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雲涯臉色有些白,顏顏擔憂的問道:“小姐,您怎麼了?”
“你們總是隻看網上的隻言片語,捕風捉影,聽風就是雨,永遠也不會用心去思考……。”雲涯嘆息了一聲。
比如她,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在外人眼中,她就是善良和美好的化身,這兩個詞語安在她身上,每每想起,都讓她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就是網絡的力量,不論好事壞事,瞬間傳遍千里。
“生活本來就夠累了,誰還有閒心去思考,又不像小姐你這麼聰明,再說了,八卦嘛,本來就半真半假的,我們就當故事看嘍。”
顏顏現在才感覺到她跟雲涯的差距,雲涯從不看緋聞八卦,也不看時尚雜誌和美妝雜誌,手裡拿着的,要麼是財經雜誌,要麼就是醫學著作,還有英文原報,在雲涯看的那些書面前,她肚子裡的墨水撐死幼兒園水平。
這就是有內涵的人,和沒有內涵的人的區別。
不過嘛,她本來就是個普通人,簡簡單單的活着,也挺好的。
“對了小姐,你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明天就該回去了。”一想到要回去,顏顏就有些失落。
顏顏是政府派來照顧她的,她的病一好,顏顏當然要回原單位報道。
“你在哪個醫院工作?”
顏顏愣了愣,不知道雲涯怎麼忽然提起了這個,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道:“市公安醫院。”
雲涯點點頭:“很好,回去努力工作吧,你會有出頭之日的。”
顏顏這時候還沒品出雲涯話裡的意思,一味沉浸在即將離開的傷感中,接下來不管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晏哥哥離開的第十天,雲涯坐在輪椅上,目光望向天上的明月,心情惆悵。
微信消息上,她已經發了一百多條委屈的表情,始終沒有回信。
可惡,再也不要理你了。
雲涯把手機關機,推着輪椅移動到牀邊,慢騰騰站起來,躺在牀上,把腦袋埋在枕頭裡,十分抑鬱的睡了過去。
——
而在千里之外的連綿羣山裡,一支年輕人組建的隊伍將會在這裡進行殘酷的淘汰賽,賽制有些像打cf,然而現實往往要比虛擬更加殘酷。
只有能堅持十天的水和食物,卻要在山裡待滿一個月,一百個人中,挺到最後的人,纔算是最終的勝利者,沒有手機,只有一把微聲衝鋒槍和一把54自動手槍,還有一個信號彈,實在堅持不下去的人,發送信號彈,自會有人來把人接走。
夜幕降臨,整座大山陷入一片死寂,而暗中,危機四伏。
一棵大樹上,躺着一個“綠”人,他身上穿着樹葉編織的衣服,整個人幾乎與大樹融爲一體,樹下即使有人走過,也絕對發現不了分毫。
唯獨一雙裸露在外的眼睛,漆黑,深沉,一如這無垠的夜色,隱忍着野獸一般蟄伏的犀利冷靜。
漸漸的,那眸光變得溫柔,目光望着漫天星辰,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涯涯,對不起,我終究要失約了。
你一定生我的氣了,這次是我的錯,認打認罰,絕無怨言。
他本來看看太爺爺就準備回江州,結果三叔把他扔進了這個訓練營,美其名曰是訓練營,實則是一個選拔賽,聽三叔的口風,軍方要秘密組建一個特別行動隊,其存在價值無可估量,被扔進來的人,不是家裡有背景的,就是個人實力強勁的,亦或者體能軍事方面的天才……
要在這樣一支隊伍中脫穎而出,難上加難。
一個月啊,這可怎麼熬下去。
他從上衣兜裡摸出來一張照片,照片裡少女的側臉,在陽光下,美麗又溫柔。
雲涯沒有照片,是他從網上爬牆偷偷下載下來,然後跑去相館洗出來的,沒事的時候就看兩眼,照片的邊緣都有些褶皺了。
當時要的急,早知道就過膠了,否則這照片沾一次水就不行了。
他拿着照片放在嘴上,親了親照片里人的嘴,想象着親的是雲涯,感覺自己有些變態,無可奈何的笑了。
真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就在這時候,樹下傳來一陣腳步聲,晏頌眸光微眯,不動聲色間將照片偷偷放回胸前口袋裡,正貼着心臟。
很快,兩撥人狹路相逢,這樣的淘汰賽,組隊打是最便捷的方式,兩撥人一隊五人,一隊兩人,從人數上就呈壓倒性勝利。
兩撥人一開始摁兵不動,誰都不敢先動手,暗暗觀察對方。
“老大,對方纔兩個人,不如我們幹它一票。”賊眉鼠眼的青年靠近爲首的年輕人。
“不急,那黃毛手上功夫了得,已經有不少人吃虧了,我們先別輕舉妄動。”老大氣定神閒的說道。
“這要等到什麼時候。”
“呦,黃鼠狼,這就認慫了,之前偷襲的不是挺爽的嗎,來啊,小爺等你。”說着步槍上的刺刀往地上一戳,胳膊支着槍把,歪斜着身子,嘴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吊兒郎當的望來。
那老大被激的心口氣血翻涌,“你tm找死,給我上。”話落身後的四人舉着刺刀衝上來。
“小河,給我上。”黃毛勾了勾手指頭,站在他身後的少年翻了個白眼,衝出來,結果還沒出手就被對方給一腳踹到地上。
“靠……這麼low,早知道就不帶你組隊了。”話落長腿在地上一掃,那偷襲小河的人瞬間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黃毛一腳踩在背上,殺豬般的慘叫聲遂即響起。
“小心身後……。”小河大叫道。
黃毛跟背後長眼睛了似得,反腳就是一腳踹過去,偷襲的人被踹飛到樹上,樹幹猛烈晃動了幾下,樹葉悉悉索索的落了下來。
三兩下,躺了一地的人,身手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搞定。”黃毛“呸”一聲吐出嘴裡的狗尾巴草,斜了眼小河:“你可長點心吧,幸虧是遇上了我,否則你在這裡活不過三分鐘。”
小河撇了撇嘴。
“你還別不服氣。”黃毛邊說邊快速褪了幾人身上的衣服,只給扒的剩一條褲釵:“趕緊的,把他們的乾糧都給收繳了,接下來咱得靠這東西活命。”
麻利的把衣服擰成一股繩,把幾人串起來,然後找根粗的樹枝吊起來,正對上那老大怨恨不甘的眼神,黃毛晃了晃腦袋:“不服啊,不服憋着。”
只是這繩子,拋了半天怎麼還沒拋上去,不可能啊,他準頭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忽然,他眼眸一眯,掏出手槍瞄準樹杈間隙,“給我滾下來。”
小河嚇得手裡的乾糧差點兒掉地上。
風聲搖動樹葉,沙沙作響。
令人心驚膽顫的沉寂中,一道黑影從樹枝上一躍而下,在地上滾了一圈站穩。
黃毛手中的槍瞄準那人的腦袋。
隱匿在樹上那麼久他都沒有發現,更關鍵的是,自從這人出現後,那種無形的壓力,讓他額頭上漸漸開始冒汗。
“你是誰?”
那人很高,足足有一米八五以上,立在黑暗中,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壓在人的心頭。
星月黯淡,唯獨一雙犀利冷沉的眸子,仿似一把利劍,劈開這深沉的夜色。
忽然,那人動了,黃毛反應也夠快,旋身一轉,對方一手落空,另一腳已緊隨而至,速度太快,力量太強,他的優勢完全被壓制,漸漸的,他開始心慌,最終被對方劈手奪過手槍,快速上膛瞄準他的腦門。
黃毛忽然靜止了所有動作,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小河驚訝的瞪大雙眼,一切不過發生在三秒之內,黃毛有多強他這幾天看的很清楚,沒想到這人三兩下就把黃毛給打敗了,真是山外有山。
他想看清這人的模樣,走近了兩步。
月光從雲層裡露出一線皎白的月光,透過樹杈間隙投注而來,少年眉目巧奪天工,既有少年的凌厲飛揚,又有成年男人的霸氣沉穩,微微仰着下巴,眸光斜睨而來,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不屑而高傲。
“死or臣服。”嗓音低沉暗啞,卻又該死的性感惑人。
黃毛驚訝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沒想到打敗他的人,竟會如此年輕,尤其是舉手投足的氣勢,讓他不由自主的心生折服。
他眼眸一閃,忽然劈手就去奪槍,趁其不備,攻其命門,少年旋身一閃,長腿優勢,一腳反勾,速度真的好快,那一刻黃毛內心驚歎,想要閃避已經來不及,下一刻,腦子一懵,整個人朝地上栽去。
直接暈死了過去。
少年邁着長腿從他身上跨過去,朝着小河伸出手,那眼神太冷了,小河下意識抱緊懷裡的東西。
少年眯了眯眼。
好像越來越冷了,小河嚇的都要哭了。
長的這麼帥,性子怎麼會這麼冷……
少年伸手一拽,直接就把東西從他懷裡拽出來了,其力氣之大,把小河整個人就拖在了地上,少年卻沒有絲毫同情,一腳蹬上小河肩頭,徹底把東西從小河懷裡搶出來,背在肩上,看都沒有看小河一眼,大步離開,那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夜裡。
小河捂着肩膀爬起來,眼中恍似有淚花閃爍。
壞銀~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哼~
——
雲涯做了一個夢,似乎夢到晏哥哥了,可是早上醒來,卻什麼都記不得了,晃了晃腦袋,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想起來的。
起牀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機,還是沒有回信。
今天雖然是個大晴天,她的心情依舊是陰雲密佈。
顏顏一大早就走了,沒有跟雲涯和雲渺說再見,提着行禮踩着朝露離開了。
她討厭分離,所以也不想跟雲涯當面分別。
“顏顏這丫頭走了,還真有些不習慣呢……。”李嬸絮絮叨叨的說道。
雲涯給渺渺夾了筷子菜,淡淡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
李嬸點頭:“小姐說的也是。”
馮叔從客廳外快步走進來:“小姐,電視臺來人了。”
“我知道了,馮叔先招待客人,我等會兒就過來。”
馮叔退了下去。
“渺渺,我今天要出門辦點事情,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好不好?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雲渺撅着嘴巴【不要,我要跟涯涯一起去】
雲涯皺了皺眉,但想到不能總把渺渺一個人關在家裡,這樣他會越來越跟這個社會脫節,也會越來越封閉。
點點頭:“好,不過我們先說好,一定要聽話,不能亂跑,要不然被人販子拐跑,你會再也見不到我。”
渺渺立刻緊張的拽住雲涯的衣角,【渺渺一定聽話,絕對不亂跑】
電視臺派來接雲涯的是陶青和一個年輕的實習生,兩人是第一次來紀家莊園,一路走上來就相當壯觀了,沒想到這個紀家莊園的奢華程度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這裡大的就像皇宮,到處奢華精美的不可思議,兩人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小心翼翼又掩飾不住好奇,好在雲家的下人都很和氣,一點都沒有豪門狗眼看人低的毛病。
“兩位請用。”李嬸給兩人送上茶水。
實習生叫李軒,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由得瞪大雙眼:“這是什麼茶,太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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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青拉了拉他的袖子,暗暗說道:“給我注意點。”話落朝着李嬸笑笑,“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李嬸溫和的笑了笑:“兩位不用拘禮,小姐吩咐過,要好好招待兩位,有什麼事情就叫我。”話落將點心放在桌子上,轉身退了下去。
“看看,連一個傭人都這麼有禮貌,這雲家真不愧是豪門。”李軒捏了塊點心送嘴裡,忽然瞪大雙眼:“太好吃了,簡直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點心。”
陶青呲了呲牙,一臉嫌棄:“能別這麼沒出息嗎?簡直丟我的人。”
“有好吃的不吃是傻子。”話落又捏了一塊塞嘴裡,塞得嘴都鼓囊囊的,一盤點心很快見了底,陶青忍不住說到:“你能不能給我留點兒。”
最後一塊塞嘴裡,李軒嘿嘿一笑:“沒了。”
陶青翻了個白眼:“活該一輩子單身。”好吃又沒眼力見。
李軒喝了口茶,舒服的靠在椅背裡,望着這奢華的如同城堡一般的別墅,嘆道:“住在這裡,每天醒來一定跟做夢一樣,這簡直就是夢想的人生啊,這家的小姐命也太好了,投胎到這樣的豪門,哎……我等小屁民奮鬥一輩子也達不到十分之一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陶青也感同身受,這種如同公主般的人生,讓他們只能仰望,感嘆命運的不公,繼續腳下的人生。
她們羨慕着紀雲涯的好命,然而又有誰知道,就是她們羨慕着的人,卻最羨慕她們。
住着城堡,她卻不是公主,這樣人人豔羨的人生,知道她、有多噁心嗎?
她寧願她是路邊一棵無人問津的野草,下水道里人人厭棄的一塊爛泥,也不要這樣華麗卻罪孽的身體,只要簡簡單單,乾乾淨淨的活着,沐浴着陽光,呼吸着空氣,這就是,她最大的願望。
然而,只能下輩子才能實現了,如果真有下輩子,沒有了前世的記憶,這又如何能算願望呢?
看着從二樓走下來手拉着手的少年和少女,陶青和李軒同時驚豔的瞪大了雙眼。
女孩穿着米白色雪紡圓領長袖,藏青色a字高腰裙,腳蹬一雙鹿皮小靴,紮了個丸子頭,身材曼妙,面容絕美,時尚青春中不失少女的清麗婉約,氣質高雅純淨,令人見之難忘,尤其是嘴角那抹如同春風般溫柔的微笑,彷彿四月的春風,吹進心田……
走在她身邊的少年,一身白色休閒裝,相貌秀麗絕倫,笑起來又幹淨又陽光,兩人看起來實在是太養眼了。
網上都說這是史上顏值最高的兄妹,果然沒錯,兩人顏值要逆天,網上甚至還組了個變態的兄妹cp,走哪兒刷那兒,被兄妹倆的粉絲強烈抵制。
“紀小姐。”陶青最先反應過來,站起來問好。
身邊遲遲沒動靜,扭頭一看,那廝雙眼呆滯,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暗暗掐了他一把,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
李軒一下子站了起來,“紀……紀小姐好。”話落又偷偷的瞥了她一眼,正對上少女望過來的目光,溫柔又清澈,讓他的心一下子就失了衡,“砰砰砰”飛快的跳了起來。
以前只是看過照片,沒想到真人如此貌美,這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力,讓他飽受整容女神摧殘的眼睛被深深的震撼了。
陶青掐了他一把,他嘶了一聲,呲牙咧嘴的笑道:“紀……紀小姐好,我我叫李軒,今年二十三歲家住林灣,暫時單身……。”
陶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不是相親,說這麼多幹什麼?
雲涯抿脣輕輕微笑起來,“嗯,我知道了。”
李軒被那微笑迷得找不到東西南北,幸福的直冒泡泡。
“這位小哥哥很可愛。”
末了,和陶青相視一笑。
陶青無奈的搖搖頭,這傢伙、狗改不了吃屎,也是紀小姐大度,不跟他計較,你看換個刁蠻點的,立馬就把你轟出去了。
女神竟然誇我可愛唉……李軒滿世界桃花都開了,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去電視臺的車上,陶青把節目組設置的問題以書面形式讓雲涯過一遍,有的是節目組擬定好的答案,有的是嘉賓自己組織答案,到時候回答的八九不離十就行,而且節目是錄播,經過後期剪輯,呈現在電視上的時候效果大大不同。
也許是注意到雲涯的年齡和身份,問題都蠻溫和的,不刁鑽犀利,就是在最後,也緊跟時代潮流,八卦了一把,問了她的家庭……問她對家庭有什麼樣的理解……
雲涯握着資料的手指微微收緊。
到了電視臺,陶青和李軒帶她先去休息室,節目一小時後開始錄製,進去之後,雲涯陪渺渺坐在沙發上,隨手將資料遞給了陶青。
“紀小姐,這些問題的答案你記牢了嗎?”
雲涯淡淡點了點頭:“嗯。”
陶青有些咂舌,看一遍就記住了,這腦子咋長的。
“紀小姐,您先在這裡休息,時間到了我來叫您。”
電視臺門口,一輛大衆suv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穿着一套粉白色連衣裙的薛澄澄從車內走下來,阿寧隨後跟着跳了下來。
“澄澄,咱今兒不是有一場商演嗎?你怎麼跑來電視臺了,咱纔剛火,不能傳出耍大牌的流言啊……。”阿寧苦口婆心的勸道。
薛澄澄瞥了她一眼,眼神冷淡:“商演是在下午,時間上來得及,我今天來找袁老師有點事。”
話落快步走進了電視臺,電視臺有不少工作人員都認識她,紛紛和她打招呼,薛澄澄微笑着點點頭,看起來極爲平易近人,一點架子都沒有。
薛澄澄已經簽約了東輝,而且還是袁盼重點關照的人,在電視臺,可沒人敢得罪。
薛澄澄一路暢通無阻來到袁盼辦公室門口,袁盼出差了,當然沒見到人,這一點薛澄澄早就知道。
撲了個空,她無奈道:“那算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有時間我再過來。”
話落轉身離開。
“阿寧,你先去下邊等我,我去辦點事。”薛澄澄停下腳步,側眸看了眼跟在身邊的阿寧。
阿寧愣了愣,遂即點點頭:“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話落快步離開,總感覺現在的澄澄變了許多,變得,讓她有些陌生。
薛澄澄看着阿寧離開的背影,挑了挑眉,轉身往演播廳的方向走去。
——
“ok,這一期錄製完畢,主持人嘉賓辛苦了。”隨着導演話落,田甜的助理趕緊給她送上水,田甜喝水的功夫,助理拿毛巾踮着腳給她擦着額頭上的汗。
田甜揮了揮手:“行了行了。”天氣熱,錄音棚又不透風,雖然放置的有乾冰,但一期節目錄制下來,加上大量的體力遊戲,渾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田甜走到一邊,一個眼神,助理立刻小跑過來。
“訪談錄開始錄製了沒?”
“已經開始了。”助理趕緊回道。
“過去守着,什麼時候快結束了,給我發條短信。”
“田甜姐,您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項老師的節目了?”助理好奇的問道,田甜跟項生是死對頭,這在電視臺不是什麼秘密,因爲項生這個人呢,畢業於華國傳媒大學,還是新聞傳播學的研究生,當過戰地記者,時政記者,最後做了主持人,生活經歷很是豐富,人也博學多才,多次參與國際上重大新聞事件,自從主持名人訪談錄之後,以其博學多聞的學識和見聞爲人所稱讚,是國際上最具影響力的主持人之一,田甜雖然人氣高,但在國際影響力方面,和項生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項生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暗諷田甜沒內涵,應該多讀些書再出來主持,一個連日和曰都分不清的人就別出來誤人子弟了。
這下子,兩人樑子算是結大了,老死不相往來,在網上多次罵戰,不過最難堪的往往是田甜,相比一肚子墨水含蓄優雅的項生,田甜就跟潑婦罵街一樣,也招來很多網友的笑話,越罵兩人越火。
存在即合理,項生定位是高端人羣,小學生初中生想看也看不懂,而田甜則是面對低齡人羣,陽春白雪與下里巴人,你有你存在的理由,我也有我存在的需求。
可惜這一點,世人狹隘,能參透的又有幾人?
田甜斜了她一眼,那冷淡的眼神,讓助理小心翼翼的縮了縮脖子:“我現在就去。”趕緊轉身離開。
田甜輕哼一聲,她是關心項生那賤人嗎?她是關心紀雲涯。
想了想,她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出去,對方很快回復,看着手機屏幕裡那個字,田甜只覺得刺眼,手指緊緊攥着手機。
但她又有什麼辦法?本以爲早就麻木的心,這一刻還是會痛。
“甜甜,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是不是生病了?”韓韜走過來擔憂的問道。
田甜猛然反應過來,搖搖頭:“我沒事,可能是有點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話落轉身快步離開。
——
京都,第一人民醫院。
葉夫人下了車便急匆匆往醫院趕去,葉雨薇小跑着跟在她身邊。
“夫人,您彆着急,先生一定會沒事的。”
她能不着急嗎?楓兒都暈倒了,她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不……不會到那一步的。
看到葉夫人,葉楓的助理快步迎了過來:“夫人。”
“楓兒呢?”葉夫人劈頭問道。
“少爺還在昏迷中,不過夫人別擔心,醫生說很快就會醒過來,但是……。”助理猶豫了一下。
葉夫人皺眉:“但是什麼?”
助理看了她一眼:“醫生說,如果家屬來了,先去找他,關於病情方面,要跟家屬交代。”
病情?葉夫人猛然後退了一步。
葉雨薇趕忙扶住她,擔憂的問道:“夫人……。”
這一聲細弱的聲音換回葉夫人的理智,她一把拂開葉雨薇的手,淡淡道:“雨薇,你先回去吧。”
“可是少爺這裡……。”
葉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少爺沒事,你先走吧,有事我會再聯繫你。”
葉雨薇抿了抿脣,“那我就先走了,夫人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時間我再來看您。”
話落轉身離開。
心頭卻疑惑重重,葉少爺究竟得了什麼病?看起來挺嚴重的,葉夫人明顯不想讓她知道。
想到那個男人俊美的模樣,一時有些心馳神搖。
現在寧子衿自己跑了,這就是她的機會,她一定要抓住。
醫生辦公室。
“你說什麼,癲癇?”葉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有一點我要問一下夫人,請夫人據實以告。”醫生問道。
葉夫人握着包的手緊了緊:“你問吧。”
“患者小時候,有沒有出現過強直—陣攣—亦或失張力的發作……,這一點很重要,請夫人一定要據實以告。”
葉夫人抿了抿脣,猶豫了半晌,說道:“他兩歲的時候,有一次哭過了頭,忽然整個人就跟犯抽了一樣,嘴裡還吐白沫,當時差點把我嚇死,我帶他去醫院,醫生說,他有可能是癲癇,不過是屬於良性的,只要好好看護,保持心情暢通,是不會發作的。”
說到這裡,葉夫人忍不住有些哽咽,忽然抓住醫生的手:“醫生,我兒子會不會有事?他從小到大都那麼健康,除了那唯一的一次,他怎麼可能得癲癇?”
“你們家有沒有癲癇史?”醫生又問道。
“沒有,我們家沒有任何人得過癲癇,醫生,這一定是個誤會,他是不會得癲癇的。”
“癲癇病具有遺傳因素,就只有在受到誘發因素纔有可能發作,患者身體素質高,心理也正常,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誘發的,只有在受到重大刺激時纔會誘發,但是患者一定要保持樂觀積極的心態,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則情況會越來越糟糕。”
不受刺激?就是因爲寧子衿離開了,楓兒纔會變成這樣,離開了還禍害她兒子,葉夫人心底把寧子衿又拖出來大罵了一通。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葉夫人接了個電話。
“先到此爲止,把熱度先降下去。”
“另外,以最快的下落給我查到寧子衿的下落。”
掛了電話,她推開病房門走進去,葉楓臉色蒼白的躺在病牀上,無聲無息。
她坐在牀邊上,眼眶忍不住有些發紅。
“兒子,你怎麼這麼傻,那女人明明就變心了,不想跟你過了,你爲什麼還要想着她,就讓她走好了,反正她也不會生孩子,世上好女人那麼多,隨便挑一個都比她強一百倍……。”
她一直絮絮叨叨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葉楓醒了過來。
看到他醒了,葉夫人立刻驚喜道:“楓兒,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葉楓除了看起來臉色蒼白些,其他的並沒有什麼毛病。
葉楓眼神很冷很淡,拂開葉夫人伸過來的手,坐了起來:“現在你高興了吧。”
葉夫人愣了愣:“楓兒,你在說什麼?”
葉楓冷冷扯了扯嘴脣:“衿衿走了,最開心的就是你了,你不是做夢都想趕她走嗎?現在如願了,你怎麼不去放炮慶祝?”
“楓兒,你怎麼能這麼說媽媽,我什麼時候要趕她走了,明明是她自己離開的,你不要什麼都推到媽媽身上好嗎?媽媽也很委屈的。”語氣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纔是最委屈的那個。
“夠了,別在我面前演了。”葉楓冷聲說道,“我看了八年,早就看夠了。”
話落拽下輸液管,掀開被子就要下牀,葉夫人趕緊扶住他:“楓兒,你要幹什麼去?醫生交代要你好好休息,你不能亂跑。”
“起開。”葉楓一把推開她,葉夫人猝不及防下被推的跌倒在地上,疼得“哎呦哎呦”叫喚起來。
葉楓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別開腦袋,薄脣抿的死緊。
“楓兒,你怎麼能這麼對媽媽,太讓媽媽傷心失望了。”葉夫人狼狽的爬起來,不知道有多難過委屈,親手養大的兒子竟然這麼對她,就爲了那個不要臉的賤人,現在她心底簡直是把寧子衿恨透了。
把她兒子搶走不說,還迷惑他的心智,好端端的人變成如今這副樣子,這一切都是寧子衿的錯。
葉楓根本懶得看她,對這個媽他早已經看透,也不報任何希望,轉身就走。
“我去找衿衿,如果找不到她,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踏進家門一步。”
“你給我站住。”葉夫人聲嘶力竭的大叫道,形象也不要了。
葉楓腳步頓了頓。
葉夫人跑過來攔在他面前,揚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臉上,厲聲道:“爲了一個女人,竟然能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這就是我養的好兒子啊。”
葉楓深吸一口氣,冷冷看着面前的女人:“我如果放棄了衿衿,我纔是最不負責任的男人。”
他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媽,是兒子不孝,辜負了你和爸的期望,但如果沒有衿衿,我根本堅持不下去,請原諒兒子的不孝。”話落磕了三個響頭,每一聲都特別響亮,磕的葉夫人心頭一顫。
腳步蹬蹬後退,不可置信:“你……你……。”
“衿衿生不了孩子,那我就不要孩子,我會去做結紮手術,你就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功夫了,如果要傳宗接代,還有瀟瀟……。”
話落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葉夫人拼命的追上去:“站住,你給我站住,葉楓,你如果敢踏出醫院大門一步,我現在就從樓上跳下去。”葉夫人無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葉楓腳步頓了頓,下一刻,腳步沒有絲毫停留,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自己母親什麼德性他很清楚,她只是嚇唬他罷了,根本就不敢真跳。
“造孽啊,我這是生了個什麼玩意兒。”葉夫人哭道。
“寧子衿——、”她咬牙切齒的開口,這個賤人,把我好好的兒子迷惑成這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葉夫人不知道的是,葉楓很早就知道自己有病,他上初中的時候犯過一次,他自己偷偷上網查,發現是癲癇,他很平靜就接受了,從此之後他儘量控制自己的脾氣,有時候別看他面上看起來生氣,其實他內心非常平靜。
沒有孩子正好,否則他的病遺傳給孩子,就是害了他。
他還要找衿衿,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犯病,他腦子此刻異常清醒,也異常平靜。
她一定回了江州,他要去江州,一定要親自找到她,帶她走,離開這裡……
——
“哇,紀小姐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項生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個子不高,卻很瘦,精神的短髮,工整的西裝,帶着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像個大學老師,笑起來很是親切。
“謝謝。”少女微微一笑,端的是一個優雅矜持。
“形象這麼得天獨厚,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項生嘆道,不會先一上來就切入主題,會根據每位嘉賓的特點閒扯幾句,活躍氣氛,也不會讓對方太過緊張。
雲涯搖頭笑了笑:“我不喜歡生活在鎂光燈下,做一個普通人挺好,享受陽光雨露,鳥語花香,生活簡單點,幸福就多一點,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我的追求嘛,就是簡單的活着。”
對有些人來說,在這個浮躁的社會,對金錢、權利、慾望的追求早已讓人們忘記了最初的本心,他們一直追逐永不停歇,以至於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有什麼意義。
而這個女孩,她的願望,僅僅是活着罷了,聽着很簡單,然而有多難,沒有人理解。
一個人從生到死,經歷的一切,只是爲了活着罷了,這個很簡單的道理,很少有人能參透。
項生深深的看了眼面前的女孩,很難得,一個才十六歲,本該青春年華的少女,卻能領悟到這一層,很難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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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白事兒,心情糟糕,不說了,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