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尋想,她其實並非是一個有着崇高品德的人,但,總是在“行”時,不自覺做些什麼。這大概就是上輩子所受教育的後遺症。
人活一世,得於民於國有所貢獻,否則活的再長,又有何意義呢?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那句最有名的: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於人只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是應該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爲而羞恥,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才能夠說:'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經歷,都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爲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即便是最藐小的人,最擺爛的人,最廢物的人,其實內心,也是夢想過,做一個有用的人的啊。
玉流川和佛子皆覺震耳發聵,靈魂震動。
爲生民命,爲天地立心,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這和他們往昔修行的追求,完全不同。
但,卻又叫他們覺得熱血沸騰。
那是聖人之言,天地道音。
佛子頓悟。
七尋:.
我這該死的嘴!
找了個山谷,落下飛舟,打上結界,七尋拉上小兩隻和衍一、玉流川去打獵。
閒着也是閒着。
反正有了結界,也不怕佛子頓悟被打斷。
七尋調侃:“大師侄,爲何小佛爺頓悟了,你卻沒有?”
玉流川尋思了一下,笑道:“剛纔小師叔所敘聖人之言,和佛修的道雖然本質相背,但還是有些共通之處的,佛修雖出世,但不入世又如何出世呢?入世之聖言,佛子這等修者,自然會有感觸。而我們劍修,本質上追求的是力量,不過我也並非沒有觸動,我亦想過,我等劍修,追求力量,又是爲了什麼,只有更強嗎?但,一時之間,又如何會有答案?以後慢慢想唄。”
哎呀,不愧是我師侄,七尋想,她大師侄果然是個心夠寬的,的確,想不明白的自然是以後再想唄。
每個人的道,本也不同。
七尋高興道:“武家人所在的村子固然不錯,但和我們晏家村遠不能比,等轉完九州城,我帶你們去我家做客,屆時,你們能見到更好的百姓生活,是什麼樣的。我們晏家村呀,說是世外桃源也不算誇張。”
不是她吹,如今的晏家村,即便是和後世富裕的農村比,也半點不差。
只可惜,整個大夏,也只有一個晏家村罷了。
希望以後,大夏所有的村子,都能是晏家村。
所以,她得貢獻自己的力量,爲守護大夏,乃至五大陸,而盡己所能。
大概是天地靈氣復甦,這不大的山谷中,動物竟也不少,又才過秋季,野物很是肥美,師叔侄獵了一隻小山羊,並一隻小野豬,七尋決定晚上就烤個乳豬,再來個羊肉串。配上脆甜的冬棗,再用武家人送的小甜菜燒個湯,吃幾塊雞蛋餅,完美。
佛子這一頓悟,竟用了兩天的時間。這兩天裡,七尋和玉流川還有衍一、小兩隻,吃吃喝喝的,過的也甚美。
佛子醒來,對着七尋施了一禮,七尋笑而未讓,生生受下了。
一行人這才重新啓程。
等轉完餘下的七大州,最後一站到達建州府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而這一個月時間裡,每到一州,七尋和衍一併小兩隻忙着測繪記錄畫圖,佛子和玉流川則去凡間鄉村和城池遊歷。一月時間於修士而言,只不過是短短一瞬,但佛子和玉流川,整個人,都與從前有了不同。
尤其是佛子,越發飄渺如佛了,但又矛盾的讓人覺得,他更有煙氣人氣了。
大概,與佛子,這會兒正是他修行脫變的關鍵時期吧。
而玉流川的銳利之中,亦多了一份平實。
七尋到了建州之後,先是繞着建州城,完成了大陣設計所需的資料收集。然後便取出一滴血施法,尋找公玉氏族人。
她已經做好了找不到人的準備,沒想到,卻在一處村落中,尋到了爺孫二人。
只是,待到找到人時,那位老爺子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
看着四處漏風的茅草屋裡,躺在破木板拼成的牀上,因放不下唯一的孫兒,而掙扎着不肯閉眼的老爺子,七尋莫名心酸。
而跪在牀那骨齡六歲,看着卻只有三四歲的瘦弱男童,正努力端着藥湯,想讓爺爺喝下去。
“太爺爺,您喝藥,喝了藥身體就會好。太爺爺您不要丟下無病。無病不想太爺爺死。太爺爺您喝藥好不好?”
這孩子,叫無病嗎?
“太爺爺大概是陪不了我的無病了。太爺爺該走了。可是無病啊,你要活下去,無論怎樣,都得活下去。咱們公玉氏,就只你一人啦。”
一句話,老爺子又咳又喘,半響才說完。
他是如此的不放心這唯一的獨苗,他若走了,這孩子一個在這人世間,該如何生活,然而病入膏肓,已經無能爲力。
小無病聽了,一邊流淚,一邊道:“不,藥喝了,太爺爺就能好。太爺爺您快喝藥。無病不要太爺爺走。”
七尋推開門進屋,驚動了爺孫二人。
老爺子彌留,已經看不清人了,甚至無力擡頭,看入屋的是誰。
倒是小無病被嚇的騰的一下起身,護在老爺子的牀前,裝着很氣勢的樣子,實則小聲道:“你,你是誰?”
七尋先是取出一粒凡人可用的回春丸,塞進老爺子的嘴裡,用靈力化了,先吊着老爺子的氣,至少得讓她把事情給說完。也好安老爺子的心,讓他走的安心些。
倒不是她不想救人,而是老爺子生機已斷,命數已絕。再好的靈藥,也無法讓他轉死而生。
她倒是有不死草,然而不死草凡人不可用。
等到老爺子清醒些後,有了力氣說話,七尋才揉了揉正因他給老爺子塞了藥丸,而有些驚恐的看着他的小無病的頭,對爺孫二人道:“我叫公玉七尋,乃是京城公玉氏後人,來建州尋找公玉氏族人抱歉,我來遲了。”
小無病惘然,不是說公玉氏已經沒有人了嗎?
倒是老爺子一下子激動起來。
“果果真,是我公玉氏後人?姑娘,是公玉院正後人,他.”
“是,公玉院正,乃是我祖父,我母親乃是公玉院正嫡女,我隨母姓,我還有位二哥也隨母姓,我們兄妹被過繼到早逝的舅父名下。只是祖父已於二十年前病逝,此次來建州,便是想尋找族親.我該早些來的。”
若早來,定能救下這位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