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勝鳴這一個月簡直比一個世紀還要難熬,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兩鬢添霜,身軀已經帶了些微的佝僂,以前那麼注重形象的一個人變得不修邊幅,看起來無比淒涼。
如果濛濛死了,他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牽掛,倒不如隨着濛濛一起去了。
不過在這之前,他一定要把害濛濛的兇手找到,他要活剮了對方。
他派人把阮濛濛最近一段時間接觸的人都調查了一遍,她那幫狐朋狗友一看濛濛出了事,沒一個來醫院看她的,有多遠躲多遠,倒是沒什麼可疑人等。
不過倒是揪出了馬浚這個男人,他已經調查清楚,濛濛懷的就是馬浚的孩子,想到濛濛流產還沒了子宮,被剝奪了作爲女人最大的幸福和權利,他就恨不得將馬浚挫骨揚灰。
馬浚這一個月過的也不好,那次他被孟祁收拾的夠嗆,腳筋被那飛刀斬斷了,因沒有得到及時治療,成了個跛子,在家裡更不得父親喜愛,處處受排擠,這日子過的簡直是無比絕望。
他被帶到阮勝鳴面前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商場上大名鼎鼎的阮總,他也聽說阮濛濛出了車禍,生死不明,不明白阮勝鳴找他來幹什麼?
“伯父?您找我來什麼事?”馬浚戰戰兢兢的問道。
“誰准許你叫我伯父的?”那鄙夷的樣子彷彿嘲笑馬浚有那個資格嗎?別隨便亂攀關係。
馬浚趕忙改口:“阮總。”
“濛濛懷孕了。”阮勝鳴沉聲說道,目光緊緊盯着馬浚,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馬浚先是一驚隨後一喜,阮勝鳴把他叫來專門這樣說豈不就是說明阮濛濛的孩子是他的嗎?雖說他對阮濛濛沒多少感情,但若因此成了阮勝鳴的女婿,他就鹹魚翻身了啊。
他立刻驚喜道:“真的嗎?濛濛真的懷孕了嗎?阮總您放心,我一定會負責的,我娶濛濛,不會讓她和孩子受委屈的。”
阮勝鳴何等人,怎會看不出來馬浚那點小心思,心下更是失望透頂,也是他之前對濛濛太過寵愛,才讓她那般沒有分寸,找了這麼個上不得檯面的男人。
“無論她變成什麼模樣,你都願意娶她?”
馬浚也沒多想,立刻點頭如搗蒜,整個人都沉浸在即將要做阮勝鳴女婿的美夢中:“我願意。”
雖說阮氏現在已被洛氏收購,阮勝鳴也只是洛氏龐大財團下的一點微弱的星光,但只要他在洛氏一天,那就是一顆搖錢樹啊,他家的產業和洛氏比起來,那就是蚍蜉和大樹的區別。
阮勝鳴勾脣冷笑:“既然都是自己人了,有什麼事你就不要再瞞我,如實告訴我,濛濛最近和什麼人有恩怨?”
馬浚生怕阮勝鳴不高興,自然不敢瞞他,但聽到阮勝鳴的話心思動了動,聽阮勝鳴的意思難道是阮濛濛和什麼人結了仇,他想起孟祁加諸在他身上的恥辱,咬牙道:“那應該就是孟二少了,有次在金爵會所的包廂裡濛濛和他鬧了點不愉快,我不過是爲了保護濛濛和他起了衝突,他便讓人斷了我的腳筋,讓我落個終身殘疾的下場啊……。”
阮勝鳴驚訝道:“孟二少?孟家的那個二少孟祁?”這個人他有耳聞,孟家那樣的頂級紅色豪門,孟祁確實有囂張的資本,小小年紀就如此狠辣,實在令人心驚,不過如果濛濛的事真是他乾的,那就有些棘手了。
阮勝鳴雖是信了七分,但對馬浚這種人他不會偏聽偏信,這事兒還要細細調查才行。
李盈盈聽到阮濛濛出了事時,心裡就有股奇怪的感覺,出事時剛巧是那天晚上,再聯想到嚴超和袁剛那模棱兩可的話,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關鍵。
因此她在去醫院看望阮濛濛時,對阮勝鳴說了那天發生的事,以及嚴超奇怪的反應。
“那人長相如何?你可還記得?”阮勝鳴關注的焦點就在李盈盈搭訕的那個人身上,看來阮濛濛是專門爲他而去。
“長的非常俊美,氣勢很強,穿着一身白衣服,淡漠風華……。”李盈盈眼神癡迷的喃喃道。
阮勝鳴心底“咯噔”一跳,最近能把阮濛濛迷得神魂顛倒的除了洛秀還能有誰,而且俊美又穿白衣,那就極爲附和洛秀的風格。
濛濛那天是爲了洛秀而去,並且下手的人極爲可能是嚴超,而嚴超當時又和洛秀有過接觸,難道是洛秀指使嚴超下的手?阮勝鳴覺得不可能。
洛秀即使不喜歡阮濛濛也不可能要她的命吧,再說了那嚴超可是趙三的人,他洛秀能耐再大能指使的動洪幫的人?
但他直覺這個說法比馬浚的那個要更可靠,洛秀那難以捉摸的性格,連自己都不放在眼裡,又怎麼可能對濛濛和顏悅色。
雙拳緊握,阮勝鳴眸底閃過一抹決絕,如果真是洛秀,即使拼了這條老命,他也會讓對方給濛濛陪葬。
濛濛那麼喜歡他,無論如何,他都要滿足了女兒這個願望。
因此第二天他去公司旁敲側擊了一番,洛秀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似笑非笑,邪氣凜然,讓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後來他找上嚴超,嚴超怎麼可能被他三言兩語就給炸出來,露出兇惡的面孔,把阮勝鳴嚇得落荒而逃。
洛秀對此嗤之以鼻:“這個老東西,還想探我的底?”
這天古秋筠在家裡養傷無聊透頂,想起李重讓他去找洛秀多探探底兒,看看他和洪幫究竟有什麼聯繫,對於做間諜,古秋筠真是無能爲力,但想起古氏的未來,他頂着對洛秀的恐懼,爬起來拄着柺杖準備出門。
這時房間門被人從外邊推開,一個身材高挑妖嬈的錐子臉美女走進來,手上端着一碗湯走過來,笑着道:“少爺,這是我親手給您熬的排骨湯,對您的腿傷恢復最有效了,您趕緊趁熱喝了吧。”
這女人看着很年輕,頂多二十出頭,一頭波浪捲髮妖嬈美豔,穿着寬鬆的孕婦裝卻依舊不損她的時尚感,此時臉上掛着柔和笑意,款移蓮步走來,頗有一番楚楚風情。
這女人便是之前被古秋筠搞大了肚子的小嫩模,名叫閆冰語,今年二十一歲,古秋筠在外風流卻從不會留下種子,而這個女人能成功懷上古秋筠的孩子就足以證明她的手段,她心底很清楚,在模特圈再打拼也不如嫁個金龜婿,這個古秋筠雖說風流浪蕩,但那又如何,她只要懷上孩子,在古家又有長輩承認,她就算立足跟了。
她當時拿着醫院化驗單來古家,古秋筠不承認,但只要古峰和路思晨承認就行了,古峰對子嗣有種狂熱的追求,見此也不管她是何身份便讓她安心在古家養胎,雖說沒承認她的身份,但對她也有少夫人的待遇,古夫人路思晨雖對她沒什麼好感,但對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是非常期待的,她又貫會哄人,現在古夫人對她非常喜愛,每天都要找她聊聊天。
古秋筠在家養傷的這些天,閆冰語將她的賢惠發揮的淋漓盡致,古秋筠對這個敢算計他的女人厭惡非常,對她根本沒什麼好臉色,還偷偷威脅她讓她把孩子拿掉,閆冰語委曲求全,甚至跪在他面前求他,這一幕剛巧被古夫人看到,當即對古秋筠嚴厲批評了一頓,對閆冰語更加喜愛憐惜,簡直把她當親女兒來疼。
古秋筠因此對這個滿腹心計的女人更加討厭,見她又來他眼前晃悠,語氣惡狠狠道:“給我滾出去。”
閆冰語咬了咬脣,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樣,愈加襯得古秋筠凶神惡煞,跟吃人的猛獸似的:“少爺,我是真的擔心你啊,求求你不要這麼冷漠的對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這副垂淚哭訴的模樣頗爲讓人憐惜,誰還忍心責怪一句?
古秋筠也不是鐵石心腸,當初閆冰語跟他的時候還是雛兒,美豔妖嬈又體貼溫柔,他對這個女人還是有幾分喜歡的,但玩玩就是玩玩,這種身份的女人怎麼可能娶回家當主母,更何況他也沒有娶妻的打算。
因此對於閆冰語敢偷偷留下他的孩子他對此非常憤怒,有種被女人耍了的羞憤,對這個女人的那點喜歡也煙消雲散,對那個還未出世的親生骨肉更是沒有期待。
古家家風如此,古峰當然不覺得自己兒子還沒結婚就弄出來個私生子有什麼不對,而古夫人早就見怪不怪,也許還樂見其成呢。
這會兒見閆語冰淚盈於睫、那美豔的臉蛋猶如秋風中飄零的花瓣,充滿了破碎嬌弱的美麗,那雙盈盈美目含着水花望來,委屈、傷心、愛慕等等情緒流轉,她表現的太真實了,讓古秋筠心底那壘起的防線瞬間就崩塌了。
他移開目光,皺眉不悅道:“別哭了,被媽看到還以爲我又欺負你了。”
閆語冰眸底閃過一抹得逞,男人啊,無論表現的多絕情,在絕對的美色面前,也只能乖乖就從。
她邁着大長腿將自己完美的身材展現在古秋筠面前,走到他面前蹲下,仰着一張梨花帶雨的嬌豔面龐,悽楚道:“少爺,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你還記得嗎?那天你喝醉酒了,不管不顧就抱着我上了牀,我提醒你要做安全措施的,可你當時什麼都不聽,發了瘋似的……。”似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面色蒼白,身子猛然哆嗦了一下,這副樣子更是令古秋筠心底一蕩。
“我一直記得你的吩咐,所以事後我就吃了藥,沒想到還是出了紕漏,我竟然懷孕了,我知道你很忙,就不敢打攪你,自己偷偷去醫院做流產,但是你知道嗎?”她突然抓着古秋筠的手,那柔荑如此柔軟無力,緊緊的抓着他彷彿他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醫生告訴我我的子宮壁太薄,如果流產以後將再也不能懷孕,少爺,我是個女人啊,如果不能生孩子我還不如死了算呢。”
“再說了,這是少爺您的親生骨肉,語兒真的不捨得拿掉他……。”
古秋筠蹙眉凝望着她:“這些你怎麼從沒告訴過我?”那次醉酒他第二天就忘了,現在有些模糊的印象,既然這樣,看來真的是他冤枉她了。
閆冰語咬了咬脣:“當時我想要將實情告訴少爺,可不知道誰把我去醫院的事兒捅出去了,還登了報,我害怕極了,可又找不到少爺您,走投無路之下我只能來古家了,少爺您不要怪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您原諒我好嗎?”
古秋筠擰眉看着面前嬌弱堪憐的女人,“這個孩子……。”
閆冰語臉色更加蒼白,緊緊抓着他的手:“少爺放心,語兒自知身份配不上您,根本不奢望能做您的妻子,將來您娶的妻子定然是名門閨秀,語兒不敢與日月爭輝,懂得分寸,而且少爺您確實需要一個有身份的女子做妻子,這樣不論對古家還是您自身都是極有幫助的,語兒不求名分,只求生下這個孩子,全了我一個做母親的心,您放心,如果有一日您要結婚,我一定帶孩子遠走高飛,此生都不出現在你們面前。”
這番話說的體貼又懂事,爲古秋筠着想得當,又把這個孩子帶來的隱患也給消了,她都這樣說了,古秋筠還能如何?
憐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委屈你了,以前是本少誤會你了,以後,你在古家安心住下吧,我看媽挺喜歡你的。”
閆冰語一臉嬌羞的靠進他懷裡,手指輕輕在他背上摩挲着,柔聲道:“語兒一點都不委屈,只要能陪在少爺身邊,語兒什麼都願意做。”
那柔軟的身子緊貼着他滾燙的胸膛,古秋筠最近都沒碰過女人,被她一撩撥身子瞬間就起反應了,抓住閆冰語的手,語氣危險道:“現在不行,你還懷着孕。”
閆冰語擡眸嬌羞的瞟了他一眼,那一眼的風情令古秋筠瞬間把持不住,這個女人就是個尤物,以前每次和她在一起,都能讓他食髓知味。
閆冰語附在他耳邊呵氣如蘭:“醫生說,只要過了頭三個月,就沒有大礙了,少爺您只要溫柔點就行了……。”
說着手指就往他身下探去,感受到對方瞬間僵硬的身子,眸底劃過一抹冷笑,面上卻掛着溫柔嬌羞的笑意:“少爺,語兒真的好愛您,您有沒有想語兒呢……。”
“你這個小妖精……。”古秋筠一聲低吼,摟住閆冰語的腰就把她往牀上推去,人也順勢壓了上去。
窗外陽光燦爛,室內嬌喘吟吟,一聲一聲的從門縫裡傳出去,做活的下人聽到這令人想入非非的聲音,一個個都羞紅了臉,想着少爺還真是發情不分時候,這閆小姐還懷着孕呢。
不過這閆小姐也算是苦盡甘來,終於挽回了少爺的心,這又有孩子傍身,夫人又喜歡她,未來說不定怎麼樣呢。
路思晨坐在花園裡品着下午茶,聽着那若有若無的嬌吟,勾脣冷笑了聲。
“這個閆冰語還真有兩把刷子,不過越這樣,才越好玩呢……。”輕抿了口茶,極盡優雅端莊,陽光落在她身上,卻照不透她眸底一閃而過的冰冷譏嘲。
“可別傷了孩子,讓廚房準備一份安胎藥,完事兒了給她送過去。”
“是、夫人。”身後人領命退了下去。
很久之後,古秋筠累的睡了過去,他身子本就虧虛,這一番運動之下更是抵擋不住疲憊,嘴角掛着滿足的笑睡了過去。
閆冰語拖着快散了架的身子直起身來,冷瞟了眼古秋筠,看着身上慘不忍睹的紅痕,下牀走到衛生間洗澡。
她裹着浴巾走出來,看着那碗早已涼掉的排骨湯,端起來推開窗子倒了出去。
門外,下人已經準備好了她的衣服,她換上衣服走出來,一碗黑乎乎的藥送到她面前。
“閆小姐,這是夫人特地給您準備的安胎藥。”
閆冰語勾脣笑了笑,“替我謝謝夫人。”端起來咕咚咕咚就灌進了肚子裡。
把空碗遞給送藥的下人,閆冰語問道:“夫人在哪兒?”
“夫人在花園喝下午茶。”
閆冰語拖着疲累的身子往外走,正巧這時外邊傳來一陣“啪嗒啪嗒”的高跟鞋聲音,極有節奏,似是踩在她的心上,令閆冰語下意識心臟一跳。
在古家這麼些日子,她把古家的情況摸了個大概,古峰除了古夫人路思晨外有很多女人,只是都被他養在外邊,從來不往古太太面前帶,路思晨不能生育,古峰的那些女人給他生了八個女兒,一個兒子,大女兒三女兒五女兒都已經嫁人,這些私生女豪門之家看不上,古峰對這些女兒也算是有幾分疼愛,爲她們的婚事也是費了心思的,所以這三個已出嫁的女兒雖嫁不了什麼好人家,但也算小有富貴,生活無憂。
二小姐五歲的時候得肺癆死了,四小姐八歲時溺水而亡,六小姐和七小姐是一對雙胞胎,而六小姐卻是在高中時跳樓自殺而死,聽說是爲了一個男人,如今未婚的就剩下七小姐古秋婷和八小姐古秋涵,古秋婷今年二十六,一直在國外留學。
而八小姐古秋涵是和古秋筠出生在同一年,只不過古秋涵比他大了兩個月,古秋涵的母親是坐檯小姐,是那裡的頭牌,長的非常漂亮,初夜就是被古峰買去,後來古峰把她嬌養起來,古秋涵的母親是個溫柔聰明的女人,把古峰的心抓的牢牢的,當時所有的女人都不能和她相提並論,可惜她在生古秋涵的時候難產而死,後來古峰把襁褓中的古秋涵帶回古家,交給古夫人撫養。
古夫人待她如親生,她是古家所有女兒中最幸運的一個,古峰對她的母親用情至深,後來對這個女兒更是寵愛有加,隨着慢慢長大,古秋涵長的越來越美,從小學到大學一直都是校花,後來被星探看中進了娛樂圈,一下子就火的一塌糊塗,人氣到現在都沒下落,更是公認的娛樂圈第一美女。
她和古秋筠被古夫人同時撫養在膝下,雖然都清楚自己的身世,可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古秋筠對她這個八姐比其他四個姐姐要更加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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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秋涵是大明星,閆冰語只在電視上見過她,在古家這麼長時間,她從未見古秋涵回來過,聽古家的下人說,古秋涵自從做了明星後就特別忙,幾個月不見得能回來一趟,三個出嫁的女兒很少進古家,古秋婷又在國外留學,古峰的那些女人根本就不敢來古家,那麼能出現在這裡的,只有古秋涵了。
她心底想着,外邊匆匆走進來一個女僕,滿臉欣喜:“是八小姐回來了,夫人讓廚房準備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