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南幽深寒潭不見底的眸子望着他,眼底蒙上一層碎冰,扯着脣角冷笑:“威脅我?”
他把喬洛鄢安排在客廳椅上坐下,邁着散漫步伐朝蘇葉走去。
隨着他的逼近,周身攜着的盛怒與殺氣肆意而出。
他像與生俱來的王者,居高臨下睥睨着蘇葉的潰敗,聲音冷冽道:“蘇醫官,我今天請你來不爲別的,只問你一件事,你給我父親下毒多久了?有沒有解藥可治?”
之前還盛氣凌人的蘇葉聞言,眼底流露出慌亂。
他甚至不敢正視裴熠南寒光瀲灩的眼眸,心虛地移開視線,色厲內荏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裴熠南薄脣抿成一條直線,傾身靠近額頭上冒汗的蘇葉,非常體貼善解人意道:“我倒是認爲您歲數了,可能是記性不好,不如讓人幫幫你。”
他站直身體,雙手插兜,聲音冷得徹骨:“阿宥,阿堯,你們親自來幫幫蘇醫官。”
“遵九爺令!”
問宥跟問堯朝蘇葉走去。
他們都清楚蘇葉對家主做過什麼,滿臉躍躍欲試,準備大幹一場的表情。
蘇葉清楚這兄弟倆都是古武者,他這把老骨頭真到了他們手中,回頭渣都不剩了。
他被捆綁的身體後移,嘴上厲聲道:“不要,你們不要過來,我是內閣的醫務官,是大先生身邊的人,你們不能傷我!”
“嘭!”
問堯的迴應簡單粗暴,擡腳朝蘇葉身上踹去。
這一腳並未施加古武修爲,只是普通人盛怒時發揮的正常力量。
儘管他收着勁,癱坐在地上的蘇葉,還是被這一腳踹出數米遠。
問宥緊跟而上,把從地上扭動着想要爬起來的蘇葉,一腳踩趴在地上。
他就沒有問堯那麼粗暴,彎身開始抽對方嘴巴。
“啪!啪!啪……”
問宥在蘇葉臉上左右開弓,速度之快,根本不給對方呼喊的機會。
喬洛鄢坐在不遠處,胳膊抵在桌子上,用手心撐着下頜,一雙美眸注視着廳內中央發生的一切。
從頭到尾,她那張清冷淡然的臉上,都保持在無動於衷的神態中。
在問宥根本不拷問,單方面的施暴下,蘇葉那張本就掛着傷的臉,很快成了豬頭臉。
問堯見此,走上前說:“宥哥,你先緩緩,我來問問這老東西。”
問宥收手,一腳把人踹到問堯的腳下。
從蘇葉嘴中響起痛苦的嗚咽聲,他趴在地上全身都在顫抖。
問堯身體下蹲,擡起蘇葉那張滿是鮮血的臉,面露笑容,態度特別友好地問:“蘇醫官,我們九爺之前問你的話,想起來了嗎?”
“我、我不知道……”
到了此時,蘇葉還在嘴硬。
他張嘴說話時,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出來。
問堯氣笑了,擡起蘇醫官臉的那隻手下移,狠狠掐着對方的脖子。
他五指慢慢收緊,蘇葉滿是鮮血的臉看不出什麼表情,不過聽對方喉間發出的痛苦的聲音,想來這種窒息的滋味不好受。
裴熠南不知何時走近,他垂着眼眸看向蘇葉時,泛着懶意的眼眸深處浮現出的危險光芒,讓人見了心生懼意。
他溫潤眉眼下,臉上的表情是無情而冷冽的。
裴九爺眸光如刃,輕蔑地笑了笑:“蘇醫官,你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這麼多年跟沈家的勾當?”
在問堯掌中呼吸越來越稀缺,雙眼開始泛起紅意的蘇葉,到了此時還在用力搖頭否認。
見他冥頑不靈,裴熠南把手中一沓照片甩在對方臉上。
“你給我們家老爺子下慢性毒,導致他老人家這幾年雙腿無法正常站立行走,如果沒有確鑿證據,我會讓人把你綁來?
其他家族重要成員也有不少人被你毒害,那些人與我無關,只要你老實交代怎麼給我們家老爺子解毒,我就會放過你一馬,否則你是別想喘着氣離開這裡。”
相對比他的粗暴行爲,聲音反而很輕。
裴熠南有意收斂周身的嗜血殺意,卻依舊帶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與威嚴。
這樣本身氣質與容貌都非常出色耀眼的人,好似做什麼都淡然優雅的樣子,是極其惹人注目的。
蘇葉眼底泛起的紅意越來越濃了,問堯還沒有停手的意思,死死桎梏着他的脖子,大有把人就此掐死在這的意思。
生命在處於極限,瀕臨死亡的那一刻,身體會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
就在蘇葉雙眼即將要翻白時,他被綁住的身體扭動着來回晃,開始竭盡所能的掙扎,急切渴望呼吸新鮮空氣。
問堯知道這人到了極限了,飛快放開了手。
“咳咳咳……”
撕心裂肺地咳嗽聲,在偌大的廳內響起。
仔細去聽,甚至有微弱的迴音傳來。
蘇葉身體放鬆的癱在地上,他咳了好久,終於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他抵在地板上的頭,輕輕一歪,之前被丟在他臉上的照片,清晰映入眼底。
上面被拍的不是別人,是他每次去見沈家人時的抓拍。
有一張照片是蘇葉在私密性很好的房間裡,他那時懷裡摟着兩個模樣出衆的年輕女人。
坐在他身邊的人,正是沈家大少沈西彥,對方比他還急,直接在沙發上玩開了。
他們不外人知的醜陋一面,包括屋內幾個年輕姑娘身上有幾顆痣,全都被人用鏡頭清清楚楚拍下來。
蘇葉不明白,怎麼就暴露了。
這麼多年他們一直小心行事,每次約見的地方也都是在自家地盤,從未出過紕漏。
眼下多年佈局被人發現,大勢已去,蘇葉清楚想要活命唯有交代清楚。
可他不甘心多年的辛苦功虧一簣,沈家答應他事成後的不老不死秘術,讓他不可能把一切都交代出去。
臉朝下的蘇葉,眼底浮現出狠辣兇光。
等他出去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讓沈家加快速度收拾裴家。
他也不用缺氧的大腦想想,裴熠南能把沈家搬到檯面上來,又怎麼可能放他活着離開。
讓他專程回去通風報信嗎?
裴熠南走到蘇葉跟前,用腳踢了踢對方,聲調凌厲道:“說,我家老爺子中的毒有沒有解藥?”
蘇葉身上一疼,身體下意識抖了抖。
他語速慌亂道:“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