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念北搖了搖頭:“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相信,冉阿姨一定會吉人天相,等到她醒來,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安冉冉含着眼淚輕輕點了點頭。
戰念北將她攬在懷裡,陪着她一起等待。
坐在他們旁邊不遠處的朱小萌,看到這一對兒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該找個女朋友了?
手術一連在進行到第五個小時時,一位醫生從裡面匆匆地走了出來。
安冉冉條件反射一般地衝了過去:“怎麼樣,我媽媽怎麼樣?”
醫生的目光不滿地掃了她一眼:“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要想她沒事兒,就安靜一點兒。”
安冉冉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兩隻眼睛裡卻是盛滿了祈求的光芒。
可是醫生根本不願意再看她一眼,只是匆匆忙忙地跑了過去。
一會兒,又有幾個穿着工作服的人匆匆而來。
看他們的樣子,猜也能猜到現在手術室裡一定是緊張到了極點。
安冉冉的手團成拳頭抵在自己的嘴巴處,身上的悲痛透過她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往外發散。
“媽媽,拜託你一定要沒事!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想跟他在一起,就讓你們在一起,你要錢,我就去掙,媽媽,求求你,別離開我……”安冉冉嗚咽着。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醫生站在那裡,衝着圍上來的安冉冉與戰念北,輕輕搖了搖頭。
這個動作,讓安冉冉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一定是騙我的。”
醫生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節哀吧,姑娘!”
“你是騙我的。”安冉冉在這一刻竟然站直了身體,目光清明地望着醫生肯定地說。
醫生疑惑地回望着她,那一雙泛着血絲的眼睛,睜得圓圓的,眼底的水霧,快速地凝聚,然後毫無阻礙地從眼眶裡傾泄出來。
知道親人離世後,悲痛欲絕的人,他見得太多了,可是像安冉冉這樣,臉上帶着微笑,可是那種悲傷卻從骨頭裡面往外散發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種悲,讓見慣生死的醫生心中也升起一種不忍。平常那些無關痛癢的勸人之語,在面對安冉冉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所以醫生把目光移到了戰念北的身上:“勸勸她吧。”
沒想到,被安冉冉那種神情刺激到了,不僅僅是他,還有戰念北。
安冉冉那種不願意承認的態度,讓戰念北心疼到了極致。而造成這一切的那個醫生竟然還想讓他去勸勸她,戰念北幾乎是下意識一般,伸手就揪住了醫生的領子,咬着牙說:“她說你是騙她的,那你就是騙她的!說,裡面到底什麼情形?”
醫生哪裡見過這樣的病人家屬,一見戰念北想要動粗,醫生的臉都僵了:“你要幹什麼?這是醫院!”
戰念北雙手一用力,將醫生給提了起來。
“如果你們醫院的水平不行,那我就從別的地方請醫生過來!但是如果讓我知道你們根本沒有盡力,那麼今天所有在場的人,一個都別想離開!”
戰念北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身上殺意全開,直嚇得那些想要圍過來解救自己同事的醫生護士們齊齊頓住了腳步。
就在這時,手術室裡又陸續出來了幾位穿着工作服的醫生,看到這種情形,大家互視了一眼,最終在一位年長者的帶領下,七手八腳地把戰念北與那位醫生給分了開來。
其中一位女醫生,拉住了安冉冉的手:“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如果你不阻止你丈夫的話,讓我們這些全力搶救你媽媽的人怎麼想?以後誰還會擔起救死扶傷的責任啊。”
安冉冉在女醫生的柔聲勸說中,一點點清醒過來。上一世,她在網絡上報紙上看到過太多醫鬧的事情,而現在,跟醫生們鬧在一起的是自己愛着的那個男人。
縱然她知道他是爲了她,縱然此時她的心裡覺得安慰不已,但是最終,她還是不得不忍着心中巨大的悲傷,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拉住了戰念北:“別這樣!”
紅得如同兔子一般的兩隻眼,就那麼望着戰念北,直望得他心中軟成一片。
戰念北斂起了自己滿身的殺意,冷靜了下來。
安冉冉伸手抱住他,聲音澀澀的:“戰念北,從今以後,我只有你了。”
戰念北鼻子一酸,反手把她抱到懷裡:“放心吧,從今以後,只要有我,就不會讓你受委屈。”
安冉冉點了點頭,強忍着眼底的淚意:“陪我去看看媽媽。”
兩個人手牽手走進了手術室,冰冷的手術檯上,冉慧怡靜靜地躺着,她的身體連頭一起被醫生蒙在白色的被單裡。
安冉冉顫抖着手過去,把她臉上的布揭開。
冉慧怡的臉顯露了出來。
上面並沒有安冉冉以爲的痛苦神色,她的嘴角甚至還帶着一絲笑意。
安冉冉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腦袋緊緊地盯着她的臉:“媽媽,你笑什麼呢?上輩子,你因爲我而死,這輩子,還是這樣嗎?爲什麼,你的命運沒有改變?爲什麼你要用這麼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就爲了不讓我,因爲你而受到那個人的威脅?”
“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在,就算是威脅,我也受得心甘情願啊。”
“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大最大的願望就是跟你一起好好的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啊。”
“媽媽,其實現在我是有點兒恨你的。因爲你的離開,比起他拿你威脅我,更加讓我難以接受!”
“媽媽,你爲什麼就不能好好的跟我一起生活?”
安冉冉邊說邊哭,邊哭邊說。
上輩子所承受的那種痛苦,這一次讓她加倍地又體會了一遍!
戰念北輕輕地把她扶了起來:“冉冉,阿姨她……一定不想看到你這麼痛苦的樣子。”
安冉冉涼涼地露出一個笑容:“是啊,她一定不想看到我難過,可是她在跳下去之前,爲什麼就沒想到,她不在了,我該怎麼過?”
戰念北的手輕輕地撫着她的後背,下巴抵到她的頭頂:“你還有我!冉冉,你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