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振邦是在正月初七的下午返回的隴西。初五和楊安邦等這些經濟方面的班底一起小聚了一下,初六,還是在王朝這邊,又和政治上面的班底聚了聚。體制內的事情,是複雜多變的。有的時候,不一定非得自己進纔是勝利,就如聶振邦此刻的處境,能夠讓別人不進,這也是一種勝利。既然在這方面要運作,那麼,和政治的班底做好細緻的溝通這是很有必要的。
這次回來,聶振邦並沒有通知夏崗等人,也沒有告訴劉曉敏,獨自一人回來,聶振邦的本意是,最後收假的這半天時間裡,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下。這一個年。聶振邦可謂是從大年三十就一直都在忙碌,整個正月更是在拜訪和交流之間度過。明天就開始上班了,休息個半天,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閒了。
在秦州機場航站樓出口這邊,隨時都有一溜的出租車等候在旁邊拉客,聶振邦招呼了一臺,跟司機說了一下地址,就躺在椅子上做閉目養神的姿態。
的哥倒是一個比較健談的人,看着後視鏡,笑着道:“這個老闆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當官的。”
聽到這個話,聶振邦愣了一下,今天,自己的打扮稍顯華麗了一些。貂皮絨毛大衣,眼眶上還帶着一副墨鏡。儘管自己經常在隴西新聞裡面出境。可是,對於平民老百姓來說,不過細看的話,基本上不會想到自己是聶振邦。
隨即,聶振邦也笑着道:“哦?這還有什麼講究?這當官不當官的,都能看出來?”
“那是,您不看我是幹什麼的,就開個車子,每天這車裡,形形色色的人上上下下的。我也常觀看琢磨。小時候想當警察。就學着怎麼偵察了。”的哥笑着說了起來,繼續道:“您不是老闆,做生意的那些人,一般都車接車送的。叫出租也是叫那種好的。咱們這種他們看不上。您走路身形筆挺。有一股氣勢。這是當官的人才有的氣勢。我沒猜錯吧。”
聶振邦呵呵笑着道:“師傅,厲害啊,真沒猜錯。我在隴西省委工作。”
“不得了啊。您這年紀。就進了省委了。咱們隴西省委聶振邦書記,那才年輕。我看,您以後也是聶書記的料。”的哥笑着說了起來。
聶振邦此時卻是小小的用了一些技巧。自己報出的地方就是省委賓館那邊。索性還不如直接承認自己就是在省委工作來得痛快。一般人絕不會猜到省委書記也做出租車。
“師傅,如今收入怎麼樣?”聶振邦看似無心的詢問起來。
暗訪這種事情,聶振邦一般是很少去做的,不過,今天既然湊巧了,而這個的哥師傅又如此的健談。聶振邦卻是興起了一些談話的興趣。從秦州機場到省委賓館那邊,少說也要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充裕。
說到收入,的哥卻是笑着道:“還不錯,一個月也能賺個五六千塊錢,更重要的是,我感覺以後會越來越好。不過。這的士怕是開不長久了?”
這又是看好,又是不開的士了,這反倒是讓聶振邦有些迷糊了,笑着道:“這怎麼講?這不是自相矛盾了麼?”
的的哥呵呵笑着道:“老闆,您剛來隴西工作,時間不長吧。這麼說吧,自從聶書記上臺之後。咱們隴西省的變化那是翻天覆地的,一天一個樣啊。遠的,三大項目汽車城、石油城和那個黃河流域全線環保林就不說了。那是對全省都有大好處的事情。就說咱們古都市這邊。舊城區全面改造。城市形象提升。這以後古都的發展將越來越好了。我家那小子,今年二十歲。現在在市裡打工,一個月賺的錢不比我少多少。我們家這次也在拆遷範圍。分配了一套房子,我和孩子他娘合計了一下,租個小門面,開個早餐館什麼的。一方面,年紀來了。開車也跟不上精力了。另外,從我開的士就看得出來。如今打車的人是越來越多了。私家車也越來越多了。這說明啥,這說明咱們老百姓都有錢了。口袋裡有了錢,做啥都能賺。”
聽着的哥的話語,聶振邦也笑了起來,心中卻也是十分的滿意。老百姓生活上的變化,這是對黨和政府工作的最好肯定。說一千道一萬,你城市建設得再好。你招商引資再多。老百姓口袋裡沒有錢,感受不到享受不到這種發展帶來的機遇和變化。說什麼都是空的。
真正的發展,是建立在廣大老百姓的基礎上的。一個地方,有沒有發展,老百姓口袋裡有沒有這是重要的衡量標準。
不知不覺,車子就緩緩的停靠在了省委賓館的大門口。聶振邦給了車錢之後,卻是摘下了眼鏡,微笑着道:“師傅,謝謝你了。謝謝你對我們工作的肯定。”
此刻,聶振邦的眼鏡這麼一摘,的哥師傅也給愣住了。愣了一下,的哥卻是有些慌亂,有些激動:“聶…聶書記。這…這車錢…這車錢我不能要啊。您爲咱們隴西做了這麼多的大事。我收您車錢,傳出去,會給人罵的。”
聶振邦卻是微笑着道:“胡說,開車賺錢,這本就是你的職業。哪有坐車不收錢的道理。這個車錢一定要收下。你看,我也沒多給不是嗎?打表計費,最後那幾塊錢的零頭我都要回來了。咱們這是公平公正的交易。要是有人說,你告訴我。”
說着,聶振邦卻是誠懇道:“師傅,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感謝你對我們的評價這麼高啊。我先預祝你的早餐館能夠早日開業。到時候,你讓你兒子給我微博留言。我再去嚐嚐早餐。”
省委書記坐了的士車,這個事情,在古都市的出租車行業都成了一個大新聞了。這個的哥甚至都還引來了記者的採訪。當然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聶振邦這邊,從省委賓館這邊走了進來。繞到後面省委小招的貴賓樓這邊,進門不久。門外就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一開門,夏崗就走了進來:“書記,給您拜個晚年。”
今天回隴西,這是之前早就已經定了下來的。作爲自己的秘書,夏崗自然是知道。
微笑着道:“小夏,也祝你新年快樂。這段時間,省裡面沒有什麼事情吧。”
說到這個,夏崗的臉色卻是稍顯難堪起來。看着聶振邦夏崗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爲難道:“書記,有些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看到夏崗這個樣子,聶振邦卻是神情一沉,道:“這有什麼不好說的,跟了我這麼長時間,我的性格你還不知道麼?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事情、有什麼話可以攤開來講,沒有什麼可遮掩的。”
看着聶振邦的樣子,夏崗一咬牙,卻是點頭道:“書記,您回京這段時間,省內也傳出了不少的消息出來。都說,這一次,您可能要調離隴西了。您回京城是進行運作去了。省內這邊。劉振濤省長很有可能接任您的職位。這段時間裡。省裡面有些人心惶惶的感覺。有不少的同志。都去了振濤省長和王副書記那邊。”
聽到這個話,聶振邦愣了一下,心中卻是輕笑起來。消息還真是靈通啊。八字都沒有一撇的事情,在下面倒是傳得沸沸揚揚了。
“另外,聽說過幾天振濤省長要去京城。”夏崗再次說了起來。
此刻,隴西省給聶振邦的感覺就是,人還未走,茶已漸涼。這些人,倒是站隊的一把好手啊。
不過,站隊這也是正常的,自己要是調離。隴西省的權力和勢力必定是要重新洗牌的,即便是包括省委其他的常委在內,也都要重新考慮一下在省委常委會上的策略。這是無法避免的問題。
對於這些,聶振邦很能理解,就和自己拜訪沈國權一樣,不也是在爲未來在做準備麼?誰還能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呢?這又不是家奴。
但是,對劉振濤去京城,聶振邦還是有些吃驚。九鼎的競爭,這和劉振濤是沒有什麼關係的。那麼他去京城是運作什麼?還是和自己一樣,選擇站隊的問題。這是值得考慮的。
沉吟了一下,聶振邦笑着道:“人事交替期間。省裡面,有反覆變化,這也是很正常的嘛,你也不要太過於大驚小怪了。安心本職,安心做好工作。這比什麼都好。明天第一天上班。我的發言稿準備好了沒有?”
按照規矩,第一天上班,省委是要召開常委會議,甚至是擴大會議的。長假結束。所有的人,都應該要把心思收攏起來。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在會議上,聶振邦也是必須發表講話的。
“寫好了。請書記過目。”夏崗從公文包裡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講稿。
聶振邦接了過來。粗略的掃了一遍之後,隨即道:“大體上,沒有什麼問題。有幾處細節地方要修改和增補一下。要着重提出來。不要讓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給影響了。全省的幹部,都應該把心思收攏。認真對待本職工作。”
聽到聶振邦的話語,夏崗心中一喜。聶書記這是要給省內忙着站隊的幹部敲警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