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慌了神,嘴裡一邊朝景驚蟄叫,一邊還不忘死死護住手裡的盆子。
“大哥啊,你不管管你媳婦?你就叫她這麼欺負人?哎呀,爹,娘,媳婦沒用啊,連點肉菜也給你們要不來啊。”
拜王氏大嗓門這麼一喊,寧若蘭他們家門口啥時間就圍了一圈人。楊二哥和楊二嫂子帶着大寶小寶也急忙火促的從家裡出來,幾步到了他們院子。
“哎我說春花,你這是幹啥?你端的盆子是人家若蘭家的吧?”
楊二嫂子半拉眼睛看不上王氏,一上來就揭短。
王氏瞟了眼楊二嫂子不說話,接着把視線轉向楊二哥,小眼神還飄了下,差點沒噁心到寧若蘭。
“楊二哥,你給評評理,哪有他們這樣光顧着自個吃好的,不管爹孃的。我是看不過去,又心疼爹孃沒肉吃,這纔來拿點,有錯嗎?”
楊二嫂子沒成想王春花當着她的面,還敢拿眼睛勾楊二,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我呸,你還好意思說?你是自個進來的吧?人家驚蟄和若蘭都不在家你就進來亂翻東西,這不是賊是啥?”
圍觀的有人輕笑出聲,起鬨道:“是啊是啊,春花,你這就不對了,哪有主人不在,你就進門的道理。”
“就是,要都是這樣,那往後村裡誰家都不敢不鎖門就走,還叫人放心不。”
“他嫂子,我說你差不多行了,別老想着佔景大哥家的便宜,原先又沒少拿,咋還沒完了。”
王氏傻了眼,在想不到圍觀的村裡人居然這一次沒站在她這邊,反而冷嘲熱諷的嘲笑她。怎麼會這樣?原先不是這樣的啊,之前只要自己一哭嚎訴苦,村裡人就會勸景驚蟄,說看在他離家日久,家裡爹孃等一應事務全靠景驚風一家子的份上,勸他好好孝順爹孃,讓着景驚風的啊,怎麼這次不一樣了?
寧如蘭冷眼見王氏傻了吧唧想不通的樣子,心裡暗想,難道以爲她白教村裡人做酸菜,景驚蟄白教人做雪推子的嗎?村裡人受了他們這麼大的好處,不可能不偏向他們。如果今天村裡人態度還是曖昧不清,模棱兩可,那麼,以後別想從她這裡再得到什麼好處去。
“咦,里正來了?”
有人喊了一聲。
王氏臉色都變了,端着盆子的手抖了抖,一時間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這是咋了?老遠就聽到你們吵吵嚷嚷的。”
“里正。”景驚蟄迎過去,簡單把事情講了一遍,隨後又說:“咱村裡從來沒出這樣的事,所以我倆才這麼放心,可里正你看,這叫大傢伙以後怎麼放得下心出門呢?”
里正狠狠瞪了眼王氏,他本來不打算淌這趟混水,可耐不住家裡婆娘想跟景家老大媳婦套近乎,於是硬叫自己過來了。
“春花,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驚蟄不在家,你也不能當自家似的隨便就進啊。行了,又不是什麼大事,趕緊賠個不是,都散了吧。”
王春花再不好,和他也是拐着彎的親戚,里正也不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她難堪,只不痛不癢的說了兩句。
寧若蘭看看景驚蟄,果然見他眼底閃過不滿。不過,形式比人強,他們如今可不能和里正翻臉,不然光是小鞋就夠穿的了。
“還是里正明白事。”寧若蘭上前搶下盆子,說:“大傢伙知道,我們家但凡有點好吃的,哪回不是立馬就給爹孃送一份去?但再怎麼說,我們和老屋也是分了家的,孝順爹孃是應該,但是二弟一家也不能總靠我們來養吧?大傢伙說是不是這個理?”
圍觀的人紛紛附和。
“是這麼個理,哪有分家了還老瞧着這屋的。”
“親兄弟明算賬,老攪合一塊來,家裡頭可不消停哦。”
“哈哈,你家婆娘給你臉色看了吧?”
“去你的。”
王氏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忿恨的白了眼寧若蘭後,便含着兩泡眼淚,灰溜溜的擠開人跑了出去。
人羣裡有人嘀咕:“景家二房也太不像話了,想當初若不是他們從中作梗,驚蟄早就和何家大姑娘成了,哪像現在這···”
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人伸手拽了一把:“早過去的事可別再翻出來,被人家媳婦知道,還得了。”
前邊說話的人也意識到剛纔的話有些不妥,嘿嘿笑了兩聲,就轉了話題。
這邊王氏含着眼淚泡,臉色陰陰的回到老屋。進門就見景驚風坐在窗根底下敞着懷眯眼曬太陽,頓時百般滋味涌上心頭,又是氣憤又是委屈。上前一把扯掉景驚風叼在嘴裡的菸斗,揚手就給扔一邊去了,不巧正扔在石頭上,那菸斗可不經嗑,咔蹦一聲就從中間斷成兩截。景驚風瞪圓雙眼,氣得一下子竄起來,劈手就給王氏一巴掌:“作死的小娼婦,你乾的好事!”
猛然捱了一巴掌,王氏一下子愣在原地,只是王氏本就不怕景驚風,緩過神來,立馬就不幹了,跳着高的往景驚風身上撞,一邊撞還一邊哭罵:“好你個景驚風,你打我!我爲你們老景家拼死累活,生兒育女,又有功勞又有苦勞,到頭來你打我!我不活啦,娘呀爹呀,你們快來看看你們的好兒子,他打人啊!”
王氏一這麼鬧,景驚風的氣勢就萎了下來,原先菸斗被摔的憤怒已然全被王氏的哭鬧給鬧沒了。耳朵邊全是王氏扯着嗓子尖利的嚎叫,身上又被王氏不管不顧的推攘,景驚風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哎呀,這是幹啥,這是幹啥?有話好好說,啊?”
李氏雙手一邊在圍裙上擦着一邊急急忙忙從屋裡跑出來,見倆人正撕吧,急的團團轉。景老頭出門溜達去了,不在家,就她一人還真不知道該咋勸這兩口子。
“娘,你快把春花扯開,弄得我衣裳頭髮都亂了。”
景驚風正擋着王氏胡亂拉扯的手,一眼瞅見李氏出來,急忙招呼。
“哎呀春花,你這是幹啥啊,你不是去老大家了嗎?咋樣啊?”
提起這個王氏更是一肚子的氣,狠狠推了一把景驚風后,王氏乾脆的放開他,衝着李氏委屈道:“娘,你還說呢,我剛纔可是被大哥大嫂聯合村裡人給欺負了!”
好不容易掙開王氏,景驚風正整理衣服,就聽王氏這麼說,立刻眼睛一瞪,說:“他們敢!咋的,欺負弟妹挺能耐啊。”
“呸,你就知道馬後炮,剛纔叫你跟着一起去時,你咋縮回去了?”
李氏扯扯王氏的袖子,問:“你好好說說,咋回事?”
“哎呀,人家嫌我去時他們沒擱家,生怕我偷了啥一樣,愣是把我堵在門口好一頓罵。我就納悶了,都是一家人,大哥大嫂咋就這麼防着我們?”
李氏沒吭聲,王氏早前和她說去老大家要點辣白菜,並且打算叫若蘭教教她,這樣老二家也能掙點錢,她也沒覺得是多大個事,兩家都能掙錢多好,以後誰也不用幫襯誰,咋的老大家就這麼待春花呢?
哎,老大離家這麼些年,真是和家裡離了心。
王氏打了個眼色給景驚風后,轉頭對李氏說:“娘,我難受,晌午飯你做吧,我回屋躺會。”
“哎,哎,你歇着去吧,啊。”李氏自覺王氏擱老大家受了委屈,想着安撫,也不敢說啥,急忙答應。
王氏前腳進屋,後腳景驚風就跟了進去。
“到底咋回事?你看出啥了沒?”
王氏白了眼景驚風,沒好氣的說:“看出啥?啥也沒看出來。寧若蘭倒是奸,把東西捂得嚴嚴實實,我還想多翻翻,結果他倆就回來了,正好把我堵屋裡。”
“啊?那,那大哥他。”
王氏轉着吊梢眼,不耐煩的說:“你怕個啥,就是知道了又能咋樣?再咋說,你也是他弟弟,咱爹可不會偏着他。”
景驚風一琢磨,還真是這個理。吊着的心一下子放下,就想起別人約好的事來。擡眼瞟了瞟王氏,見她面色蠟黃,吊着眼睛一臉陰鬱的模樣,暗地裡撇了下嘴。
“那成,我出去溜達溜達。”
“你幹啥去?”
“大老爺們的事你一個婆娘家老問啥問。”
景驚風沒好氣的看了眼王氏,徑直出了門。
王氏見他這麼說,也沒放在心上,景驚風就是屬於那種有賊心沒賊膽,耳朵根又軟,脾氣又慫的,翻不了大浪,王氏一點不擔心。
這頭,景驚風出了家門,往村西頭溜達去,一路東瞄西瞅,見沒人注意,一個閃身,就進了一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