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暄什麼都聽不進去,跪在巴贊大師身前,仰頭目光殷切地盯着對方。
他態度虔誠,語氣卑微懇求道:“巴贊大師,我也想成爲古武者,我也想修煉,我不想再被人欺負了,求您收我爲徒。”
坐在一旁的沈振青,看着小兒子求他師傅收徒,面露冷笑,眼底溢滿了不屑與輕蔑。
眼前這一出,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一場鬧劇。
一個註定要死的人,師傅老人家又怎麼可能收他爲徒。
而且沈文暄什麼都沒有,只是沈家養的一個閒人。
要知道當年他能拜巴贊爲師,可以說是把當時的沈家,半個家產都拱手送出去了。
沈振青知道師傅根本就不會理會,一無所有的便宜小兒子。
他目光陰冷的盯了沈文暄,滿臉篤定神色。
巴贊大師很享受被人崇拜吹捧的感覺,他臉上露出得意笑容。
他的笑容看起來很瘮人,就像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巴贊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沈文暄頭頂,正在吸取對方氣運的漏斗。
見上面的陣法安然無恙,他知道過了今天,這孩子的氣運就會被他吸乾。
一個死人罷了,多幾分寬容也是無礙的。
巴贊大師面露爲難,輕嘆出聲:“孩子,你先起來。”
“我不,求您收我爲徒!”
沈文暄態度非常執拗,雙膝牢牢的跪在地上。
他高高舉起的茶杯,可能是因爲手痠輕輕晃了兩下。
巴贊大師也不是誠心誠意讓沈文暄起來,對方不起來,他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跪拜。
他故作高深莫測地說:“火雲阿瑪寺不是什麼人都收爲弟子的。”
沈文暄不知道火雲阿瑪寺是什麼鬼,聽都沒聽過。
不過,他還是滿臉焦急地追問:“拜您爲師有什麼條件?”
巴贊大師洋洋得意道:“你父親是我火雲阿瑪寺的外門弟子,要知道當初他拜我爲師時,送了我沈家半個家產,孩子,你能給我什麼?”
這麼不要臉的話,也只有他這樣厚顏無恥的人,才能如此平靜的說出口。
聽到沈家的半個家產,沈文暄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他身體搖搖欲墜,手中茶杯啪的一聲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沈振青看到這一幕,連忙起身走上前,關心地問:“師傅,您沒事吧?”
巴贊大師毫髮無損,對徒弟擺了擺手。
他垂眸看着失魂落魄的沈文暄,癱坐在後腳跟上,整個人因受刺激臉色變得很白。
巴贊大師拍了拍沈文暄的頭頂:“你起來吧,我不可能收你爲徒的。”
他看似隨意的行爲,卻加快了沈文暄氣運被竊取的速度。
如果之前沈文暄只剩二十四小時的時間,那麼眼下不足十二小時了。
沈文暄也察覺到,在巴贊大師拍了拍他的頭頂後。
他體內的力量像是被抽取走,身體一下子變得虛弱不少。
沈文暄垂在身側的手,在輕輕顫動着,心底也升起不好的預感。
他不敢再浪費時間,再度停止腰身,把撐在地上的右手擡起。
沈文暄握着巴贊大師衣袖挽起的手腕,眼淚從眼眶緩緩流出來。
他神情卑微地懇請道:“大師,求您收我爲徒,我這一生都會服侍你,聽候您的吩咐。”
“嘶!”巴贊大師突然嘶了一聲。
他看起來很兇的雙眉緊緊皺起,垂眸盯着沈文暄握着他手腕的那隻手,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巴贊大師厲聲問:“你手裡有什麼東西?”
不等沈文暄開口,他動作非常迅速的拎起對方的手。
然後,就發現沈文暄袖口上,一片茶杯碎片扎進布料內。
那是很小很小的碎片,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碎片上還染着鮮豔的血色。
沈文暄神色茫然,連頭都沒有低下。
他溢滿期待與懇求的雙眼,緊緊盯着巴贊大師,臉上的執着虔誠神態,沒有任何心虛的表情。
沈文暄繼續懇求:“巴贊大師,求您了,收我爲徒吧,我也想修煉古武!
我知道您的本事,您肯定能讓我成爲武者的,只要您收我爲徒,以後我這條命就是您的。”
他說完,還後退兩步,雙膝跪在茶杯的碎片上,乾脆利落地給對方磕頭。
即便是隔着西褲,沈文暄的雙膝依然被碎片扎破,鮮紅血色快速蔓延出來。
正是因爲他這樣恭敬的行爲,打消巴贊大師心底的疑慮。
可他盯着手腕上,被碎片劃過的傷痕,眼底染上一層陰鷙。
巴贊沒興趣再跟對方周旋,用帕子把手腕上的血擦乾淨。
他隨手把髒了的手帕丟在沙發上,看都不看沈文暄一眼,起身大步離開客廳。
沈振東神色嘲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沈文暄,出言譏諷道:“丟人現眼的東西,自取其辱!”
話說完,轉身大步離開,去追巴贊大師了。
沈振青緩緩起身,走到跪在地上,低垂着腦袋的沈文暄面前。
他語重心長地說:“文暄,做人啊,要有自知之明,有些事不是靠毅力就能做到的。
還要有絕對的資本與能力,你一無所有,憑什麼讓人高看你一眼。”
輕蔑的語氣,比起沈振東的呵斥,還要殺人不見血。
沈文暄頭也不擡,身體輕微顫抖着,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沈振青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見他這沒出息的模樣,冷笑一聲,擡腳離開。
偌大的客廳內,除了一兩個正在忙碌的傭人,只剩跪在地上的沈文暄。
他跪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傭人無視他的存在,面無表情的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驚動了沈文暄。
他猛地擡頭,露出那雙通紅含着憤怒的眼睛。
傭人被他兇殘可怖的眼神嚇了一跳,連連後退數步。
隨即,想到這位在沈家的地位,傭人惱羞成怒道:“三少,你擋着我的路了,麻煩你讓一讓,別耽誤我幹活!”
那高高在上的神態,好像她纔是沈家的人。
沈文暄脣角勾起冷笑,怒視着狗眼看人低的傭人。
他一言不發地起身,隨手拿起沙發上巴贊大師擦過血跡的手帕,攜着滿身的失落與懊惱落荒而逃。
傭人在身後小聲吐槽着:“什麼玩意,一個上不檯面的私生子,在這裝什麼裝!”
聲音再小,也足以讓離去的人清楚聽在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