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涯緩緩踱步到她面前,欣賞着她猙獰的醜態:“經過調劑的氰化鉀溶液,並不會瞬間置人於死地,而是讓人在痛苦折磨中消磨掉意志,經過無數次實驗,時間我掐的剛剛好,整整半個小時呢,這最後一段時間,妹妹我陪你聊聊天如何?”
溫柔如水的聲音,仿若小調般優美動人,然而傅白卻猛然打了個哆嗦。
最毒女人心,這句話果然不假,這女人好狠毒的心腸,再看寒哥,竟然沒有絲毫厭惡,果然情人眼裡出西施,恐怕在寒哥眼裡,紀小姐做什麼都是對的。
不過也是東方漪活該,他奉行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原則,紀小姐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只是這折磨人的手段忒多了,直接給個痛快得了,非得讓人折磨半個小時才痛苦的死去……他暗暗下定決心,以後惹誰都不能惹紀雲涯,這女人太可怕了。
“紀雲涯……。”東方漪咬牙切齒的一字一頓的叫出她的名字,那眼底流露的恨意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拆吃入腹。
“我都說了,你會後悔的。”雲涯嘆息着搖頭:“人啊,就愛自作聰明。”
東方漪恨毒了她,她確實沒有紀雲涯聰明會算計人心,這次栽個跟頭她認了。
很快,她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起來,痛苦的呻吟聲在包廂裡緩緩迴盪,聽的人頭皮發麻。
雲涯緩緩退開一步,眸光寒涼。
東方漪緩過一陣,緩緩朝裴輕寒爬去,朝他伸出手:“救……我……。”
裴輕寒只是淡漠的看着她,那眸中沒有分毫情緒,竟然連一絲憐憫都沒有。
伸出去的手終於無力的垂落,她哈哈大笑起來,一張口就是一口血涌出來。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她還期冀他會救她,東方漪,你就是個傻子,笨蛋……
她以爲她還有利用價值,所以裴輕寒把她留到身邊,她錯了,錯的太離譜了,她只不過是他用來討好紀雲涯的工具罷了。
用她的性命去討好紀雲涯,這個男人真的……薄情如斯……
但爲什麼,你要對另一個女人如斯深情?
知道嗎?你越如此,我便越迷戀,越不甘……就像一個死循環,跳進去,就走不出來了。
“裴輕寒……我恨你……。”她的眼裡淌出血淚。
男人依舊沒有任何動容的神色,永遠如同天山雪蓮般清冷淡漠。
我以性命詛咒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永遠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孤獨一生……
裴輕寒再沒有看她一眼,緩緩起身,朝雲涯道:“我在外邊等你。”
話落擡步走了出去。
那修長清瘦的背影逆着光,一步步走出她的世界。
她笑着、哭着,她此刻的模樣一定像個瘋子一樣,沒有絲毫形象可言,她連在他心中最後一點美好的印象都沒有了。
“其實你有很多種選擇,你卻偏偏選了一條最危險的路,這樣的下場怪誰呢?”
是啊,怪誰呢?
是她癡心妄想,自作多情,有這樣的下場就是活該。
“紀雲涯,我詛咒你一輩子得不到幸福……。”
雲涯冷笑了一聲,一腳踩在她的手背上,面不改色的笑道:“你的詛咒有用嗎?一個快死了人了,你還是祈禱自己下輩子投胎個好人家,爲了你這句話,我一定會非常幸福的。”
雲涯親眼看着東方漪在她面前經受百般折磨死去,從始至終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着沒了呼吸的某人,起身離開包廂。
門打開,裴輕寒就站在門口,聽到聲音轉身,那如星如月的眉目泛着溫柔的霜色,眼底有着疼惜。
她也曾是那樣善良的一個女孩子,卻最終,被時光逼着走到這一步。
傅白帶了兩個人進去收拾屍體。
“走吧,我送你回家。”裴輕寒當先轉身,誰都不再去提這個話題。
雲涯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脣,擡步跟了上去。
“謝謝。”
他輕笑一聲:“跟我還需要說謝謝嗎?我是你大哥。”
要永遠記得,我是你大哥。
走了兩步,雲涯柳眉微蹙,忽然頓住了腳步。
裴輕寒扭頭,就見雲涯臉色蒼白,緊咬嘴脣,明顯就是在忍受某種痛苦。
他快步走過去,“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雲涯輕“嘶”一聲,小腹翻攪着疼,忽然感覺身下一熱,心底暗道不好。
她怎麼給忘了呢?
裴輕寒攔腰將她抱起,大步往外走:“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將我放下。”
裴輕寒卻不聽,逕自往外走,雲涯大聲道:“我真沒事,你快將我放下,我自己是醫生,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垂眸看了眼雲涯,見她臉色通紅,將她放到地上,下意識擡手去摸她的額頭,也不發燒啊?
雲涯拍開他的手:“我真沒事。”
真是難以啓齒啊。
“大哥,你回去吧,我自己處理。”晏哥哥就算了,但裴輕寒,還真是有些尷尬。
尤其是女人這麼私密的問題……
裴輕寒這個時候怎麼可能走,“你不告訴我什麼原因,我怎麼可能這個時候離開?”
雲涯無語了,這樣糾纏要到什麼時候,她忽然轉身就走。
裴輕寒目光忽而一縮,落在雲涯白色的裙子上,上邊沾染着一絲血跡,猶如開在雪地上的紅梅,十分醒目。
裴輕寒雖然沒有跟女人接觸過,但並不代表他不懂,這一刻,他心底有些酸澀、也爲她開心。
他大步走過去,在雲涯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抱起,雲涯驚慌間去推他,卻根本抵不過裴輕寒的力道,“你幹什麼?”
“雲涯,我既然是你大哥,你又在防我什麼?”
裴輕寒的一句話,令雲涯徹底沒話說了。
她們又不是親兄妹,當然要注意接觸,裴輕寒還真把自己當親哥哥了?
既然他這麼從容,她要再推拒就矯情了,也就不再說話了。
裴輕寒讓傅白在附近酒店開了個房間,將雲涯放到大牀上,對她道:“在這裡等我。”
話落轉身出門。
“寒哥……。”看裴輕寒要離開,傅白趕忙跟上去。
裴輕寒朝他擺擺手:“別跟着我。”話落三兩步就和傅白拉開了差距。
傅白頓在原地,扭頭看了眼房間,紀小姐怎麼了?
裴輕寒來到附近的便利店,在衛生用品一欄前猶豫了好久,牌子這麼多,買哪個?
裴輕寒容貌英俊,氣質溫潤,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女人關注的焦點,這會兒見他在女生用品前徘徊,引來一片花癡的目光。
裴輕寒撿最貴的買了幾樣,付賬的時候老闆娘拋着眉眼,“小夥子,你可真疼老婆呢,再買包紅糖唄,女生那個來的時候都喝呢,能緩解疼痛還能……。”
裴輕寒拿了包紅糖遞給她:“一起吧。”
老闆娘笑的春花蕩漾,艾瑪,這男的老帥了,關鍵是這麼疼老婆,他老婆得多幸福啊……
“小夥子,記得常來啊……。”
裴輕寒無視身後老闆娘曖昧挑逗的聲音,提着袋子走出便利店,看路邊有家女裝店,想了想走了進去,再出來,手裡提着一個袋子。
“咦?這不是裴輕寒嗎?”某個閒逛的狗仔見到裴輕寒,一眼就認出來了。
一看裴輕寒進了酒店,八卦因子作祟,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
作爲一個資深狗仔,專業技能可以去做特工了,眼看裴輕寒進了一間房,門口守着保鏢,無法再靠近,就準備守株待兔。
裴輕寒手裡提着的袋子可是女裝品牌,他大半夜的提着女人的衣服進了酒店房間,這不可疑嗎?
裴輕寒把東西交給阿芸,轉身去了客廳。
到底是女孩子,他怕雲涯不好意思。
阿芸笑道:“裴先生對小姐多好,連衣服都準備了,真是夠細緻的。”
雲涯臉頰微紅,“別說了。”
抱着東西進了衛生間。
阿芸心道裴先生對小姐那麼好,可惜小姐喜歡的人是晏少爺,心底替裴先生可惜。
雲涯換了衣服走出來,大小剛合適,穿在雲涯身上就跟量身定做的似得,“裴先生眼光真好,這件衣服很適合小姐。”
阿芸衝了紅糖水遞給雲涯,雲涯捧着杯子抿了幾口,門外傳來裴輕寒溫柔的低語:“你今晚在這裡休息還是回家?如果回家我派人送你。”
“不用了,有車送我回去,裴大哥如果有事的話就先走吧。”
裴輕寒聞言沒有再說什麼,“那好,有事給我打電話。”
聽到關門聲,雲涯輕鬆口氣:“等會兒我派人送你回晏家。”
阿芸點頭:“好。”
雲涯嘆了口氣,第一次來的時候大姨媽拖了十來天才走,第二次間隔的時間晚了些,她每次來都疼痛難忍,這樣的體質真的很折磨人啊。
裴輕寒先出來,帶着人走了,狗仔心道這麼快就完事兒了?有沒有半個小時啊。
等裴輕寒走了之後,狗仔更加耐心的等着,這是爲了掩人耳目,兩人分批走的。
裴輕寒此人一貫低調,但不代表沒人知道他的名字,相反,自從他在京都露面以來,在名媛圈中人氣特別高,私生子又怎樣,這年頭看的是實力,更別提如今已經被裴家公開承認身份,自從晏頌訂婚以後,裴輕寒就成了名媛圈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如今他酒店夜會神秘女子,想也知道頭條放出去會在網絡上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年終獎又有着落了。
很快,那邊有了動靜,一個年輕女子當先走了出來,但看長相……還算清秀,但跟他想象中的絕代佳人、性感尤物什麼的絲毫不沾邊啊……
這裴輕寒的口味也太稀鬆平常了吧。
心底這樣腹誹着,就見那女子轉身,“小姐。”
靠,原來是個丫鬟,正主兒還沒露面呢,連個跟班都長的這麼秀氣,小姐該長多漂亮?
他就說,裴輕寒這種男人眼光高着呢,這樣想着,更是來了勁頭。
緊接着,一個女子走了出來,穿着一件黑色的連衣裙,這身材……完美!
往上看,那白皙的肌膚、櫻桃小口,秀氣的瓊鼻,組合在一起,那強烈的視覺衝擊力令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正在他看的忘我的時候,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光忽然望了過來,心口猛然窒了窒,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一下子撞在一個人身上,他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一隻手輕輕鬆鬆的提住了衣領,就跟拎小雞似得,提着他往前走。
“小姐,這個人該怎麼處理?”
他被扔到了地上,視線裡,是一雙黑色瑪麗珍皮鞋,充滿復古的優雅韻味,僅從一雙簡單的鞋子上就能想象到主人該是何種風韻。
他愣愣的擡頭,看清了面前這張臉。
不由得震驚的瞪大雙眼。
“紀……紀雲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