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陌突然就想通了事情的關鍵,不可置信的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可惡……竟敢打爺爺的主意,真當我晏南陌好欺負嗎?大嫂她……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這個家早已不像家,親人之間互相算計,連爺爺都能爲她們所利用,還有什麼她們做不出來的?
“還不止於此,我想,對方接下來就要有動作了,如果太爺爺倒了,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是父親您。”
晏家如今雖說是晏南陌在撐着,然而最大的頂樑柱是晏老爺子,如果晏老爺子倒下,晏家離衰敗也不遠了,對方這是從根本上打擊晏家啊,先是晏老爺子,再是晏南陌,一環套一環,好歹毒的心思。
晏南陌冷笑了一聲:“一個衛釗還沒這麼大的能量,恐怕他背後還有一隻幕後黑手。”
晏頌笑着瞥了眼晏南陌:“父親猜的沒錯。”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個將計就計,有的人,野心太大了,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吞下去。”
——
“雲涯姐姐,我記得你還有個哥哥吧。”少年單手托腮,望着面前的少女,那美麗的面容在燈光下瑩白如玉,美好的不可思議。
少女睫毛微顫,手指握着筆在草紙上飛快的演算起來,幾乎沒有給予任何思考的時間,公式與公式的推演沒有絲毫停頓,寫了滿滿一張演草紙,字跡雖潦草,但邏輯清晰。
聞言頭也不擡的輕輕道:“嗯。”手下的筆沒有絲毫停頓。
“我怎麼都沒見過他啊,他現在還住在江州嗎?他和你是龍鳳胎吧,那就是比我大嘍,我是不是要叫他哥哥啊?”晏舸的小嘴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
對於雲涯的這個孿生哥哥晏舸還是有點印象的,小時候見過一面,是個十分安靜乖巧的小男孩,但是可惜了,先天聾啞,想必這也是他從不出現在公衆面前的原因吧。
“如圖所示……πx的週期是2……對稱xa+xd=2,故答案爲4……。”
雲涯不疾不徐的說道,筆點在演草紙上,耐心的給他講解步驟,話落擡眸看了眼晏舸。
“聽懂了嗎?”
晏舸點頭:“聽懂了。”
雲涯放下筆,淡淡道:“今天晚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再輔導你。”
話落站起身來就要離去。
“雲涯姐姐謝謝你,學霸就是不一樣,講的比老師講的容易理解多了。”晏舸笑嘻嘻說道。
雲涯勉強笑了笑,“洗洗早點睡吧。”
關上房間門,雲涯背靠在牆上,雙眼微閉。
直到頭頂一片陰影落下,她艱難的擡眸,便見男人眸光擔憂的望來,雲涯勾了勾脣,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脖子。
“晏哥哥,我好累啊,你抱我回去好不好?”語氣夾雜着一抹小女兒的撒嬌。
晏頌勾了勾脣,攔腰將她抱起來,轉身大步往外走。
雲涯靠在他懷裡,疲憊的閉上雙眼:“我最近想回江州看看。”
“我陪你一起回去。”晏頌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雲涯勾起嘴角,安心的閉上雙眼。
晏老爺子的病越發嚴重,晏家整日沉浸在一片緊張氛圍中,傭人平日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
這樣的情況也影響到了外界,晏老爺子一生戎馬,獨自支撐起了晏家這樣的門楣,如果他一旦倒下,晏家那就是昨日黃花了,尤其在出了晏南宵的事情之後。
不少人都在觀望着晏家的情況,這影響到京都未來的局勢,甚至整個華國的局勢。
而在這暗流涌動之中,作爲風暴中心的晏南陌每日清閒的不得了,除了大部分時間消耗在榮居園之外,其他時間就陪着莊曦月,可謂是鶼鰈情深、羨煞旁人。
這日孟淑景領回來一個年輕女子,說是孃家的遠方侄女,家裡父母雙亡,將她接過來住一段時間。
雲涯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本身已是絕色,這個世間能入她眼的女子少之又少,但這個女子卻是與衆不同。
皮膚細白,毫無瑕疵,猶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杏眼瓊鼻,櫻桃小口,彷彿從仕女圖上走下來的古典美人兒,尤其是左眼下的一顆淚痣,更是爲其增添了幾絲楚楚動人的風情,行走時如弱柳扶風,身軀嬌軟,未聞聲幽香已撲鼻,令人心醉神迷。
既有少女的青澀純情,又有少婦的嫵媚風情,一顰一笑勾人心魄,當真是一個絕色尤物。
雲涯眯了眯眼,含笑道:“這位姐姐,長的可真好看,不知道大娘孃家原來還有這樣漂亮的人兒呢。”
孟淑景笑的有幾分勉強,不鹹不淡的說道:“白露,這位是你三嬸家未來的兒媳婦,阿頌的未婚妻,叫雲涯。”
那女子眉梢含笑,猶如春意染了新荷,“早就聽姑姑提起過你,沒想到你本人更漂亮,我姓狄名白露,你可以叫我白露,我可以叫你雲涯嗎?”
這姑娘聲音可真好聽,有種江南女子的吳儂軟語,讓人的心都軟化成一團了,男人最是抵擋不了這樣的聲音。
“當然可以。”雲涯含笑道,心道長的一臉不諳世事的小白兔模樣,實則長袖善舞笑裡藏刀,大娘什麼時候冒出個孃家侄女來,她侄女不是躺在醫院裡的孟君辭嗎?這個狄白露從哪裡冒出來的?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看孟淑景不鹹不淡的面色,雲涯脣角微勾。
狄白露就這樣在晏家住了下來,她平時深居簡出,謹守規矩,看起來就是一老實巴交的姑娘,寄人籬下自然要小心翼翼,也沒人將她放在心上,除了薰心的晏國柏惦記着吃她豆腐被“冰清玉潔”的狄白露打了一巴掌,熱鬧了晏國柏非要強了她不可,被路過的晏南坤給碰上了,順手救了這姑娘一把,事後被孟淑景知道後找到晏國柏房裡指桑罵槐了一番,之前李笑笑的事情晏國柏就憋了一口氣,這回可忍不了,兩人又大吵了一架,如果不是殷素華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反正大房和四房的矛盾就這樣結下了。
殷素華請雲涯去給蘇玉診脈,掌了家之後殷素華才知道掌家的辛苦,更別提是個入不敷出的家,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磨掉了她身上大半的燥氣,對雲涯的態度也比之前好了許多。
“身體有些虛,需要多補補,否則營養跟不上,孩子怎麼能健康發育呢?”雲涯收了手,看着蘇玉的面色略含憂愁,不由得問道:“六嬸,你是有什麼心事嗎?事情憋在心裡,對身體也不好的。”
蘇玉眼淚嘩嘩流了下來,看了眼門口,殷素華去了廚房,房間裡就她們兩個。
不由得拉着雲涯的手說道:“你六叔……他……他的心不在我心上了……。”說着悲從中來,眼淚如同水龍頭般嘩嘩往下泄。
雲涯眼眸微凝:“不會吧,六叔他……。”
“你不知道。”蘇玉抹了抹眼淚:“我現在大着肚子,就是個黃臉婆,媽又看得緊,每晚讓我們分房睡,時日久了再深的感情也消磨光了,你不瞭解男人,他們嘴上說着天長地久,然而又哪有男人真的忍受那麼久?我爲他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孩子,卻不抵他一朝變心,這就是我們身爲女人的悲哀……。”
蘇玉面色蒼白,眼淚滾落而下。
雲涯抿了抿脣,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六嬸,你想多了,六叔是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雲涯只能用蒼白的語言來安慰的。
蘇玉搖頭:“我沒有想多,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他什麼時候是愛你的,什麼時候不愛你了……。”
蘇玉失落的靠在牀頭,“自從那個女人來了之後,他就變了,對我的關心越來越少,陪着我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我以爲他太忙了……呵……我變着法兒的給他找理由……。”
雲涯蹙了蹙眉:“六嬸……。”
“沒錯,就是那個賤人,她就是個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大嫂爲什麼要把她領來,我恨死她了。”說着狠狠一拳打在被子上。
狄白露,六叔喜歡上了狄白露。
想想,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六嬸懷孕後不化妝不打扮,殷素華每天補品燉着,整個人胖了一圈,六嬸本身也不是什麼大美女,現在更是泯然衆人矣,和狄白露那種風情萬種的大美人比,根本沒有任何優勢。
雲涯心底有些難受,現實一次次向她證明,這個世間沒有無堅不摧的感情,即使曾經多恩愛的夫妻,也抵不過時光的無情和小三的插足。
狄白露嗎?
雲涯腦海裡掠過那個女人清純魅惑的面容,眸光微微眯起。
她的目標、從來不是晏南坤。
“雲涯,你幫我好不好?他只是被那個女人給迷惑了,只要把她趕走,你六叔還會回心轉意的。”蘇玉抓着她的手哀求道。
雲涯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同情她,面對破裂的感情,她只能選擇妥協,也許在感情裡,女人永遠是弱勢的那一方。
永遠不要指望男人能回心轉意。
“對不起六嬸,這個忙恐怕我不能幫你。”雲涯拂開她的手,拒絕了她的要求。
蘇玉捂着臉哭了起來,懷孕的女人本就敏感,遇上這種事,更加絕望。
雲涯忽然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起身飛快的跑了出去,站在門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她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
“雲涯,你怎麼出來了,你六嬸的身體沒事吧?”殷素華端着一個瓷盅走過來問道。
雲涯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腳步匆匆的離開。
殷素華皺眉看着雲涯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搞什麼?”
——
雲涯跑到莊曦月房間,見莊曦月打扮一新準備出門,雲涯收斂了情緒,笑問:“莊姨你要出門嗎?”
“是啊,穎兒約了我,大概是她女兒的事情又有了眉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雲涯搖搖頭:“我就不去了,莊姨早去早回。”
雲涯掃了眼房間:“晏叔叔呢?怎麼沒看到他?”
莊曦月笑道:“還是第一次聽你問起他,你晏叔叔啊被你四爺爺叫走了,說是來了幾個晚輩,要你晏叔叔陪着說說話,喝喝酒,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吧,怎麼,你找你晏叔叔有事嗎?”
雲涯心臟“咯噔”一跳,面上不動聲色的笑道:“沒事。”
“好孩子,我會早點回來的。”
莊曦月說着出了門,雲涯看着莊曦月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飛快的朝晏國柏的院子跑去。
——
“夫人,她去了。”巧銀走進來恭敬的說道。
孟淑景一杯杯的喝茶,灌得滿嘴苦澀,猛然狠狠的把杯子攥了出去,四分五裂。
巧銀嚇了一跳:“夫人……。”快步走過去跪下來將碎渣子撿起來。
“我孟淑景何時這麼憋屈過,簡直欺人太甚。”
“夫人消消氣,只要能把萱萱小姐救出來,您做的這些就是值得的。”
“你錯了。”孟淑景嘆了口氣。
“那人豈是那麼好說話的?就是吃定了萱萱對我們有多重要,纔會這麼肆無忌憚,但若我再爲虎作倀下去,這晏家真倒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是夫人我們也沒有辦法了,那個女人……她就是吃定了您不敢拿她怎麼着不是嗎?”
“哼。”孟淑景冷哼一聲:“她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說着朝巧銀找了招手。
巧銀附耳過來。
孟淑景伏在她耳邊說了句話,巧銀眸光微亮,笑道:“我這就去辦。”
孟淑景坐在原地,嘴角微勾,小賤人,讓你跟我鬥。
我讓你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