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舅舅,救我,她們要害我性命!”
被何姨娘抓住裙裾的餘氏一個趔趄,幾乎要摔倒在地,眼看着何姨娘就要爬起來,這個時候,從遠處跑過來的一羣人給了她新的希望。
餘夫人和孃家人到柴房的時候,就看見女兒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而她身後的何姨娘如同地獄裡的惡鬼,一根白色的索命白綾套在了女兒的脖子上。
餘夫人被這一幕驚得是睚眥目裂,一陣暈眩的感覺傳來,她連忙穩住心神,讓兩個侄兒上前將女兒從何姨娘的手中救出來。
餘氏的兩個表哥見表妹被如此欺凌着,一腳踢開何姨娘,兩人將餘氏攙扶到餘夫人的身邊,餘氏一見母親,頓時嚎啕不已。
“母親,女兒沒有做錯什麼,他們爲什麼容不下我,爲什麼要置我於死地?”
餘夫人也紅了眼眶,輕撫着她的後背,“我的兒呀,我要是再晚來一步,就見不着你了呀,你放心,母親一定會給你討個公道的。”
餘夫人育有兩子一女,在餘家,最受寵愛的不是兩個公子,而是這個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裡疼愛嫡女,餘氏還未出閣時,在家裡可謂是受盡了萬千寵愛。
看到被嬌養長大的女兒受到這般欺凌,餘氏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不相信乖巧的女兒會做出他們說的不貞不潔的事情來。
母女倆一陣抱頭痛哭,餘夫人的那些孃家兄弟侄兒們可就忍不住了,其中有些性子暴躁的,掄起手中的木棒開始砸門窗。
噼裡啪啦的聲響一陣接着一陣,何姨娘捂着疼的鑽心的肚子往一邊縮着,唯恐傷及到自己。
等到國公府衆人趕到時,挨着柴房的幾間屋子已經被砸得破爛不堪,老魏國公瞪大了眼睛,一臉鐵青的看着他們。
“來人吶,將這些粗魯無禮的人都給我趕出去。”他轉過身對着身後的護衛吩咐道。
護衛應了。齊刷刷的上前,餘夫人的大弟謝三爺開口道:“姓陳的,你們一家子都是黑心肝黑肺,我大侄女兒就算犯了天大的錯,你們也不該私下裡處置她,今日若不是我們來得及時,恐怕府上明日就會宣佈她疾病而亡了吧。”
謝五爺也大聲道:“還有沒有王法了,就算你國公府高門大院,也不能動用私刑,別以爲謝家餘家都是吃乾飯的。”
餘夫人不像兩個弟弟那般直接。本來溫順的性子也因爲女兒被激出了幾分硬性。她的視線在衆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到了繃着臉的陳仕瑾身上。
“仕瑾,當初你上餘家求娶月娘的時候,還記得說過什麼嗎,纔不過幾年。難道就將那些拋之腦後了?”
面對餘夫人的質問,陳仕瑾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回答:“餘夫人此言差矣,我說過的話從未忘記過,弄到今日這個地步,只能怪餘氏不守婦道。”
他的話音落下,餘氏冷笑了幾聲,直直的盯着陳仕瑾,“陳仕瑾。怪我余月娘瞎了眼,竟然把一個白眼黑心狼當成夫君敬愛了這麼些年,你爲了給頂鋒侯家的女兒騰位置,不惜自己戴綠帽子也要處死我,陳仕瑾啊。陳仕瑾,那冷家姑娘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爲她做到這個地步?”
這話一出,包括陳仕瑾在內的衆人都變了臉色,黃氏不由得愣愣的喚道:“阿瑾,她說的可都是真的?”
陳仕瑾不言,冰冷的眼神直射躲在角落裡的何姨娘,過了一瞬,他緩和了臉色,“我不知道你在哪裡聽來的胡言亂語,我根本就不認識頂鋒侯家的女兒,看在你我夫妻一場的份上,你和金家表弟的事情我就不予追究了,待我寫下休書後,你且隨着餘夫人回去吧。”
誰也沒有想到陳仕瑾會突然改口,但是國公府裡的男人們很快就捕捉到了異樣,老魏國公深深的看了孫子一眼,道:“仕瑾,我不管你怎麼想,首先,有損國公府聲譽的,絕對不能姑息。”
陳仕瑾恭敬的回答:“祖父請放心,這事兒就交給孫兒解決,祖父和各位叔父嬸孃們就不必操心了。”
“這樣最好,除了老二一家,其餘的都跟我回去。”;老魏國公微微頷首,而後又對着其他人道。
說完,就率先離開了,陳學榕,陳學楊幾個接着也走了,其餘各房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唯有任氏,站在黃氏身邊遲遲不肯離開。
黃氏瞥了一眼,道:“九弟妹,人都走完了,你也該回去了。”
任氏笑了笑,湊到黃氏耳邊,“二嫂,我是怕你一個人鬥不贏她們母女,特意留下來幫你的。”
黃氏不蠢,知道這個妯娌心裡想着不過是看看熱鬧而已,也不耐和她繼續打哈哈,沉下臉道:“九弟妹,這是我們二房的家務事,就不勞九弟妹關係了。春桃,替我送送九奶奶。”
話音落下,一個身材高挑的壯碩丫鬟站了出來,恭敬的應了一聲“是”然後看向任氏,聲音洪亮的說道:“九奶奶,請。”
任氏被她嚇了一跳,也有些惱怒,甩了甩帕子,氣哼哼的走了。
等到人都走完以後,在場的就只剩下二房一家和餘夫人等人,因着這裡來往的下人較多,陳學櫟提議,還是回二房的院子再說。
餘夫人幾個自然沒有異議,一行人回到二房的院子後,屏退了下人,坐着商量以後的事情。
餘氏不管是不是被人陷害,都已經和金遷有了夫妻之實,是斷不能再繼續留在國公府的,而餘夫人也不願女兒留在這裡,她害怕保不定哪一天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商議了一陣後,陳仕瑾提筆寫下休書,蓋上自己的印章後,交到了餘氏的手中。最後,他看了餘氏一眼,道:“你我畢竟夫妻一場,日後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說,我定會全力以赴。”
餘氏接過休書,仔細閱覽了一番,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盯着陳仕瑾,“時至今日我纔看清你虛僞的面目,先前是誰揮着劍迫不及待的想要砍了我這個不守婦道的淫婦,現在卻在那裡拌心慈面善的好人,陳仕瑾,我余月娘還真看不起你。”
陳仕瑾臉色一滯,接着很快又緩和了些許,“月娘,我也不想如此對你,我是一個男人,怎麼能夠容忍被枕邊人戴綠帽子?”
餘氏擺了擺手,“這些話我也不想多說,既然今日我們夫妻緣盡,我也就認命了,不過在走之前,我想讓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陳仕瑾正與說話,就被心急的黃氏搶了先,她指着曾經的兒媳道:“你已經不是我陳家人了,休想利用阿瑾再入陳家。”
餘氏笑了笑,鄙夷的看着黃氏,“二奶奶多心了,跳入火坑一次,我不會蠢到再跳一次,我要的不過是想像他討一個人罷了。”
黃氏鬆了口氣,追問道:“什麼人?”
餘氏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滿含深意的看了陳仕瑾一眼後,一字一句道:“何姨娘。”
“不行。”陳仕瑾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何姨娘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如果真的交給了餘氏,恐怕會牽扯出很多對他不利的事情,所以,何姨娘絕對不能離開國公府。
“哦,剛剛還信誓旦旦的說過我有需要會全力以赴,不過是向你討要一個姨娘而已,就不肯了,可見你陳仕瑾也只會睜着眼睛說瞎話。”餘氏有些嘲諷的看着他。
這時,陳學櫟想早日解決了這樁煩心事,也不顧兒子怪異的臉色,徑直替他做了主,答應餘氏將何姨娘領回餘家。
陳仕瑾臉黑的如同鍋底一般,正要反駁父親時,餘氏的表哥謝大郎和謝二郎幾個,早就將嚇得瑟瑟發抖的何姨娘拎了出來。
謝大郎道:“陳仕瑾,不用你的人去三催四請了,我們兄弟自己來就成。”
謝二郎也道:“我說你是不是虐待你的姨娘了,怎麼跟個瘦猴似的,一看就是沒吃飽過。”
謝二郎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了,陳仕瑾忖度了一陣,見何姨娘今日是留不住了,在心中盤算着,等入了夜,派人將她弄出來就是。
這麼想着,他便放寬了心,不在何姨娘這事上多做糾纏。
可是他不想,並不代表何姨娘就會乖乖的跟餘氏走,她一聽說自己被餘氏要了過去,頓時嚇得渾身一個激靈。
她對餘氏做得那些事,先前在柴房就已經攤了出來,如今自己要是落到了餘氏的手上,餘氏一定會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爺,妾不願去餘家,妾只想一生一世服侍爺,就算留在爺身邊做個端茶送水的丫鬟也甘願。”
何姨娘哭的梨花帶雨,祈求能夠打動陳仕瑾,陳仕瑾暗中對她使了個眼色,何姨娘收到後卻依舊哭鬧不已。
黃氏只覺得自己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的跳,擰了擰眉,怒道:“不過一個賤蹄子姨娘罷了,還蹬鼻子上臉了,我告訴你,要麼留在府裡被髮賣出去,要麼就跟着餘家人去餘家,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黃氏只得了陳仕瑾一個兒子,平日裡最不待見的就是陳仕瑾的妻妾們,在餘氏還未被休妻前,因她不得兒子的寵愛,看她也算順眼。
但何姨娘就不同了,一個揚州瘦馬,卻費盡心思成了兒子的妾,黃氏早就想整治一番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如今被餘氏討要了去,也算是順手除了一顆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