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梓彤拍拍黑鷹的肩膀說道:“我們這麼快就被跟上,一定是有什麼古怪。”
黑鷹思前想後,也想不出爲什麼就被人給盯上了,薛梓彤讓黑鷹仔細的翻一遍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和那邊聯通的東西,一無所獲,薛梓彤便帶着他去看大夫,看看到底有什麼不同。
可是大夫沒看出黑鷹有什麼不同,看着薛梓彤倒是有些詫異,薛梓彤心裡一驚,難道是自己有什麼問題?絕不可能啊,自己這麼謹慎,他們不可能有可趁之機。
大夫對薛梓彤說道:“這位年輕人的身體十分健康,只是太過勞累而已,倒是這位姑娘氣色不佳。”
薛梓彤將信將疑的將自己的手遞給了大夫號脈,大夫摸了摸,皺皺眉頭,薛梓彤看他神情有些驚訝問道:“大夫怎麼了?”
“姑娘你氣色很不好,可是我號你的脈卻並沒有什麼妨礙,不知你可接觸過什麼尋常的事物。”老大夫倒是很實事求是的說道。
薛梓彤皺皺眉頭,這段時間接觸的就沒有一件是正常的事情,可是東西她一向都是迴避的啊,她搖搖頭,老大夫嘆口氣道:“雖然脈象看不出,可是你的氣色可是很差的,我覺得似乎很兇。”
薛梓彤有些緊張,但是還是要保持面上的平靜,她自從有了在一羣假身份的人中生活的狀況,那段煎熬的歲月,她在不敢輕易相信誰。
“姑娘不如去看看算命先生或者一些偏門的術士吧。”老大夫一臉擔憂的說道:“老夫也是在無能爲力。”
薛梓彤點點頭,便和黑鷹走了,黑鷹聽老大夫的話,心裡很是擔憂,着急去找大夫和算命先生,薛梓彤擺擺手道,病急也不能亂投醫,而且還有可能暴露自己。”
黑鷹對薛梓彤的話不能抗拒,可是他也十分擔心薛梓彤的身體,所以還是堅持問道:“那您的身體怎麼辦,寒凌國氣候寒苦,若您的身體本來就病弱,逃到那裡,也……”不吉利的話黑鷹吞了下去,他雖然是偏門出生,可是不該說的話從不多說。
“去找方世昭吧。”薛梓彤沉吟半晌終於做出決定,雖然薛梓彤並不確定方世昭會不會幫他,方世昭要做的是平衡自然,她本來就是個非自然的存在,不知道會不會得到他的庇佑,雖然他們私交甚密,可是方世昭有他存在的意義,但是所有的出路,找他無疑是最安全的,方世昭即使不幫自己,也斷然不會害自己,現在薛梓彤想找到個這樣的人都已經很難了,方世昭若肯幫忙,那自然是大大的好,若肯給個隻言片語的提醒那也了勝於無,薛梓彤下定決心,便和黑鷹二人匆匆上路了。
薛梓彤在方世昭隱居的神山那段時間,是看不到的狀態,之後也一直沒有機會問過,那座山是風水寶地,可是卻從沒被人發現過,偌大的山上只有方世昭一個人住着,所以薛梓彤很怕自己根本找不到。
果然,以黑鷹的偵查能力,都沒能找到,大家雖然知道景延帝曾經重用過這麼一個方士,可是誰都不知道他從哪裡來,薛梓彤揉揉眉頭,她一向是愛笑的,可是最近卻一直是愁眉不展。兩人廢了很大一番波折,也無法找到,而追捕卻越來越緊鑼密鼓,薛梓彤好幾次幾乎都是從追兵的鼻子底下溜走。
在這樣耗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加深危險,薛梓彤也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越來越差,而且被發現的越來越快,她已經不能長時間的跑路了,很多時候都是黑鷹揹着她或者躺在馬車裡,黑鷹扶她出去走走,待薛梓彤再回到馬車時,感覺到一陣濃重的惡臭,薛梓彤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說道:“黑鷹,我是不是身上有味道。”
其實薛梓彤從病情惡化後身上就一直有一種奇怪的味道,黑鷹一直找不到醫生,也不敢說出來,薛梓彤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味道,薛梓彤閉了閉眼,她一定是沒有救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越來越大的損耗着,黑鷹一向不善言辭,想要安慰她幾句卻遲遲找不出話來說。
“主人,好像又有追兵來了。”黑鷹低聲道。
薛梓彤明白了問題的根源,揹人處拉着黑鷹跳下了一片河,薛梓彤知道一旦入水,味道就會被掩蓋,這樣那些追兵就沒了線索,可是這裡接近寒凌國,氣候已經開始變冷,薛梓彤泡在冰水裡感覺身體裡每個毛孔都要凍住了。剛入水時,她感到一陣窒息,爲了繞開那些追兵,他們將水草戴在頭上,然後一路向更北更冷的地方,泅水而去,薛梓彤發現,雖然冰冷讓她難以忍受,可是這些冰冷似乎在將自己體內的污濁一點一點排出來。
薛梓彤從冰水裡爬出來,雖然臉凍的慘白,嘴脣發紫,可是卻覺得身體裡有力氣了。黑鷹沒發現她的變化,忙去農戶家偷乾的衣服來爲薛梓彤換掉。
薛梓彤擺擺手說:“不用了,我覺得這樣身體好一些。”
黑鷹以爲薛梓彤是凍壞了,聽說,凍死的人都是微笑的,因爲在他們死前都是感到溫暖,薛梓彤應該也是如此吧,這麼冷的水和天氣,他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都受不了,薛梓彤的身子怎麼能受的住。
黑鷹一再堅持,薛梓彤冷峻道:“黑鷹,我現在是很冷,可是這樣的冷,卻讓我感覺到身體裡那些壞東西被控制住了,雖然吃點苦頭,可是這能保證我們的安全,所以,你聽我的。”
黑鷹將信將疑的看着薛梓彤,不過她身上的味道是淡了不少。
於是兩人便開始沿着河水一路向北,薛梓彤幾乎每天都在冰水裡泡着,她也想嘗試換下乾淨的衣服,烤烤火,可是似乎體溫一回暖,就會舊病復發,黑鷹看的十分不落忍,這樣下去,就算沒被發現,遲早也會折磨死自己。
“主人,這樣不行啊。”黑鷹看着凍的已經不能自已一直在發抖的薛梓彤,憂心道。
“別怕,我沒事。”薛梓彤淡淡道:“蕭弘瑾讓你帶我去寒凌國,一定是對我身上的這個東西有些瞭解,或許到了寒凌國,一切都會好起來。”
黑鷹聽薛梓彤這麼說,只能聽她的,有時候揹着薛梓彤,有時候駕着馬車,一路飛奔,比之前更快速的向寒凌國駛去,薛梓彤的方法真的湊效了果然很少有人還能在來找到他們,薛梓彤趴在黑鷹的背上,心想若她的猜想沒錯,那次二皇子和太子,在客棧明明有機會抓住自己,卻拿來一張蕭弘瑾的紙條,弄巧成拙,估計現在腸子都要悔青了。
可是薛梓彤實在沒有太多力氣笑話他們,太子和二皇子確實有自信一定能抓到薛梓彤,薛梓彤沒有一兵一卒,雖然有黑鷹,兩個人也成不了氣候,根本不敢正面衝突,薛梓彤硬是憑着急智和黑鷹的配合,才一次次死裡逃生,最後在意外中發現了身上的變化,連日浸在冰水中,除了不會被發現之外,她身體各方面都十分虛弱,而且骨頭疼得厲害,皮肉的疼都有些麻木了。
黑鷹知道薛梓彤身上的苦痛,帶着她急速的向寒凌國駛去。這樣得日子過了幾十天,薛梓彤到了最後經常昏迷的狀態,可是她都會在清醒的時候,逼着黑鷹把她扔在冰水裡,去掉身上的味道,黑鷹起初不同意,薛梓彤氣若游絲的說道:“黑鷹,你知道我的脾氣的,我寧願沉在這冰水裡,死的乾乾淨淨,無影無蹤,都絕不會淪爲別人的階下囚,我的命運只能掌握在我自己手裡。”
黑鷹只得含着淚,將薛梓彤泡在水中,他起初會陪着薛梓彤一起下去,彷彿鋼鐵一般的黑鷹也都受不了那刺骨的寒冷,他不知道薛梓彤是哪來的勇氣,一次又一次,這樣折磨自己,還不如直接死了痛快,因爲薛梓彤已經沒有力氣了,在水中如果沒有人扶着會淹死的,可是後來薛梓彤卻不準黑鷹在下去,平白的消耗體力,便讓黑鷹在岸上抓着她的雙手,讓她浮在水面上。
薛梓彤昏昏迷迷的伏在黑鷹的背上,黑鷹突然激動道:“主人,你看啊,你快看啊,我們到寒凌國了,你快醒醒。”嚷道最後居然哭了起來,薛梓彤靜靜的看着她實在沒有什麼力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幾乎沒有了,她看着激動的黑鷹,一個錚錚鐵漢居然流下了淚來,他跪在薛梓彤面前說道:“屬下沒用,讓主人受苦了。”
薛梓彤笑笑,輕聲說:“你是最好的護衛。沒有你,我早死了。”
黑鷹擦擦眼睛,薛梓彤看着寒凌國,冰棱刻着的國名,掛在城門上,這裡經年冰霜,只有冬天,所以城門上的樓牌永遠都不會融化。這裡只有一種顏色,就是白色,好像是這世界上最乾淨的地方,因爲沒有人的罪惡,能污染這樣傾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