案一角。
她猛然坐起身。
這裡是蕭定昭的寢殿!
“醒了?”
清越溫潤的聲音慢慢傳來。
裴初初望去,昔日的少年褪去了眉梢眼角的稚嫩,五官輪廓更加英俊昳麗,那雙蕭家標誌性的丹鳳眼尤其點睛,最是那挺拔高大的身姿和若有似無的龍威,僅僅只是靠近,便已經讓她感受到了壓力。
她屏息凝神,隨即故作慌亂地跌下牀跪倒在地:“不知陛下在此,民女有罪!民女,民女正在和公主殿下宴飲,不知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蕭定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裴姐姐慣會演戲。
此時的慌亂是裝出來的,昔年所謂的愛他,也是裝出來的。
他俯下身,親自扶起裴初初,曖昧地握住她的小手,戲弄她道:“若是讓朕沉淪也是一種罪過,那你確實有罪。”
裴初初驟然抽回自己的手。
她不可思議地仰頭望向蕭定昭。
對方的丹鳳眼漆黑如深淵,像是藏着笑意,又像是藏着譏諷。
很奇怪,她從前輕而易舉就能解讀出他的情緒,然而此時此刻,她竟然看不透他的心。
她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宛如被驚嚇到一般,瑟瑟發抖地輕聲道:“聽說陛下是明君,明君怎會……欺人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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