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蓮頂着桃花臉回到家。就見到謝軍兩口子回來了。兩口子的臉色都不大好看。正坐在大門口的小板凳上聽謝季浩說話。
看見張翠蓮走過來也是一臉無表情。這讓張翠蓮的心不由的揪起來。
“爸。媽。”張翠蓮打了個招呼。裝作無意的問道：“房子還賣的順利麼。”
董麗華瞥了一眼謝季浩。點點頭：“嗯。還行。”又反問張翠蓮：“你這是去哪了啊。”
張翠蓮也不打算隱瞞。搬了個小板凳過來。坐在父母的中間。笑着說道：“顧致城過來了。我們倆出去走走。”
謝軍冷哼一聲：“他來幹什麼。你們倆怎麼還有聯繫呢。”
張翠蓮聳聳肩實話實說道：“咱們搬家之前他在訓練。我們倆沒聯繫。後來他寫給我的信因爲收件人不在就全部打了回去。然後他發現了不對勁。正好趁着有一天休假。就過來看看。幸好有人給他留了個地址。他就順着找過來了。”
董麗華點點頭。語氣可惜道：“你們兩個倒是孽緣。繞來繞去又回來了。哎。可惜他們家看不上你。。。。”
“看上了又能怎麼滴。我們家閨女還非他不嫁了啊。”謝軍暴怒。不好跟閨女發脾氣只能罵老婆。
董麗華也不惱怒。知道他今天的邪火既不是衝着顧致城也不是衝着自己。索性揚起脖子。也扯起了嗓門來：“咋地。我還說錯了。人家翠蓮跟小城倆。自己本來就沒啥的。要不是大人在裡頭圪塄來圪塄去的。能這樣。”
謝軍根本就不想提這件事兒。憤兒罵道：“閉嘴吧。哪兒都有你。老孃們就知道抓抓抓抓個沒完沒了。。。。”
看着養父往後面走。想來是找個地方休息去了。張翠蓮搬着小板凳跑到董麗華身邊。小聲地問道：“我爸咋地了。爲啥生我這麼大的氣。”
董麗華冷哼：“那不是生你的氣。是生他弟弟的氣呢。。。”隨後嘆了一口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但凡家裡頭個兄弟不和睦的都是爲了個錢字。”
張翠蓮聽完董麗華的敘述。這才知道原來老叔老嬸還打着這個算盤。明明想要買自己家的房子。偏偏還不想花錢。這邊挑着房子賣不出去。那邊再假裝當好人買了房子。
這樣的話。不僅用最低的價格買了房子。謝軍還欠了這個弟弟一個大人情。一箭雙鵰的好把戲啊。
“我還真沒看出來。老叔跟老嬸腦子這麼厲害呢。。。。”張翠蓮由衷的佩服兩個人的智商。真是算計別人的時候比自己掙錢的時候厲害多了。
“哎呀。有好多事兒你不知道。。。”董麗華揉了揉小腿。又偷偷的瞥了一眼屋裡頭。小聲地說道：“你奶奶臨死的時候就念叨。說你老叔是老兒子但是沒享過福。前頭的四個兒子都有本事。就是你老叔沒有手藝。可這話跟我說行。跟那幾個兒媳婦說能行麼。”
張翠蓮知道這個道理。沒有當着老二的媳婦兒的面說老大媳婦兒孝順自己的。就算是老二媳婦再不孝敬。那她心裡頭依然覺得自己冤的很。
偏偏謝家老爺子走了之後。謝家三個兒子輪流養老。任她謝老太太說誰孝順誰可憐。也輪不着沒養老的謝老五。
謝家老大是長子。老爺子死了之後那套房子自然給了他。可是後來謝家老二生了二胎。老太太正是體格健壯的年紀。就收拾收拾包裹。去給二兒子看孩子去了。老二的孩子剛會走了路。老三的媳婦兒又懷上了。
老太太馬不停蹄的又去給三兒媳婦看孩子。又給看到了滿地跑。
幾年下來老太太年紀也大了。身子骨也不行了。幾個兒媳婦都不願意要管老人。你推我我推你的。
董麗華倒想將老人接過來。可這個時候謝軍還當兵呢。她自己都沒去駐地。一個女人沒孩子守着個婆婆也挺好。
問題是謝老太太現在不能幹活了。就去了從來沒伺候過的三兒媳婦那裡去。幾個兒子的臉上都抹不開面。最後老太太沒過多久就沒了。
臨死之前。一遍一遍的在幾個孩子面前絮叨小兒子的不容易。這也是幾個兄長見謝老五鬧得不像話的時候。能睜隻眼閉隻眼過去就能睜隻眼閉隻眼。
可如今謝老五兩口子忒不像話。先是算計着送個兒子過來。這個計不成功。就想着刮落點房產。
“你爸今天氣的差點要揍你老叔。你知道他說啥麼。他說幾個當哥哥的合起火來欺負人。把屬於他的家產都給佔了。說你爸不孝順。人家三個好歹還給爹媽養老送終。就他一個人啥也沒幹。活該死了也沒人管。。。”
這種話忒惡毒。尤其是從親兄弟的嘴巴里說出來。董麗華頭兩年被自己的親姐妹罵了一頓。這回謝軍又讓人用同樣的話刺激着了。
“所以說。閨女啊。這嫁人可不是嫁個一個人。是嫁給他一大家子呢。你知道他們家有沒有啥糟心事兒啊。你說說。顧家再好也不見得家裡頭沒什麼齷齪的。。”董麗華猜的不假。顧家家裡頭各房妯娌還有親戚之間也是一籮筐的亂套。
但是人家安榮沒看上自己家。也確實有道理啊。“顧家阿姨也沒什麼錯。別說她了。就是你遇到咱們家這樣的能放心的結親家麼。”
張翠蓮的反問。讓董麗華也是一陣無力。她反握住張翠蓮的手。小聲地問道：“翠蓮。媽跟你說一句不中聽的話。你說。要是你跟那頭斷了關係。能不能行。”
這樣的話別說董麗華了。就是但凡聽說過自己故事的人都會提出這個建議。既然親生父母不仁不義。既然自己清清楚楚他們的的目的。既然自己白白讓他們玩弄了四十年。既然老天爺給了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
斷絕關係。所有的事情都明朗化了。。。
“媽。你覺得可能麼。我一個師範學校裡畢業的學生。將來管它在哪個學校。我總得當老師吧。爲人師表。那是說說而已麼。我跟他們斷絕了關係。知道的說他們是罪有應得。不知道的。在背後戳我脊樑骨的有沒有。還有人願意讓我教學麼?不怕誤人子弟麼。”
是呀。邵華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是逼得她爲娼了還是教她作奸犯科了。只不過是重男輕女而已。中國兩千多年還少了重男輕女的家庭了麼。
怎麼到了張翠蓮這裡。就不依不饒了。
把她送人之後。是不是又領了回來了。如果非打即罵也就罷了。現在還不是讓她上了學。
這個年代能上學受教育的人本來就不多。張翠蓮在這裡面已經是佼佼者了。
誰還管是不是她自己賺的學費。就算是自己掙得學費又怎麼了?她早就是成年人了。想要讀書自己賺學費無可厚非。
這一切都沒有問題。可當她斷絕了母女關係那就是她的人品問題。
她還談什麼尊師重道。狗屁的爲人師表。簡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董麗華沉默了。張翠蓮說的沒有一句是假話。沒錯。做子女的怎麼可能隨便就跟父母脫離關係呢。老人都說。天下間無不是的父母。
“難道你的婚事。還有以後的日子都得聽他們的麼。”董麗華有些不甘心。張翠蓮可以讓自己的日子變得這麼好。怎麼就像掉下去一樣。怎麼都逃不過邵華的五指山了。
“媽。顧致城升官了。”張翠蓮忽然開口。讓董麗華很詫異。這怎麼又把話題扯在他的身上。
“媽。顧致城升官之後就要調走了。”董麗華還是不明白。這有什麼關係麼。
“我心裡頭喜歡誰。您是知道的。我就想嫁給他。您也是知道的。現在他調走了。是不是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機會。”
董麗華瞬間明白過來。張翠蓮的意思是要跟顧致城走。
“你啥意思。你不念書了。你瘋了呀。”董麗華推了一下張翠蓮：“眼瞅着就要畢業了。你作啥呀。”
張翠蓮見到謝季浩領着一羣孩子走了過來。笑着與他打了一聲招呼。等着這羣孩子跑出去玩。這才壓低聲音道：“開學上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要去各個單位實習去了。這倒是不打緊的。只是有一樣比較好。這個時候結婚也不錯。我就能借着機會跟他去駐軍。而且到了那邊。他的單位也能給我安排工作。”
聽起來倒是不錯。董麗華還是有些擔心顧家那頭不願意。
“媽。顧致城這次調去了大興安嶺。他媽在家裡正鬧呢。你說那種林場子。有幾個女的願意嫁過去。再說顧致城自己也不是沒主意的。他不聽他媽的擺佈。”
董麗華倒不覺得大興安嶺有什麼不好。她沒有那種貧富意識也沒有城市與城市間繁華的比較。她只知道。張翠蓮一個新畢業的學生。要是這個時候跟顧致城結婚了。人生的兩件大事兒立馬齊全了。有了家庭有了工作。而且住的還遠不怕再有人拿着攪屎棍亂搞。
“行。這邊我給你爸做工作。現在就是看你們家那邊怎麼想。得拿着戶口本登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