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南的低沉柔和嗓音,通過手機聲筒清晰傳入喬洛鄢的耳中。
兩人隔着十數公里的距離,喬洛鄢卻能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
她說不出哪裡有問題,就感覺對方狀態不妥。
裴熠南的聲音比以往過於溫柔,咬字時語調僵硬,像是在掩蓋着什麼。
喬洛鄢眸底閃過細碎的星光,她沒有理會對方那番客套話,直接說:“我去找你。”
來到茶室的裴熠南,拿起桌上的紙巾,擦拭着染了血的手指。
他脣角還勾着矜持的嗜血弧度,略沙啞的嗓音輕柔:“真想我了?”
含着笑意的聲音低啞,撩的人心慌意亂。
對方並沒有立即答應,這非常不正常。
喬洛鄢太清楚裴九爺對她的莫名佔有慾,如果聽到她想見對方,肯定樂得逗她,把她逗得惱了纔開心。
大有裴熠南真的做出對不起喬洛鄢的事,他們就會立刻找對方算賬的衝動。
他嗓音輕柔地說:“有什麼不方便的,喬兒,你父母剛到京城,應該多陪陪他們。”
喬洛鄢眨了眨一雙美眸,語速很快,吐字清晰道:“九爺是至純至陽之體,昨晚他身上沾了邪祟,我推斷他發病了。”
九爺跟未來的九少夫人,如果必須得罪一個。
不等裴熠南迴答,又自顧自地說:“馬上就到年底了,我準備跟父母回一趟海城驚霄山。”
“我陪你!”裴熠南那邊立刻響起迴應,溫柔聲音透着一絲急切。
鄢家主走上前,溫聲詢問:“洛洛,這是要去哪?”
他溫柔繾綣的低沉嗓音,像一簇羽毛淺淺的撩撥着喬洛鄢的心臟。
司機當然選擇順應未來的女主人。
她把身上的睡衣快速脫下,開始換衣服,語氣調侃道:“有家人在我身邊,哪裡用得到你陪。”
司機雖然是普通人,可他有妻有子,清楚這男人一旦成了家,甭管在外多牛逼,到了家裡還是媳婦最大。
他雙眼瞪得大大的,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問宥幾乎立刻道:“車就在樓下,喬小姐咱們可以隨時出發!”
很快手機傳來他的輕哄聲:“喬兒,我很快就回去,等我回去再聊好嗎?”
問堯下意識繃直了身體,聲音洪亮的迴應:“在!”
司機只是普通人,一聽毒蛇、毒蠍子、毒蜈蚣、毒蜘蛛等,這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他脣角微抽,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美眸中浮現出暗光,語調輕鬆,繼續試探:“想了,你不方便?”
裴熠南再度沉默,時間很短,也就一兩秒的時間。
想起昨晚滿袋子的毒物,問堯滿目驚恐。
她紅脣輕啓,喊人:“問堯。”
喬洛鄢說完這話,直接按斷了通話。
喬洛鄢視線越過他們,看向站在客廳內滿臉心虛的問堯。
用的還是喬洛鄢缺個試毒的藥人。
裴熠南倚在茶室的桌案上,滿身殺伐之氣消散,渾身上下都釋放出愉悅氣息,地上扔了幾團染着豔麗血色的紙巾。
喬洛鄢遲疑道:“晚上之前吧,跟母親說一聲,我回來吃她做的小籠包。”
裴熠南掛斷電話,偏頭看向裴家護衛聚集的大廳。
“早這麼乖不就好了。”喬洛鄢笑了,對鄢子昂三人擺手:“我要出去一趟,九爺很不對勁,他一旦發病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他之所以這麼幹脆利落,主要還是坐在副駕駛的問堯,一個勁的給他使眼色。
喬洛鄢對他笑眯眯地說:“帶我去裴宅,不許通風報信。”
片刻後,他笑了,笑聲愉悅勾人。
本就對裴熠南有意見的鄢栩硯,聞言怒氣洶洶地問:“他騙你什麼,那小子是不是對你不忠?”
裴熠南眉梢微揚,試探地問:“你在做什麼?”
鄢栩硯一臉就這的表情:“!!!”
“知道了。”
問堯聞言滿臉苦澀,乾巴巴地求饒:“喬小姐,你饒了我吧!”
他黑眸微眯,黑曜石般的冷眸變得玩味,眼底透着攝人心魄的幽冷光芒。
他們雙眼緊緊地盯着喬洛鄢,等待她的回答。
爲了防止成爲試藥人,司機默默把手從通訊設備上拿開。
穿戴整齊的喬洛鄢,臉不紅氣不喘,張口就道:“我準備洗澡了,先不跟你聊了。”
喬洛鄢也笑了,順着對方的話說:“也是,母親正在廚房給我做小籠包,你要不要吃?”
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
喬洛鄢按了手機的免提,將其放到桌上。
九爺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打斷他的腿。
“愛回不回,誰稀罕似的。”
她回到臥室來到牀頭櫃前,將上面的藥瓶都裝進包裡,拎着包離開房間。
喬洛鄢一字一句的啓脣,嗓音如沁着冷冰般透徹:“我昨晚帶回來不少寶貝,煉製出來的毒丹,可能還缺一個試藥人。”
喬洛鄢嗓音清冷:“找九爺,他騙我。”
裴熠南似是詫異她的坦誠,沉默數秒。
爲了防止裴熠南提前得知消息,兩人下樓後,對司機態度“友好”的問候一番。
裴九爺竟然開始說情話了。
她握着手機來到衣帽間,從衣櫃裡取出一套行動方便的休閒套裝。
鄢家父子二人也一臉的無語:“……”
裴熠南失笑道:“好,我晚上之前就回去。”
“我想陪着你,捨不得你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喬洛鄢拉上了上衣拉鍊,聲音清晰傳到手機另一端。
鄢家主擔憂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喬洛鄢密長的睫毛微顫,輕嗤一聲,玩味兒道:“你現在不也看不到我,不如視個頻?”
喬洛鄢跟問堯離開了。
鄢子昂跟鄢璽嶼父子二人,臉上也露出嚴肅神情。
守在門外的鄢子昂、鄢璽嶼、鄢栩硯,看到喬洛鄢走出來,肩上還揹着包,三個人紛紛皺眉。
“行啊。”
裴家老宅。
鄢子昂點頭:“我告訴她,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就像是最優秀的獵手,盯上了任人宰割的獵物,渾身都釋放出,對即將到來的狩獵時刻的興奮氣息。
有些人果然唯有殺戮才能讓他們懼怕。
什麼禮儀道德,在他們眼中連軟刀子都不是。
裴熠南踩着腳下的帶血紙巾,邁着優雅從容的步伐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