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般來說搞藝術的人腦洞都比較大，腦補能力也比較強。文字藝術也是藝術，庫伯就是那麼一個腦洞比較大的人。
在打電話的這半個小時中，他從一開始還想要在這次交易中佔點便宜，到“不想佔便宜了，只要能逃開就行”，再到“只要你幫我，我可以付出一點代價再不和你爲敵”，最終變成“只要你幫我，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這中間腦補了許多的內容。
腦補的內容就是他的妻子和孩子被費薩爾抓住，然後丟進了公海，成爲兇猛的鯊魚鮮活的養分。萊拉毫不在意的姿態，更讓他變得慌張。因爲他實在不能從她的話中找到讓自己能安心下來的信息，於是各種糟糕的可能就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子裡絡繹不絕地過了一遍又一遍。
這也是他爲什麼那麼快就把自己的要求一降再降的原因。
他很清楚，萊拉在沒有真的受到攻擊之前，不一定會有和費薩爾爲敵的想法。因爲不需要！如果費薩爾之前沒有打算動萊拉，那麼在知道對方要對他動手，說不定會先下手爲強。到那時，萊拉纔是真的要有危險了。
之前想要佔便宜的想法在一次次被萊拉毫不客氣地挫敗後乾脆變得自暴自棄，他什麼都不想要了，只想要和家人一起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
現在想來，他也已經不小了，快60歲的他還想其他那麼多做什麼？能安度晚年已經是他最後的念頭。
萊拉思索了片刻：“你真的什麼都可以做？”
“我可以發誓！”見她有鬆口的意思，庫伯連忙點頭。
萊拉挑了挑眉：“其實我在你身上得不到什麼，你也沒有什麼是可以讓我動心的地方。”唯一能在她腦海裡留下印象的也就是他的影評和文章，還每次都能給她招來不錯的關注度。老實說她真的很誠心地希望他能一直那麼跟她做對下去。
聽起來挺不可思議的，這也是萊拉對自己有信心的緣故。她知道無論他怎麼蹦躂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所以她很安心地看着他像條衝上海灘的魚一樣撲騰。
有未來一二十年的閱歷，以及前世的人生，再加上今生所擁有的權力，她纔會根本不把庫伯當成敵人，而當成一個免費爲自己宣傳電影的“好幫手”。
敵人之所以是敵人，是他能帶給自己損失。可惜就是這麼簡單的一點，庫伯先生也無法爲她帶來，那麼又怎麼能讓她把他當成敵人呢？
再說了，她真的從庫伯身上挖不到什麼自己需要的東西。錢？他要是有錢的話也不知道會被費薩爾剝削到跑路的份上。勢？好萊塢最有權勢的人難道不是萊拉本人嗎？
萊拉又不需要他真的不再和她爲敵，那麼還有什麼是可以從他身上得到的？
別說，還真有一樣東西！或者該說是一件事。
就在庫伯懊惱自己身上根本沒有什麼是人家能看得上的時候，萊拉開口了。
“庫伯先生，我確實有一件事需要你來爲我解惑。”
“我爲你解惑？沒問題！”庫伯滿口答應下來：“你想知道什麼？費薩爾身邊有什麼人？還是他現在的消息？我雖然離開一段時間了，他之前的一些生活習慣我還是知道的。對了！我還有他殺死一個二線明星的證據，你需要嗎？”
萊拉真沒想到他還能有這麼大的膽子，但二線明星被殺死了？誰呀？
不小心被八卦拐到一邊的思緒，在差點脫逃前終於被她自己給硬拉了回來。她輕咳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失態：“那些我不關心。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老實地告訴我答案。如果你的答案讓我滿意，那麼這件事我就接下來了。”
庫伯一愣，沒想到還有這麼好的事。可她到底想要知道什麼？他的銀行密碼？她應該不缺那點錢吧？
“你問，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
萊拉也不客氣，直接就把問題給問了出來：“當年你和雷諾茲還有不死鳥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一直針對他，甚至還延續到我身上？”
天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想知道有多久了，偏偏整間公司都沒有人知道，唯一瞭解當時事情的就只有一個露易絲，而她在其他地方還很好說話，就是這個問題裡無論如何都不開口。
“……”庫伯硬是沉默了好一會，才幹巴巴地開口：“能換一個問題嗎？我很感激你能願意出手，所以你可以問一些更重要的問題，比如我的收藏，我的人脈之類的。”
萊拉一陣好笑，人脈什麼的，他有可能和自己相比嗎？而且她要他的收藏做什麼？
“庫伯先生，那個問題已經讓我好奇很久了。如果你不給我一個真實的答案，我恐怕沒什麼興趣插手你和費薩爾之間的事。”一個問題都不願老實回答，還指望她又出錢又出人地幫他對付費薩爾嗎？不要太天真了好不好！
她卻不知道庫伯此時的表情就像吐了只死蒼蠅似的。那件事對他來說是值得驕傲的，卻也讓他恨不得從沒有出現過。總之針對雷諾茲時做的那些事很爽很痛快，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不是針對他也不希望那件事發生過。
總之他的感覺很複雜，又希望永遠不要被人知道，自己在回憶的時候又有些驕傲。
萊拉見他半天沒有說話，就接着道：“你應該知道，你身上並沒有什麼讓我動心的地方。如果要對付費薩爾，我需要花很多錢，也要佈置很多人，你真的覺得我是一個會爲幫你而免費付出那麼多代價的人嗎？”
如果不是她對那年的事太過好奇，這個時候她早就把電話掛上了。說實在的，他是死是活和她有半毛錢的關係？
現在只是問他一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就支支吾吾了，難道他覺得那那件事是比他和他家裡人的安全還要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