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雷利一邊暗罵庫伯笨蛋,一邊又對他這麼大的火藥味很喜歡。因爲只有兩者之間有了衝突他們纔有好的收視率,相比眼前只是酸溜溜的諷刺他更恨不得兩人可以在直播室裡直接捲起袖子打起來,那樣他今年也可以拿到一個很大的紅包了。
只是當他把視線轉向萊拉時,卻發現她根本沒有看向庫伯,而是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正在和離她最近的觀衆席招手。
招手……這又是什麼招?
奧雷利對她有點老鼠拉龜——無處着手的感覺,彷彿面前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而是老而成精的傢伙,比如那個坐鎮莫蘭集團幾十年,硬生生把一家小型印刷廠打造爲如今傳媒巨鱷的奧斯維德·莫蘭。
再看看庫伯好像要和人吵架一樣臉紅脖子粗的模樣,他突然有種不好預兆,總覺得事情可能不會像原來設想的那樣順利。
兩方人既然都站在了同一個舞臺上,一些觀衆們都感興趣的問題奧雷利肯定要問出來。
“庫伯,很多人都知道從一開始的女巫布萊爾開始,你似乎就對萊拉的電影有很多不好的評價。我想知道你到底是站在影評人的位置來說那些話,還是因爲其他原因,比如我們的導演還不到二十歲的年齡?”
觀衆們對他的問題給了一陣掌聲。瞭解事情來龍去脈的人都知道,從萊拉把她的第一部作品帶到好萊塢起,庫伯就對她和她的電影窮追猛打,大有不把爛片二字砸到她頭上就不放棄的意思。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這樣針對一個有天賦的年輕導演?難道真的只是因爲她是個年輕人?
庫伯聽到這個在後臺已經商議好的問題,總算把心裡對萊拉的怒火先壓了下去,準備利用這個問題來對自己進行“洗白”。
“我是一個影評人,我的職責就是爲大家深入瞭解一些電影。簡單的說,我就是一個試毒者,出了電影我先試過有沒有毒再推薦給大家去享用。”他說得很謙遜,讓一些對他印象不太好的人稍微改變了一些對他的看法。
“不能否認,每個人的品味是不一樣的。對某些人很好的東西,對另一些人可能就會變成毒藥。老實說我和莫蘭導演並沒有什麼仇怨,根本不需要靠抨擊她來尋找什麼利益,我說的做的都是自己真實的想法。”
奧雷利的問題和他的回答都是一開始就設計好的。先由奧雷利提出尖銳的問題,看似在指責他,其實是給了他一個辯解的機會。然後他就會藉着機會闡述自己的“真正的”想法,來扭轉很大一部分民衆對他的惡感。
不得不說他們是成功的,他們的一唱一和確實緩和了不少人對他的看法。
就聽奧雷利又問:“那麼你又爲什麼會認爲萊拉的第二部電影會失敗?”
庫伯嘆了口氣:“與其說我爲什麼會認爲她會失敗,倒不如說我到現在依然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成功。在我看來,不,不只我一個,在許多影評人看來那都是一部只有殺戮和血腥的電影,根本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東西在裡面。我真的無法理解爲什麼會得到那麼多人的喜愛。”他說完,還不忘對着鏡頭露出一個苦笑。
萊拉的眼睛眯了眯,嘴角勾勒出一個笑容。他們倆的配合真是不錯,一個看似站在她這邊,一個一邊洗白一邊還不忘繼續抹黑她。
不過她也不說話,就那麼淡淡地笑着,用一種平淡的眼神,好像局外人一樣看着兩人互動。
奧雷利和庫伯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很開心,一句句將那些設定好的問題說了出來。這些問題和回答非常重要,至少對一會要進行的計劃來說非常重要。事情到底能不能成,就要看觀衆對那些話的接受程度怎麼樣了。
奧雷利同時也在心裡好笑。幸虧萊拉對這些暗中的手段沒什麼認知,也沒有中途打斷他們,不然會變成什麼結果還真不好說。
他一邊想一邊朝故意遺忘在一邊的萊拉望了過去。這一望不要緊,正要迎上萊拉那雙彷彿沒有溫度的冰藍色的眼睛。
以奧雷利幾十年的記者經驗,在被那樣一雙眼睛看着後,心也忍不住猛地跳漏了一拍。那不是威脅的眼神,也不是怒火沖天的眼神,只是一個平淡的,彷彿再平常不過的眼神,卻帶給他如此強烈的衝擊。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被一個少女的眼神給嚇住了。
“咳,庫伯。”他用轉移話題來掩飾自己內心的震動。“我想大家坐在這裡,以及圍坐在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們都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你當初爲什麼要接下這個賭約?在接下時,是否已經想過自己會有輸的可能?”
庫伯聳聳肩:“是的,我確實想過自己可能會輸。”這當然是假話,要知道自己會落得這麼個下場,他瘋了纔會接下賭約。可在這裡,最不能講出來的就是實話。
奧雷利按照原本準備好的劇本做出驚訝的表情:“那你爲什麼還要接下來?不要告訴我你對親驢屁股有着不同尋常的熱愛。”
庫伯皺着眉頭,暗暗瞪了他一眼。在設計好的臺詞裡可沒有他後面的那句話,多加那一句是在把他當傻瓜嗎?這羣只知道收視率的混蛋!
心裡大罵,偏偏他不能把怒火發出去,只能憋着一口氣道:“現在的年輕人太傲氣了,有了一點成就就好像是贏得了人生的全部一樣。她是位有天賦的導演,我不希望她因爲這一點成就止步,至少希望有我的督促可以讓她能更進一步。此時再看結果,我想我做了一件很對的事。”
就算早已經知道他會說這樣的話,奧雷利還是深深爲他的不要臉感慨萬分。說得好像人家能成功全靠他在背後推了一把似的。
“呵呵。”他笑了笑,把頭轉向萊拉:“萊拉,對他的話你是怎麼看的?你是否認爲他幫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