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維諾格拉多夫聳聳肩,語氣輕鬆的說道,“西姆洛夫他老了,今年都八十歲了,而且根據我們之前得到的消息,他的結腸癌已經擴撒到淋巴組織了。我收買了他的主治醫生,得到的準確消息是,他最多還能活上九個月。”
“是啊,”霍多爾科夫斯基接口說道,“西姆洛夫或許是一個性格暴躁的人,可他說到底都不是一個愚蠢的人。在秋明,他的勢力之所以能夠那麼牢固,就是因爲有那麼一套以他爲核心的利益羣體在掌控大局,倘若沒有了他的存在,這個利益羣體就會在一夜之間爆發內亂。”
“我明白了,”兩位老友說到這兒,郭守雲已經明白西姆洛夫這麼好說話的最根本原因了,毫無疑問,這老頭是在爲他的幾個兒子謀一條生路
在如今的俄羅斯聯邦,出了六巨頭之外還存在着大大小小的若干經濟寡頭,而在這些經濟寡頭中,類似西姆洛夫這樣的地方性實權派着實不少,可爲什麼直到現在都沒有多少人敢跳出來同六巨頭爭強鬥狠呢?不爲別的,兩點原因:第一,六巨頭勢力龐大,除了像西姆洛夫這種有軍方背景的強人之外,誰都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第二,六巨頭在年齡上相對偏低,他們在聯邦的竄起,基本上都屬於異數,之外呢,剩下那些地方實力派的當家人,基本上都是老頭子了,這些人的權勢基礎,都是在前蘇聯時期打下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就不得不考慮自己身後的那些事了。
就拿西姆洛夫來說,他有六個兒子。一旦他死了,秋明就面臨着一個權力更迭的問題,坦率的講,如果有着充裕地時間,他的任何一個兒子,都有可能從他的手中接過權力棒,重新執掌秋明的地方大權,可現在的問題就在於,老頭子得罪了古辛斯基。一旦他死了,老古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殺回秋明,將西姆洛夫那幾個還站不穩腳跟的兒子,一股腦置於死地。這不做父親的人,是永遠都無法明白那種身爲人父的感覺的,西姆洛夫作爲六個兒子地父親,他的脾氣即便是再大,態度即便是再強硬。他也不得不爲自己的身後事做考量。\\\\\至少來說,他的想辦法讓自己的兒子有機會活下去。
正是基於這一點憂慮,西姆洛夫纔會想到朝遠東三巨頭這一方靠攏,憑他的眼光,肯定能看出三巨頭與古辛斯基、別列佐夫斯基之間那種無法開解的矛盾,因此,也只有向三巨頭靠攏。他的幾個兒子纔有可能在不久地將來,謀求到一條更好地退身之路。
做一個上位者容易嗎?如果從西姆洛夫的角度來看,這件多麼容易的事,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一場賭局內賭的不僅僅是自己的一生。同時還有自己至親好友的一生,勝,雞犬升天,敗,家破人亡,權力之路走起來往往就是這麼的殘酷。
從西姆洛夫地身上在聯想一下自己,郭守雲的心頭也感覺到一陣兒的迷茫,他在想,百年之後,當自己也走到垂垂將死那一步的時候。郭家的後人中。是不是也有一個能站出來挑大樑地呢?如果沒有這個人物出現的話,那整個郭氏家族的未來將走向何方?若干年之後。\\\自己的墓地前,是不是還有前來憑弔的骨肉至親?
說一句最坦率的話,此時的郭守雲,已經開始構思接班人的問題了,他要將自己這一生打拼獲得的東西,在百年之後如數的轉交到自己地後人手中,從而,讓郭氏家族地血脈得以傳延,讓郭氏集團的輝煌得以繼續。
到這兒也許有人會問了,當初郭守雲不是想過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之類地東西嗎?他不是還打算不將郭氏集團的底子留給自己的後人嗎?其實在這一點上也很容易解釋,這就是一個人心境變遷的原因。就拿買彩票來打比方,在沒有中的鉅獎之前,每個人都能信誓旦旦的說什麼中獎之後要將幾百萬,幾百萬的鉅款送給誰誰誰,可一旦真中了這個獎真真正正的履行自己的諾言?毫無疑問,答案是沒有,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慷他人之慨亦或是慷子無須有的慨實在是太容易了,而一旦時過境遷,好處真正的落到自己腰包裡,那股子吝嗇勁立馬就來了,這比喝假酒上頭來的還要快一百倍。\\\而郭守雲呢,他同樣是如此,當初,他自己都處在重重地危機之中,在那個時候,他連自己能不能舒舒服服的過完這一輩子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那種情況下,他哪有心情考慮什麼後人的問題啊。而現如今呢?一切的情況都在起變化,遠東已經徹底被他平定了,他的目光已經投向了莫斯科,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保證,只要他活着,遠東就不會出問題,郭氏集團就能屹立不倒,因此,在這個時候,他的思想也自然而然的在發生變化,他要考慮接班人的問題變化,能夠反映出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郭守雲的自信心在膨脹,與過去相比,他對自己的權威、自己手中所牢固把握的權力,有着前所未有的自信。那麼再深入一步來推演,郭守雲的這份自信能夠反映出一個什麼問題?毫無疑問,它能最直接反映出來的一個問題,就是在俄羅斯聯邦範圍內,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勢力,任何一個個人能夠威脅到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郭守雲現在雖然還沒有到達“絕頂”,但他所處的海拔,已經與莫斯科那個“絕頂”持平了,他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構建一條索道,然後從遠東這個海拔,直接過渡到莫斯科那個“絕頂”上去。\\/\
儘管彼此都是相交甚久的朋友,可現在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是越來越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的朋友了——“我明白了,”就這麼簡單的三個音符蹦出來之後,郭守雲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醞釀什麼陰謀詭計。
“嘶,我說你現在說話怎麼越來越讓人感覺討厭了?”等候了良久,也不見對方開口說話,霍多爾科夫斯基忍不住抱怨道,“你明白了,明白什麼了?有話你倒是接着說來,詫異的看了一眼對面的倆個老友,半晌之後,失笑道,“我只是說明白西姆洛夫爲什麼那麼好說話了,可對於你們的所謂新想法,我還一點都不瞭解呢,即便要說話,現在也應該是你們開口吧?”
“那你哭喪着一張臉幹什麼啊?”霍多爾科夫斯基憤憤的說道。
“我那不是在替咱們的西姆洛夫先生悲哀嘛,”郭守雲笑道,“人家都離死不遠了,難不成你還希望我大笑三聲,示慶祝?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
“這......”霍多爾科夫斯基被搶白的無言以對。
“好啦,好啦,”維諾格拉多夫搖頭笑了笑,插口道,“你們兩個都少說幾句,今天咱們是要談正事的,又不是鬥嘴皮來的。”
勸住了兩個年輕人的爭吵,他繼續說道:“守雲,你要知道,現在咱們三個人可算是真正的合作者了,在這種時候,你的心裡要是有什麼想法,我們希望你能坦率的說出來,不要什麼事情都搞得神神秘秘的。”
“那是當然,”郭守雲面色一正,語氣嚴肅的說道,“兩位朋友,我並沒有對你們隱瞞什麼,就像剛纔,我只是想到了孩子的問題,其他的,我根本沒有考慮。”
聽他這麼說,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似乎都鬆了一口氣,他們也清楚,在剛纔那個話題的氛圍下,郭守雲聯想到他的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自己的家事可以放着回頭去考慮,”擺擺手,霍多爾科夫斯基直截了當的說道,“誰讓你像豬一樣一生就是一窩的,就那幾個小豆子,我敢說將來都不是什麼善茬,你要是不妥善處理,將來郭氏早晚會出亂子。”
郭守雲沒有開口,他也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
“行啦,題外話就不要多”維諾格拉多夫離開門邊的位置,徑直走到郭守雲的病牀前,“咱們來說說關於新構想的問題吧。”
“我聽着呢,”郭守雲點頭說道。
“其實這個想法說起來很簡單,”霍多爾科夫斯基搶先說道,“西姆洛夫願意站到咱們這一邊來,但是從長遠的角度來考慮,他認爲咱們的組織形式應該變化一下。”
“哦?”郭守雲將目光投射到對方的臉上。
“他希望咱們能夠出面組建一個正式的政黨,並以反對黨的方式,進入莫斯科的權力爭奪圈。”維諾格拉多夫噓口氣,語氣舒緩的說道。(,如欲知後事如何,支持正