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溫婉到家的時候,女傭小紅正在客廳等她,“大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樑溫婉把包扔給她,擡步去了樓上,敲響了樑夫人的門:“媽,我回來看您了。”
這倆人又謀定了什麼陰謀?
半天沒人應聲,門從裡邊反鎖了,樑溫婉對小紅道:“拿鑰匙來。”
小紅立刻把鑰匙遞過去。
樑溫婉剛把鑰匙插在鎖孔裡,“咔嚓”一聲,房間門忽然從裡邊打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站在門口,乍一看,跟幽靈似的。
不修邊幅,憔悴老態,哪裡還有曾經的雍容富態。
樑溫婉大驚失色,“媽,你怎麼了?”
樑夫人嘴脣蠕動了下,眼底涌動着濃烈的恨意,望着樑溫婉的目光恨不得撲上來掐死她,樑溫婉心底大驚,不動聲色的逼近。
再看去,樑夫人眼底的恨意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只有平靜。
“你還知道回來?”咬牙切齒。
三天了,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樑溫婉暗暗打量着她,輕聲道:“這幾天接待了國外一個大客戶,這對公司未來發展非常重要,我和爸爸都很重視,所以才……。”
樑泰生回家的時間很少,樑夫人獨守空房,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只要保證她的地位和優越的生活,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呵……我看你心裡就沒這個家,更沒我這個媽,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抱……生下你。”
樑夫人說了一半,忽然硬生生拐了個彎,暗中鬆了口氣,差點說漏嘴。
樑溫婉眯了眯眼,靜靜看着樑夫人。
很多時候秘密都是無意中說漏嘴的,她樑溫婉不是她生的,是她從外邊抱回來的吧,因爲不是親生的,所以這麼多年來,樑夫人對她漠不關心……樑溫婉心臟猛然抽痛了一下,但現在明顯不是關注這些的時候。
“媽,我真的很忙,我剛剛把客戶送到機場就回來看您了。”樑溫婉無奈的嘆了口氣,“您到底是怎麼了?媃媃呢?走了嗎?”
一提到樑溫媃樑夫人情緒就有些激動,狠狠甩開她的手,目眥欲裂的吼道:“你給我滾,我不要再看到你。”
樑溫婉目光轉涼,靜靜看着她。
樑夫人被這樣的目光看的有些心慌。
但想到因爲她,她的媃媃受了那麼多的苦,心底的恨意就一層層的涌上來,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小賤人,果然生來就是跟她作對的……
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把她抱回來,不是親生的就是不行,從小到大都跟她作對,現在還害得她的媃媃……
想到這裡,她就捶胸頓足的抓狂,指着門口吼道:“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樑溫婉沒有絲毫羞惱,反而十分平靜的看着她:“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否則情況只會越拖越糟糕。”
樑夫人瞬間醒過神來,現在罵她打她有用嗎?她的媃媃就會回來嗎?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把媃媃救出來,至於這個小賤人,賬再慢慢跟她清算。
媃媃是因爲她才被人綁架,用來威脅她,所以罪魁禍首怎麼能袖手旁觀?
樑夫人深吸口氣,身上焦躁的氣息已經盡數斂去,淡淡道:“媃媃接了個大電影,已經進組了,走得比較急,沒來得及跟你打個招呼,不過看你那麼忙,媃媃給不給你說還重要嗎?”
就像聽不出來樑夫人最後一句話的諷刺,樑溫婉蹙了蹙眉,“走了?”
樑夫人瞥了她一眼,壓下眼底的陰毒和瘋狂,平靜的說道:“你去樓下等我,我有事跟你說。”說着轉身關上了房間門。
樑溫婉靜靜的站在門口,小紅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小聲開口:“大小姐……。”
樑溫婉擺了擺手,一邊往樓下走,一邊撥了個號碼出去。
對方很快就接通了。
“媃媃現在在哪兒?”
對方驚訝的說道:“我已經三天沒見到大小姐了,怎麼,她沒有和您在一起嗎?三天前她給我請了一天假回去看望你們,第二天還要飛往國外參加一個廣告的拍攝,我一直給她打電話,可是電話沒人接,這個廣告對她非常重要,因爲她放鴿子,廣告商那邊十分震怒,揚言要和她解約,我現在忙着打官司,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兒。”柳湘語氣快速而不失清晰的說道。
樑溫婉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心中暗道糟糕,母親的古怪,媃媃的失蹤,像一塊烏雲一樣籠罩在她的頭頂。
抿了抿脣,淡聲道:“官司的事情我會安排專業的律師前去幫你,有任何媃媃的消息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手機對面柳湘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壓低聲音說道:“大小姐,二小姐她……。”出事了嗎?
“我會解決的,在此之前,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柳湘說了聲好,她知道她的主子是誰,雖然樑溫媃一直以爲她是樑泰生挖來的,實際上、她是大小姐的人。
可憐二小姐一直以超越大小姐爲目標,卻不知道她和大小姐之間的差距有多遠。
掛了電話,樑溫婉秀眉緊蹙,第一反應是報警,剛撥了個號碼立刻停了手。
不行,現在還不能報警,媽明顯是有所隱瞞。
她給小吳打電話,手機關機,給他家裡打去電話,接電話的是小吳即將臨產的妻子,小吳的妻子說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樑溫婉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小吳和樑溫媃雙雙失蹤,黃文晴,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樓上,黃文晴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看着鏡子裡蒼老了好幾歲的女人,眸光陰沉莫名。
在梳妝鏡前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一點一點的塗抹在臉上,將那枯黃以及皺紋悉數掩蓋在高檔的化妝品下。
然後描眉,塗上口紅,妝雖然有些豔,但氣色卻好了許多,雖然這麼大年紀還塗脂抹粉有些辣眼睛,但因爲滿身昂貴的打扮,卻是顯得珠光寶氣。
忽然、擱置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黃文晴描眉的動作頓了頓,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一條最新發送過來的信息,來自一個陌生的號碼。
看清發送過來的內容,她忍着把手機摔出去的衝動,咬牙切齒,目眥欲裂。
樑溫婉抱臂站在落地窗前,臉色莫測的看着窗外。
明明早上還是晴空萬里,此刻天邊卻飄來幾朵烏雲,遮蔽了日光,天地顯得有幾分灰暗,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聽到腳步聲,樑溫婉扭頭看去,打扮乾淨體面的黃文晴踩着小高跟從二樓走了下來,提着小挎包,一如既往的珠光寶氣。
只是臉上厚重的脂粉也掩蓋不了的憔悴,讓她看起來比以往老了許多,以及那紅到詭異的脣,和那張鬆垮到再奢侈的化妝品也拯救不了的蒼老的臉。
樑溫婉脣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
雖然黃文晴砸了不少的錢來保養她那張臉,但人啊,不得不服老,她可不是阮夫人,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是有道理的,人家滿腹才華,氣韻從容,在時光中優雅的老去,即使遭遇變故也不氣餒,不抱怨,而是平靜從容的面對生活中所有的磨難,她在慢慢老去,而她的靈魂,將會永恆。
而黃文晴呢,說白了就是個暴發戶,用金錢來彰顯她的地位,面上有多傲然,她內心就有多自卑。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從一出生就註定了的。
“婉兒,我們走吧。”
樑溫婉挑眉看着她。
“聽說阮夫人這兩天手術,我去看看她,畢竟你和松溪馬上就要結婚了,她就是你未來的婆婆,媽該多去看看她,省的被人說咱們樑家不知禮數……。”
樑溫婉眯了眯眼,怎麼會突然想到去看莊阿姨?
樑溫婉直覺這其中有問題,可能和小吳和樑溫媃的失蹤有關。
樑溫婉不動聲色的垂下眼,淡淡道:“您不是剛去看過嗎?”
“我再去看看不行嗎?再怎麼說也是未來的親家,將來你嫁進阮家也不會被婆婆看輕……。”
樑溫婉忽然笑了“那好。”
黃文晴悄悄鬆了口氣。
“媽,如果您有什麼事,千萬別憋在心裡,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路上,樑溫婉試探着說道。
黃文晴目光望向車窗外飛掠而過的繁華都市,手指暗暗捏緊了包包。
“我能有什麼事?安心開車吧。”
小賤人,我可不能便宜了你,禍是你惹下的,怎麼能少了你?
樑溫婉收回落在後視鏡上的目光,抿了抿脣,腳踩油門,車子消失在車海中。
病房門口守着兩個黑衣保鏢,神情嚴肅,不苟言笑,站在那裡跟兩尊門神似得,令人望而卻步。
黑衣保鏢同時伸手攔住了兩人:“樑小姐,先生有過吩咐,禁止任何人探望夫人。”
樑溫婉挑了挑眉,側眸掃了眼黃文晴:“媽,您也看到了,咱還是回去吧。”
“不行。”黃文晴冷冷道,話一出口就察覺到自己口氣重了,趕忙緩聲道:“我來都來了,怎麼能再回去,兩位通融通融,我是樑夫人,你們家夫人未來的親家,你們進去告訴她,她一定會見我的。”
保鏢不爲所動,依舊冷着臉站在那裡,冷冷的說道:“夫人莫要讓我們爲難,請回吧。”
黃文晴暗暗着急,但知道自己現在急不得,無奈的說道:“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朝着門內大聲道:“妹妹你好好休養身體,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沒有迴應。
樑溫婉把手裡提着的營養品放在地上,走過去攙扶黃文晴,“媽……。”
黃文晴恨恨瞪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快步離去。
樑溫婉暗暗眯了眯眼,扭頭望了眼緊閉的病房門,暗自思量着什麼,眼看黃文晴的身影走的快沒了影,快步追了上去。
鐵皮門“吱呀”一聲打開,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在這陰暗又潮溼的地下室裡聽來,莫名令人驚起一身冷汗。
一個雙手雙腳被綁縛的女孩子緊縮在牆角,眼上蒙着黑布,嘴裡塞着破抹布,什麼都看不見,連呼救聲都只能噎在嗓子眼裡。
聽到腳步聲,她整個人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往牆角縮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一顆心跳的也越來越快,很快,一片陰影從頭頂落下來,屬於男人腥臭的氣味令她作嘔。
男人忽然摘掉蒙在她眼上的黑布,她下意識閉上雙眼,耳邊落下男人桀桀的淫笑聲。
一隻冰涼粗糙的大手挑起她的下巴,彷彿一隻黏膩的毒蛇纏了上來,她後背陡然爬起一股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